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上午時間的相處,張恆已經可以肯定這位維亞爾先生的確是福爾摩斯的狂熱粉絲。
從他的言辭,以及看向福爾摩斯的目光無不在證實着這一事實。
而另一邊福爾摩斯雖然嘴上不說,但是看得出其實心裡也還挺享受這種崇拜的,再孤僻清高的藝術家也希望自己的作品能被世人接受,福爾摩斯雖然不算傳統意義上的藝術家,但是他在刑偵上的造詣,的確可以稱得上是維多利亞時代的藝術家了。
當然,福爾摩斯的更多精力還是放在了維亞爾所說的案子上。
看得出他對這個名譽小偷也很感興趣。
在馬車裡就問紅髮青年,“關於他的資料你現在掌握了多少呢?”
維亞爾聞言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羞愧之色,“我努力做了調查,但是得到的情報的確不多,主要是找到受害者就不容易,絕大多數人也不想提當年的事情,那個傢伙……怎麼說呢,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倒是挺紳士的,只要你支付了贖金,他就會信守承諾把東西還給你,之後也不會再來騷擾你,所以絕大多數人都是乖乖交錢了事。”
“可以嘛,一個大盜竟然還會經營自己的聲譽。”福爾摩斯讚道,“看來我們這位朋友是把這一行視作自己畢生的事業了,這麼有趣的人我們怎麼能不去會上一會呢。”
維亞爾精神振奮,搓着手掌激動道,“這麼說來您是打算出手了,真好啊,只要您肯出馬,那個小偷這次恐怕就要栽在這裡了,他一定不知道您在倫敦,否則肯定不會跑到這裡來。”
“我的朋友,你未免太擡舉我了。”福爾摩斯笑道,“我們還是先來聊聊案情吧。”
“放心,我知道您去一趟法國不方便,現場我都勘察的差不多了,把所有表面看起來有用和沒用的信息都蒐集了起來,供您參考。”
維亞爾一邊說着一邊從行李箱取出了一個小筆記本來。
張恆看了眼,上面每一頁幾乎都做滿了密密麻麻的筆記,甚至還有精心繪製的配圖,就連福爾摩斯拿到手後也是讚不絕口,“單就這份細心程度,維亞爾你已經超越了絕大多數同行了。”
“嘿嘿,沒什麼,我只是相信勤能補拙。”維亞爾撓頭道,能被偶像贊賞他的臉上簡直樂開了花。
福爾摩斯飛快的將那本筆記翻了下,然後又花了半個小時從頭到尾細看了一遍,遞給張恆,“你也看看吧,挺有意思的。”
張恆接過筆記本,大致看了下上面的內容。
子爵先生那副卡納萊託的油畫是在半個月前丟掉的,因爲這幅畫的特殊性,他並沒有將這幅油畫和別的藏品一樣一起放在收藏室裡,而是專門找了間不起眼的小屋子存放,同時存放的還有一件來自中國的精緻大瓷瓶,相比之下那件大瓷瓶的價值更高,但是對方卻完全沒動,只帶走了油畫,顯然事先做過不少功課。
“你怎麼看。”福爾摩斯問張恆。
後者思考了片刻道,“有幾個問題,第一,這幅畫就算丟了,也沒人能證明它曾經落在子爵先生手裡吧。”
“哦,是這樣的,子爵先生有個小怪癖,他喜歡在收藏的油畫背面簽名,儘管知道這幅畫來歷有點不乾淨,但是他還是忍不住把自己的名字簽在了上面,”維亞爾有些無奈道,“否則的話我也不用從巴黎一路追到倫敦了。”
“第二個問題,當年知道他偷偷交易過這幅油畫的都有哪些人?”
“你這個問題問到點子上了,”福爾摩斯也點頭道,“這個案子最有趣的地方也在這裡,你之前也說過,子爵先生是通過中間人秘密完成交易的,那位名譽小偷又是怎麼在這麼多年後知道這件事情的,同理,還有其他受害者,他既然專門盯着一個人內心深處最不堪,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出手,首先他自己就需要先將這個秘密挖出來。”
“這也是最讓我感到困惑的地方,”維亞爾道,“我對此完全沒有頭緒,試想他就算在機緣巧合下得知了一個人的秘密,也沒道理知道其他人的,否則這個人未免也太神了一點,難道他有什麼黑魔法,能直接透過一個人的眼睛看到他心中的所想,那我們這次的對手未免也太恐怖了一點吧。”
“我不相信那些什麼巫醫黑魔法之說,”福爾摩斯嗤之以鼻,“以我處理過的這麼多案子而言,所有表面看起來神秘違反常理的事情,只要你肯耐下心來研究,最終都能得到一個合乎常理的解釋,排除掉那些不可能的答案,剩下的就是真相。”
“您說得對,受教了。”維亞爾虛心正色道,他此刻的樣子就像是在課堂上認真聽講的小學生,反而讓福爾摩斯有些哭笑不得,他只能對張恆道,“繼續說下去吧,我的東方朋友。”
“第三,就牽涉到作案手法的問題了,”張恆道,“前一天晚上,子爵先生還去看過那副油畫,之後第二天一大早打掃衛生的女傭就發現油畫不見了,也就是說作案時間就在這之間,但是子爵的宅邸守衛嚴密,還養了幾頭獵犬,當晚獵犬沒有出聲,筆記上說這段時間裡也沒有其他訪客登門拜訪,而且那間屋子後面就是個小花園,早上下過一場小雨,泥土鬆散,上面沒有腳印,而正門對着管家的房間,他在晚上也沒有聽到什麼異常的聲音,那麼那個名譽小偷是怎麼進入子爵先生的宅邸,又在天亮前把這幅畫帶出去的呢?”
維亞爾也苦惱道,“是啊,這傢伙真的很厲害,來無影去無蹤,女傭早上打掃衛生,發現畫框還在,但是裡面的油畫卻不翼而飛,那傢伙還在地上留了封署名M先生的信件,得意洋洋的評論了一番子爵府的裝潢佈置,簡直就是把那裡當成是自己的後院,着實讓人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