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羽並沒有在意嘉蘭諾德是否仇恨或者恐懼自己，因爲像他這樣的傢伙，全世界都是。
論天才，萬族哪個不比他更強？
對他而言，只是走過路上的塵埃，不值一提。
在米婭這位精靈外交官的帶領下，陸羽很順利地穿過了繁華的城市。
能夠看到所有的精靈都極爲相似，都狂熱地追求着某種極致的愉悅。
像是慾望被放大了無數倍！
陸羽漠然地看着這一切，看着還在吃包子的赤月曦，嘴角微微抽搐。
這傢伙的包子怎麼就吃不完了。
不過他還是通過心靈感應問道：
“你來天穹樹國就是爲了挑戰強敵？”
“不是。”赤月曦很滿意心靈感應，可以不影響吃包子，“因爲這裡的慾望很重，超出了主世界能夠容忍的極限，最關鍵……我一直追的電視劇劇情被改了，想來看看有沒有結局。”
電視劇！？
陸羽心中一驚，看着漫不經心的赤月曦，連忙問道：“你還記得千臂精靈公主、九頭鮫姬這些角色。”
“記得啊。”赤月曦平靜地回答道：“不過有高維存在進行了覆滅，抹去了相關痕跡，所以我想來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情。”
陸羽驚訝，但是想到暗月魔王在三姐妹身上的佈局，哪怕是以他現在的實力都無法完全看穿。
大概率是涉及了某種神物，靠它抵抗了記憶覆寫。
陸羽回過神，隨口問道：“你有什麼發現嗎？”
“我好像見到那個偉大存在了。”赤月曦將包子嚥下去，一本正經地說道。
“哦……什麼！？”陸羽驚了，本來是習慣性問一句，不覺得赤月曦能有所發現，但是沒想到……
她竟然見到了那尊偉大存在！
凡人直視偉大存在不是要崩潰的嗎？
對了，差點忘了這是魅魔王女。
於是連忙詢問具體細節，但赤月曦只是靜靜地看着陸羽，本以爲是對方要提什麼要求，但結果她開口道：“和你身上的氣味有點像。”
“和我……有點像？”陸羽皺眉。
難不成是禁忌真理神國？
那豈不是要把主世界都撞碎？
還是說……
那尊走理之路徑、卻又神秘失蹤的【天理之主】？
但他的思緒，很快就被赤月曦糾正：
“不是你，是你身上的氣味。”
“氣味？”
陸羽更蒙了，無法理解她的意思，繼續追問細節：“那祂長什麼樣子？或者是神國生態是什麼樣的。”
“白色。”赤月曦回答，然後補了一句：“全是白色。”
“白色？純白上帝？祂應該是在純白天界啊，但神國沒有被舊日埋葬啊，還是黃昏之母搞事，亦或者是……”
陸羽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神色變得複雜。
伴隨着蟲車“嘎吱嘎吱”地停下，米婭伸出手餵養了一塊肉條，然後對着陸羽說道：
“陸師，宮殿到了。”
陸羽擡起頭，一座金碧輝煌、奢靡到極致的宮殿映入眼中。
由數不盡的超凡素材打造，並且並不庸俗，反而充斥着藝術氣息以及浩瀚的靈能。
光是陸羽看到的，就有隻在洪災之時才能孕育一塊的天洪玉，能夠呼喚無盡的水元素，捲起滔天海浪。
這是不少頂級水系寵獸進階的至寶，並且有極小概率感悟頂級超階【天洪之怒】技能，哪怕是人類聯盟中的頂級水系世家都不一定有超過三塊的庫存。
在這裡，竟然被做成了十個觀賞湖泊內景，被特殊的儀軌約束，不斷地重複洪災畫面。
除此之外，還有縈繞風暴的烈風穗組成的觀賞田，可以放大欲望的地獄青玉鋪成的小路，黃金亞龍鱗片雕刻的柱子等等……
最關鍵，整個宮殿的主體，都是由只在穹頂之上才能見到的雲礦生態中，開採的雲石打造，兼具堅硬和美麗的特點。
並且時刻散發着雲氣，宛若仙境。
放在人類聯盟，一噸就得十萬信用點，看着不多……
但這座皇宮到底用了多少噸，哪怕是陸羽都不敢想。
因爲他怕想多了，到時候背上劫掠盟友的罪名。
而這，就是頂級古老種族的底蘊，長生種的底氣，漫長的歲月中，他們不知道見證了多少文明的興衰、收割了多少的寶物。
人族之中，哪怕是最貪戀享樂的聯盟會長萬印武，比起這都要差一個檔次。
除此之外，天穹樹國的天頂圖書館更是號稱世界上最完整、收藏了最多古老書籍的地方。
有古老學者曾說過：
只要能夠學到其中萬分之一的知識並且融會貫通，就足以成爲巨頭，學會百分之一，足以成王。
至於全部學完……
哪怕是有着數十萬年壽命的真王都不敢說這句話！
萬族陣營一直以來都渴望進入其中，並且發起了數次交涉，但可惜……
精靈族根本不搭理他們，哪怕是人族也就每年有三個名額。
基本上都被頂級強者瓜分。
來之前，時校長還和他說過要不要進去逛一下，可以把自己的名額讓給他，不過被陸羽拒絕了，並且問能不能折算現金。
然後……
時維均就走人了。
對此陸羽也很無奈，一億個天頂圖書館加起來，也不配來真理面前談知識二字。
全知全能，代表的可是無限！
隨着他實力提升，隨時可以翻閱任何知識，自帶頂級搜索引擎。
很快，陸羽就穿過了過道，一路上見到了大量穿着豔麗的精靈侍女，熱情奔放，毫不掩飾自己的慾望。
要不是有米婭攔着，估計都恨不得夾道歡迎他。
很快就來到了一座大殿之中，名爲穹頂殿。
雖然天穹樹國由兩尊真王共治，但卻只有一個王室。
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沒錯，這兩位真王是夫妻。
不然怎麼可能在同一個國度而不爆發戰爭，就算他們不介意，但王的律法本身就具備着排他性。
比如你下達了命令，但是和另外的法律衝突，久而久之，自然會心生不滿。
麾下的臣民也會積累矛盾。
因此，兩尊精靈真王分別劃分了【塵土】和【天頂】，形成了一個生態國度兩種律法，互不干涉。
他們也算是主世界罕見的夫妻一同成王，因此精靈王室的含金量比一般王室更高，流淌着雙王血脈。
因此格外的……大！
“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不早點和我說！”
陸羽看着眼前身着點綴珠寶、繡着水紋、雲紋、山紋服飾，頭戴王冠、手持權杖的大大大大……大寶石的女皇，心中驚歎。
精靈女皇這是吃什麼長大的，感覺都到英文字母第八位了。
哪怕是魔王岳母都要稍遜一籌，估計也就本子裡能夠出現這種外形，最關鍵衣服中間開叉，可以見到深淵。
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Duang的一下凝視伱。
實際上，老司機都知道，本子裡是爲了劇情強行畫的，實際上太大反而會影響美觀，而且需要足夠豐腴的身材支撐，才能看起來協調，絕大多數細支掛碩果要麼是p的，要麼是科技造物。
但眼前的精靈女皇，就如同是頂級工匠嘔心瀝血之作，是近乎完美的藝術品。
多一分、差一分都會影響整體，破壞美感，但此刻，卻足以達到98分。
比非魅魔形態赤月夢更勝一籌，但是和小蜘蛛還是差了一些。
不是陸羽自誇，而是小蜘蛛完全就是完美造物。
這裡要明確一點，主世界最爲崇高的只有真王，所謂的皇、帝都只是形容一個種族首領的稱呼。
而作爲兩尊真王孕育的第一個女兒，還是一尊僞王，自然配得上女皇的稱呼。
“陸羽閣下，赫里斯塔夏很高興見到你。”精靈女皇坐在王座上微笑，宛若百花綻放，完美符合陸羽想象中的精靈形象。
至於魅魔的遺憾……在知道赤月姐妹身份後也被彌補了。
大木櫃子魅魔，純屬魅魔一族的黑歷史。
陸羽用熟練的精靈語說道：“您果然和名字一樣，如羣星的眼淚般閃耀。”
“陸羽閣下沒想到這麼快學會了精靈語。”精靈女皇目光微閃。
陸羽笑着說道：“因爲我喜歡美好的事物，而您的名字，就是精靈語中最美好的。” “你可真是會說話，但是最美好的應該是吾之父母的名字，不過整個精靈族估計都找不出比你更好看的人。”精靈女皇笑容更盛，心中的懷疑散去。
因爲赫里斯塔夏，在精靈語中指羣星的眼淚。
嘉蘭諾德，寓意是月之呢喃。
精靈族，從名字和文化，都是充斥着浪漫主義色彩。
之前她還懷疑陸羽來是有所目的，現在看樣子是真的在學習精靈族文化。
不僅天賦絕佳，容貌頂尖，還這麼好學，並且熱愛種族、性格又好，品德高貴。
只可惜……
不是純血精靈族。
精靈女皇心中閃過一絲遺憾，然後和陸羽相談甚歡，尤其是不少享樂理念讓她也是高度認可，並且舉辦了一場王宮範圍內的講課。
陸羽對此輕車熟路，絲毫不怯場，對着一衆精靈直接開始輸出自己的理念，以及真理之眼看到的各種享樂主義、各種極致愉悅的玩法。
哪怕是一些老學究提出疑問，但面對着擁有真理之眼的陸羽，被打得落花流水，最後只能欽佩其學識淵博，感慨自己幾千年活到狗身上去了。
一羣原本性冷淡的精靈貴族看得目瞪口呆，最後陸羽用完極致奢靡的晚宴，準備離去的時候，他們還意猶未盡，拉着手，請他明天務必繼續。
“下次一定。”
陸羽笑着點頭，不動聲色地推開一個精靈王子的手，這小子眼神基基的，下次離遠點。
然後，他帶着自家二姨子前往外交官的落腳處。
精靈女皇微笑着注視着陸羽離去，然後神色變得淡漠，淡淡地說道：
“他今天做過什麼，問過什麼都告訴我。”
侍奉在一旁的米婭恭敬地回答，將一切發生的事情完美複述，心中倒是沒感覺有什麼問題。
不過白天陸羽對電視劇感興趣的事情，她着重強調了一下，神色激動。
精靈女皇聽到這裡，握着權杖的手稍稍用力了幾分，暗中閃過一絲驚訝，然後揮退了米婭，獨自坐在空蕩蕩的宮殿之中。
她喃喃道：“他的身上，果然有偉大存在的賜福嗎，竟然抵禦了世界覆寫儀式。”
精靈女皇坐在王座上，久久不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隨着月亮偏移，被陰影徹底吞噬。
但卻讓陰影，更加黑暗。
另一邊，
陸羽回到了人族領事館招待所。
說是招待所，但實際上就是一座小型精靈宮殿，裡面有不少的人族強者負責外交事宜，很快就幫他安排了一個房間。
然後……
在赤月曦的“盯——”中，陸羽讓他們多開一個房間。
赤月曦開口道：“是怕完事之後味道太大了嗎，你真是有經驗的男人，看樣子我應該能享……”
話還沒說完，就被陸羽一個腦瓜崩敲在腦袋上。
“疼。”伴隨着毫無波瀾的聲音，赤月曦伸出雙手，繼續說道：“我強烈抗議疼痛玩法，但你把我嘴巴堵上我也反抗不了，你真是個無情的狗男人。”
最後，陸羽受不了這些領事館人類古怪的眼神，把她拖回了房間之中。
當然不是赤月曦送上門都不要，而是還不夠了解，也不知道她們身上能夠吞噬精氣的是什麼東西。
爲什麼，之前的自己會在規避着赤月夢？
最關鍵的是，
鼠分身們已經回來了。
撐開黑暗天幕的房間之中，一羣黃毛倉鼠盤腿而坐，鬧哄哄地像是在趕集。
不過在陸羽到來之後，所有的鼠鼠正襟危坐，渾然一副乖寶寶的模樣，開始講述自己探索的信息。
不過因爲過於雜亂，大量還是重複性信息，被陸羽連忙叫停，然後通過赤兔的心靈銀網連接、智械之眼用大數據篩選出了所有有價值的內容。
在陸羽前世，有一個很有意思的理論，名爲“六度分離理論”，大致意思是，你和任何一個陌生人之間所間隔的人不會超過五個，也就是說，最多通過五個人你就能夠認識任何一個陌生人，最後認識全世界。
鼠鼠也是這麼下手，輻射影響力，因此僅用一天時間，就摸透了半個天穹樹國精靈的身份、性格、愛好，甚至是包括一部分秘密，比如做過什麼壞事，用什麼顏色的內衣等等……
如果持續幾年……哦不，半年，整個天穹樹國都會落入他的掌控之中，沒有任何秘密。
掌握無數純血精靈的心靈弱點。
只不過有些地方還是無法靠近，比如王室，比如真王所在的王庭，以及……
那部電視劇的拍攝場地。
沒錯，由皇室投資的精靈影視，拍攝了諸多電視劇，都找得到源頭以及取景點。
唯獨這部爆款電視劇【舊日之書】，雖然劇情變了，但連一個長相相似的演員都沒有，至於取景地……
根本不存在。
就像是虛構的一樣！
根本沒有源頭，又該怎麼調查？
陸羽皺眉，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但今天他深入皇宮，真理之眼除了在精靈女皇身上看到了一連串的問號，也沒有看到其他地方有問題。
難不成要深入真王王庭？
這和找死有什麼區別？
對於向來謹慎的陸羽而言，如果過於危險，他寧願捨棄舊日神國的收益，畢竟有着真理之眼的存在，遲早能登頂。
不是膽小，而是沒必要。
給自己增加難度有什麼意思？
就在陸羽思索的時候，鼠鼠本尊睜開了眼睛，開口道：“修人，44號魔種鼠，甦醒了。”
“什麼！”
陸羽驚訝，44號魔種鼠就是發現舊日神國降臨天穹樹國的那隻鼠分身，本來一直沉睡，哪怕是恆定仙光都無法修復它身上的創傷，一直處於昏迷狀態。
沒想到現在竟然醒了！
未免太巧合了，大概率是有什麼東西刺激了它。
當陸羽見到44號魔種鼠的時候，看到了奄奄一息的它，身軀已經透明，靈魂已經徹底衰敗，哪怕是繼承鼠鼠的靈魂不滅特性都無法發揮作用。
它擡起頭，渾濁的眼睛看着陸羽，似乎是想要將他的樣子永遠銘記，用虛弱的聲音說道：
“修……人……”
“舊日神國……不在……現實……”
“在……所有……心中……它是……信念……連接……”
信念！
陸羽突然反應過來，突然意識到，這部電視劇收割了龐大的信念之力，不可能憑空消失。
雖然知道了尋找的方法，但陸羽並未急着去尋找，而是將44號魔種鼠抱在懷裡，溫柔地撫摸。
“好……好……舒服。”44號魔種鼠露出了享受的表情，身子蜷縮在一起，呢喃道：“真想……一直……這樣
……鼠鼠有……修人……很幸福了……請……”
“別忘了我！”
話音落下，44號魔種鼠爪子垂落，化作赤氣消散，迴歸了深紅蝕神樹之中，等待着下一次的孕育。
所有的鼠分身低下頭，爲它默哀。
哪怕是鼠鼠本尊，也是神色失落。
它們繼承了鼠鼠的記憶，是鼠鼠，卻又不全是鼠鼠。
每一次死亡，其實都是真正的死亡，誕生之後的個體雖然繼承了記憶，但所有鼠分身都明白……
它們，不是最初的它。
但，它們並不會害怕，也不會猶豫和後退。
因爲，鼠鼠熱愛着修人！
陸羽沉默許久，隨後，他站起身，牧場拼圖降臨，扭曲了身影。
噠！
噠！
噠！
伴隨着權杖輕擊地面的聲響，頭戴氈帽、身着白色禮服的“門徒”再一次出現。
相比起第一次使用普通的衣服，後續的門徒服裝都是由小蜘蛛親手製作的。
使用了牧場黑山羊新一輪誕生的皮毛編織的全新白色禮服，帽子由朽王冠變化，腳踩食骸鬼之靴，右手持踏塵者之杖，左手拿着獨屬於神之指的面具。
來自於無面之神的恩賜，
使用之後，就會誕生出屬於自己的剝面術。
每個神之指掌握的力量都不同，但和自己內心的渴求有關。
“修人，你……”鼠鼠小心翼翼地說道。
小蜘蛛握緊了手中之劍，已經做好了跟隨的準備。
所有的寵獸、鼠分身都看向了他。
“別擔心，我沒有失去冷靜，只是覺得……”
陸羽微微一笑，但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看着窗戶之外繁榮、輝煌的天穹樹國，目光深邃，他輕聲地說道：
“天穹樹國，很適合辦一個……”
“盛大的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