肯尼迪航天中心12號樓的會議室裡,七人的手裡拿着NASA剛發下來的學習手冊,神態各異。
“這個六十多頁的玩意兒竟然只是目錄?”胖子感到無比崩潰,“要學基礎火箭物理學、空氣動力學、軌道動力學、噴氣推進、天文學……這些我都能理解,但是生命科學、地質學和材料學又是怎麼回事兒?還有這電子工程學我連標題都看不懂,在55天的時間裡我們怎麼可能學的了這麼多東西?”
“提醒你一下,這些還只是理論部分。”高中生模樣的男孩道。
“之後還有什麼?”胖子絕望道。
“體能訓練、EVA(艙外行走)、空間定向障礙訓練、航天服訓練、熟悉性訓練、駕駛訓練、緊急逃生訓練……什麼都有可能,阿波羅十一號畢竟已經是五十年前的太空項目了,老實說,我也不能完全確定這年代都有哪些訓練。”高中生模樣的男孩道,他的臉色也不是太好看。
他本來是衆玩家中最興奮的一個,對於一個宇航愛好者來說,沒有什麼比親自乘坐航天器飛向太空更酷的事情了,更何況還是參與人類歷史節點最重要的事件之一,雖然只能在月球上插美國國旗有點美中不足,不過畢竟只是在遊戲中,並不會影響到現實,但是當他真的拿到手冊,想起宇航員要學的東西有多少時,也很難再笑的出來了。
“天命圈?”名叫安東尼的壯漢嘴角揚起,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容,“那你應該直接就能上天啊。”
“其實也沒必要這麼悲觀,”知識分子模樣的中年人推了推自己臉上的眼鏡,“阿波羅十一號上有三個位置,也就是說除了宇航員必須要掌握的技能外,我們每個人可以有目的性的放棄一些訓練,選擇一個主攻方向,互相補全……”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打斷了,一個瘦高個看起來有些無精打采的年輕人開口道,“算了吧,大叔,既然除了那邊的胖子外大家都是玩兒單排的人,最好還是別把其他人當傻子。”
他打了個哈欠,懶洋洋道,“別告訴我你沒有注意到,那個叫威廉·肯豪斯的上尉,手裡拿着一個小本子,在我們每個人從多軸訓練儀上下來的時候他都會在那個本子上寫點什麼,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在給我們的表現打分了,而這些打分想必就關係着我們之中誰能上阿波羅十一號,誰來做替補,你讓我們有目的性的放棄一些訓練,專攻一些訓練,可是三個六十分加起來卻比一個八十分高多了。”
知識分子模樣的中年人推了推眼鏡,面不改色道,“我只是給大家提供一個方案,增加大家升空後的生存機率……”
“那前提也是我們得能先坐到阿波羅十一號的指揮\\服務艙裡不是嗎。”高中生道。
“其實……真要算的話我們入選的機率還是很大的。”知識分子模樣的中年人悠悠道。
“一半對一半的機率,只能說是正常水平吧。”名爲安東尼的壯漢皺眉。
“不是一半。”高中生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睛也亮了起來。
“什麼?”無精打采的年輕人轉着手中的鋼筆。
高中生的目光轉到副本里唯一一個女性玩家身上,後者揚了揚眉毛,“怎麼?”
“很遺憾,你這一次可能進錯了副本,如果說我們的遊戲難度是困難級的,那這一次你的遊戲難度很可能是地獄級的。”
“何以見得?”
“你不太瞭解上世紀六十年代的美國對嗎?”知識分子模樣的中年男人溫和的笑了笑。
“瑪麗蓮·夢露,披頭士,鮑勃·迪倫……這個年代還有什麼值得一提的東西嗎?”女生反問道。
“1964年《民權法案》雖然已經生效,但遺憾的是歧視依舊存在,不只是針對有色人種,這其中同時也包括婦女,這也是爲什麼六十、七十年代女權運動頻繁的原因,女性很少被允許加入陪審團,從銀行獲得的貸款只有男性的一半,同時利息卻高出一半。”
高中生接過話來,“很少有人知道,NASA在1960年的時候曾經實施過一項確定女性能否成爲航天員的計劃,25位女性飛行員受邀,接受與‘水星’計劃男航天員同樣的檢查和考覈,其中有13人通過。”
“她們後來怎麼樣了?”
“儘管這13名女性接受了和男航天員一樣的評估與訓練,但是官方從未宣佈她們是預備航天員,也沒有安排她們進入航天飛行的計劃,據說這是因爲NASA的管理層認爲女性航天員會浪費難得的資源,分散公衆對男性航天員的關注,萬一她們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受傷或死亡還會產生負面的公衆效應,所以NASA在1963年就終止了女性航天員的訓練計劃。”
高中生頓了頓,“而不得不提的是,就在同一年,蘇聯卻將人類第一位女性航天員瓦倫蒂娜·捷列什科娃送上了太空,兩相對比,可以說是非常諷刺了。”
“所以我想要登上阿波羅十一號,不但要表現優秀,還得祈禱給我們打分的肯豪斯上尉以及NASA的高層都是目光超前,對女性沒有任何偏見的人?”
“很遺憾,恐怕是這樣的。”
“那可真是是太糟糕了。”女孩兒努力在臉上擠出了一個有些勉強的笑容,她本來就坐的裡張恆很近,聽到這句話後屁股又向張恆身邊移了移,身子幾乎要貼在後者的身上了。
“五進三,那這麼說來我們這次的運氣還算不錯了。”名爲安東尼的壯漢臉上露出一抹喜色。
“這次的時間這麼緊張,我提議在這個副本中我們和平相處,大家各憑本事,看最後誰的得分高,誰就能贏得主線任務的勝利。”知識分子模樣的中年男人說完,望向屋裡唯一一個一直沒有開過口的人。
名叫安東尼的壯漢和高中生也將目光移到了張恆的身上,一副沒睡醒樣子的年輕人雖然沒有回頭,但是他手裡一直在轉的鋼筆在這一刻也停下了。
張恆一直坐在角落裡,安靜的翻着那本學習手冊,聞言終於擡起頭來,合上了手裡的手冊,淡淡道,“我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