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的天頂之城，依舊充斥着喧囂、沸騰和狂歡。
這裡，這距離天最近的地方，截取了日、月、羣星最閃耀的光輝。
是永不熄滅的歡愉之城。
在城市的中心，隨處可見天體派的精靈在街上狂噴，亦或者是表演某些行爲藝術，亦或者是興致來了，開始演奏致幻類的樂曲。
其餘的精靈不僅不拒絕，甚至是還主動放開自己的心靈防護，感受與衆不同的幻境體驗。
如果因爲幻境受了傷，他們只會怪自己實力不夠強，而不是幻境危險，想着再來一次。
雖然精靈族沒有統一的宗教信仰，但卻崇拜着自然意識。
認爲全世界生靈都是由【大自然意識】，也就是【自然之綠】分化的個體。
敞開心靈，才能擁抱原始自然，畢竟當生命降生的剎那，死亡已經開始倒計時。
一切都已經註定。
但他們不覺得自己會進入冥界，而是迴歸自然。
因此，這一生需要極盡享樂，才能不辜負自然的恩賜。
隨着歲月的流逝，精靈族不僅沒有感到厭煩，反而越發沉迷。
然而每當這個時候，
天頂之下的塵土之中，巨獸們逐一甦醒，開始進食，無數生命竭盡全力地活下去，不斷地經歷着生離死別。
明明身處在同一個國度，卻被血脈劃分出了截然不同的人生。
甚至是擡頭仰望，都無法感受羣星和亙古之月的光輝，有的……只是天頂之城灑落的微弱光芒。
因此，他們恐懼、厭惡、憎恨着黑夜。
爲什麼……
爲什麼世界如此不公平？
無盡的痛苦和無盡的歡愉涌現，在天穹樹國之中不斷地碰撞、交織。
噠！
噠！
噠！
此時，街道上，一個白色的身影踱步而來，步伐輕緩、優雅，從容地走着，在諸多狂歡的精靈之中並不算顯然。
路邊，一個醉醺醺的精靈擡起頭，露出足以迷倒無數少女的滄桑帥哥面孔，看着這人的裝扮，忍不住笑道：
“你這門徒的COS做的很還原啊，不僅道具做得很真，這衣服質感也很棒，材料很高級，連我都認不出是哪種超凡生物，在哪買的，我也想來一件，我超喜歡他的。”
“牧場。”那人微笑着回答。
“你真是會逗我笑，牧場那是圈養牲口的地方，怎麼可能做得出這種高等級的衣服，別看我酒氣重，我可是千杯不醉。”
精靈嘀咕了幾句，然後說道：
“算了，你身上這套賣給我得了，我可以出一個讓你滿意的價錢。”
“你買不起。”男人笑容依舊。
“開玩笑，嗝兒~，這世界上，怎麼可能有我伊普吉爾買不起的東西。”伊普吉爾大笑着說道。
他的名字，寓意就是寶石花叢。
同時也是天頂之城除了王室之外，最有錢的幾個精靈家族的核心成員。
“報價吧！”
“真的？”
“那當然。”伊普吉爾豪爽地說道。
面對如此認真的態度，男人意味深長地說道：
“那就給我……你的心！”
“心？什麼意思？你愛上我了？”伊普吉爾看着眼前的男人，顏值倒也不錯，雖然沒嘗試過，但也並非不能接受。
“離他遠點！”
他剛想說話，卻被一聲怒喝打斷。
伊普吉爾轉過頭，卻發現街道四周、巷口四周出現了大量身着黑色制式服裝、手持弓箭的強大精靈，身周縈繞着綠色的風環。
衣服上有着黑色的樹枝，撐起的一本厚厚書籍的圖案。
這些精靈中的每一位，最低都是輝月階的實力。
爲首的，更是一位精靈老者，目光銳利如鷹，散發着巨頭級的氣息，壓迫着四周的環境。
看到他們衣服上的圖案，讓伊普吉爾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瞬間清醒過來，顫聲道：“該死，靈孽審判庭怎麼來了？”
靈孽審判庭，是精靈族內部類似於聯盟特殊科的組織，用來清理敵人，審判內部的叛徒、因爲過於放縱導致的精靈畸變體，不過在精靈內部稱之爲靈孽。
是一種畸變之後，會掌握強大靈魂能力的怪物，並且能夠影響慾望。
除此之外，他們還負責清剿從塵土爬上來的逃難者。
行事作風極爲殘酷，或者說……
殘忍，就是他們獲得愉悅的方式，經常會搞出一些慘絕人寰的事情。
因此，他們在精靈族內部口碑也是極差，大部分純血精靈也不想遇到他們。
因爲那大概率代表着壞事。
伊普吉爾想不通，自己只不過喝個酒，怎麼會引來這些豺狼？
除非……
伊普吉爾猛然轉身，卻看到了這位門徒coser正對着他微笑，手中的權杖擡起，抵在了他的胸口，繼續說道：
“那就約定好了！”
一句話，
直接讓伊普吉爾感受到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
哪怕是傻子都會明白，眼前這位根本不是什麼coser。
而是真正的門徒！
他說的心……不會是心臟吧？
想到這裡，伊普吉爾嚇得有些腿軟。
靈孽審判庭爲首的精靈巨頭看到這一幕，皺眉道：
“門徒閣下，精靈族最喜歡有禮貌的客人。”
天穹樹國雖然歡愉無度，但那只是縱容自己人，對於進入天穹樹國的外人，都是詳細檢查，並且進行標記。
如果鼠鼠不是有着取代存在感和因果的能力，也不可能輕易地打入內部。
但門徒的出現，他們卻沒有絲毫反應，甚至是對方已經出現在了天頂之城內部，故意釋放了氣息才發現。
讓靈孽審判庭都被嚇到了，連忙過來查看問題，結果看到了那熟悉的打扮。
普通人可以模仿他的外形，但卻無法模擬那長生種都無法比擬的古老之感。
那是歲月迭加的痕跡。
不過因爲門徒自出現以來，行事風格屬於中立混亂，並非絕對爲惡，所以不少精靈族反而覺得他的種種行爲極爲浪漫。
只要不是故意找茬，精靈族也願意接待這麼一位客人。
然而面對着對方的友善，門徒沒有理會，只是擡頭望着那浩瀚的月亮以及璀璨的星空，感慨道：
“距離天太近，反而會被光輝遮掩心靈，看不清真實。”
語氣平淡，卻帶着一種高高在上的憐憫，讓審判庭的精靈巨頭忍不住皺眉，也沒了耐心，伸出手，浩瀚的自然靈能匯聚而來，化作了一隻青綠色的遮天大手，朝着門徒抓去：
“門徒閣下，隨我們走一趟吧。”
傳說特質——自然之手！
門徒幾次出場，雖然表現出了極強的逼格，還掌握着時間系分支——衰老的力量，但總體實力一般，就算有所隱藏，頂多是輝月巔峰或者是僞巨頭層次。
不然他根本沒必要用深紅百目龍王之矛，才勉強擊潰重傷狀態的永暗之女。
對了，最開始見面的時候，還被眼神秒殺，差點變成異想體。
總不可能是爲了愉悅，故意演戲吧？
如今，一尊巨頭親自出手，也算是給足了面子。
然而這道攻勢靠近的瞬間，一道赤色的身影出現在門徒身後，如同破碎日晷的業障劫王盤轉動，其中的眼睛看向了自然之手。
沒有驚天動地的碰撞，也沒有強勢的碾壓，只有如無形大手拿着橡皮擦，擦掉了整隻自然之手。
悄無聲息地湮滅。
傳說技能——存在擦除！
哪怕是作爲攻擊者的精靈巨頭，都無法感受到自己與這道攻勢之間的連接，彷彿從未存在。
“怎麼可能！？”
這一刻，他震撼無比，再次看向那道平靜的身影，心中震撼無比。
這傢伙，怎麼會遇強則強的？
是之前一直在戲耍所有人？
還是從古老歲月復甦，逐漸取回了自己的力量？ 他無法理解，想要繼續出手，卻看到門徒身後的赤色身影緩緩地擡起頭，沒有五官的面孔之上，裂開了一張獰笑巨口。
然後……
發出驚天動地地咆哮！
“吼！”
在黑夜特質的夜吼者加持之下，迴盪在整座天頂之城。
這一刻，巨城震顫，世界搖晃，
所有的靈孽審判庭成員瞬間昏厥，精靈巨頭更是咳血倒飛出去。
“發生什麼事情了！？”
所有沉迷歡愉之中的精靈都被喚醒，開啓靈視將目光匯聚而來，目光震撼。
門徒，竟然來到了天穹樹國。
而且還擊敗了靈孽審判庭！
難不成是想搞事？
然而諸多精靈的第一反應不是恐懼，而是興奮。
終於……
終於有人要來天頂之城鬧事了嗎？
這何嘗不是一種樂趣呢？
反正被劫的又不是他們。
伊普吉爾顫聲道：“你膽子太大了，就不怕被吾族真王責怪嗎？”
畢竟他還沒享受夠，不想這麼早死，因此也沒有刺激門徒。
“這是搭建舞臺的必要過程。”門徒低語，感受着所有目光聚焦而來，嘴角微微上揚。
但……還是不夠！
轟轟轟！
九道強大氣息爆發，輻射出不同的自然生態域。
精靈一族的生態主以及數十位萬古巨頭降臨，包圍了門徒的所有退路。
皇宮之中，更是浮現了一道恢宏身影，映照無盡自然，手持權杖的絕美身影出現，照耀整座天頂之城。
精靈女皇——赫里斯塔夏！
赫里斯塔夏俯瞰着地上的門徒，開口道：
“門徒，伱越界了！”
高高在上，如同自然女神俯瞰着地上愚昧無知的凡人。
“美麗的女士，請別這麼急躁，我只是想邀請諸位參加一場盛大的葬禮。”門徒微笑着說道。
“葬禮？”精靈女皇皺眉。
“是啊，一場關於舊神的葬禮，彙集了整個主世界龐大的信念之力……
話還沒說完，陸羽化身的門徒就感受到了沸騰的殺意籠罩了自己，四周的建築瞬間被碾碎，化作了無盡的齏粉飄散。
伊普吉爾更是被嚇得雙腿癱軟，彷彿看到了自然意志在呼喚他迴歸。
但他……還不想死啊！
“瘋言瘋語。”精靈女皇淡淡地說道，手中的權杖揮舞，化作了萬千墨綠色光柱籠罩天空，蓄勢待發。
傳說階自然技能——穹頂之光！
一出手，就準備將門徒湮滅！
其威能，雖然比不上偉大存在和赤獄魔王，但卻是陸羽正面迎戰的最強對手。
精靈女皇，是積累了漫長歲月的僞王，哪怕是在整個主世界，也是真王之下第一序列。
也就比時校長稍遜一籌！
至少如今的陸羽，不可能抗衡一尊僞王。
但他不行……不代表踏塵者之杖不行！
咚！
伴隨着權杖輕擊地面，浩瀚的時間長河虛影降臨，古老神秘的天秤出現在了天頂之城的上空，佈滿了鐵鏽，卻讓人毛骨悚然。
在它出現的瞬間，精靈女皇的攻勢瞬間停頓了下來，因爲……
她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
這是她的靈感，越是強大的生命，感知就越敏銳，有些人甚至可以做到一定程度上感知未來走向。
她能夠感覺到，一旦進攻，必然會迎來死亡！
而事實如此，陸羽如今的壽命加上門之主天賦百分之一的削減，雖然不一定能換掉真王，但換掉生態主易如反掌。
“早這樣不就好了嘛，不要總是打打殺殺，也可以靜下來好好聊聊天。”門徒笑道。
“你到底是誰？”精靈女皇平靜地問道。
“一個葬禮的主持人而已！”門徒回答。
“呵，萬物均衡，掌握着能夠威脅偉大存在之下一切生命的衰老之力，必然伴隨着更大的代價。”
僞王亦是王，有着王者的氣魄，精靈女皇並沒有因此被威脅，冷笑道：
“你覺得你能在吾王的注視下，走出天穹樹國嗎？”
“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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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羽斬釘截鐵地回答，讓精靈女皇也爲之一愣，皺眉道：“你想死？”
“不，只是覺得，天穹樹國，需要一場更盛大的歡愉！”
陸羽化身的門徒微笑道：“好東西，爲什麼要藏起來呢？”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精靈女皇淡淡地說道。
“沒事，很快就會回憶起來的！”
說話之間，陸羽身後的赤色身影血盆大口裂開更大的弧度，發出了獰笑，這一刻，伴隨着無盡的赤氣翻涌，天穹之上出現了一株古老的深紅色神樹，蔓延無數根鬚，紮根在虛幻與現實之中。
“這是一株……王樹！？”
精靈女皇神色震撼，無法想象竟然有人能夠掌握堪比神子的王樹。
至於皇樹和神樹，她沒見過，也不敢想象。
畢竟後者代表着偉大存在和頂級偉大存在的潛力。
“不，這是神樹的幼苗！”
一道聲音響起，帶着些許驚訝，浩瀚威壓降臨，宛若蒼天傾塌，席捲了整個天穹樹國。
向塵世宣告霸者的降臨！
一道墨綠色光輝縈繞的身影緩緩走來，每走一步，無盡的律法擴散而出，扭曲世界。
恭迎着無上的真王。
“父王！”精靈女皇神色驚喜。
然而面對着真王威壓，陸羽笑容更盛：“終於等到您了。”
“瘋子！”精靈女皇冷哼一聲，死到臨頭竟然不知。
放在外界，對方或許還有要跑的機會，但在生態王國之中，真王就是絕對的統治者。
律法所至，萬物臣服。
哪怕是前三位神之指到來，也難逃一死！
咔咔咔！
這一刻，衰老天秤都發出了不堪重負的聲響，似乎隨時會崩解。
但卻保持着沒有破碎。
“真王都來了，看樣子你的表演要結束了。”原本被劫持的伊普吉爾看到這一幕，聳了聳肩，心中的慌張情緒徹底散去。
有真王在，天穹樹國就翻不了天！
“既然如此，神樹，就由我們收下了！”精靈女皇目光中充斥着驚喜之色。
“主演就位，劇場搭好了，那麼……”
陸羽化身的門徒感受着最後一道宏大目光來臨，感受着以及四周因爲律法席捲，不堪重負，逐漸破碎的空間，他戴上帽子，沒有任何反抗，瞬間化作了飛灰。
面對真王，他就只是一隻螞蟻。
“結束了！”精靈女皇目光淡漠，剛想出手鎮壓這株深紅神樹，卻突然停下動作。
因爲……衰老天秤並未消失！
萬千鴉羣飛舞，鳴叫着組成了鴉之階梯。
門徒的身影出現，踩過階梯，帶着伊普吉爾走上了天空，來到了深紅神樹的身邊。
他摘下氈帽放在身前，微微欠身，笑道：
“請允許我把世界調整靜音，讓諸位聆聽……”
“心靈破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