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寒暄了幾句的吳語衡沒想到我會這麼開門見山，楞了一下，然後笑着說：“你有多少我們廠吃進多少！”
接着，他繼續說：“李老闆快人快語，正合我的胃口，不瞞你說，我們這個廠子，很缺原油。
不是我這人老實一見面就透底啊，估計你來之前也做過調查，是真的吃不飽啊！這事也瞞不住人，我們廠子整年算下來，機器的開工率還不到三分之一！
所以說，李老闆你的貨是越多越好！”
倒是個爽快人，不過也像他說的一樣，這樣的事情是瞞不了人的，隨便找個廠子裡的工人一打聽就問出來了，兩千多號人呢，想保密也保不住啊。
我笑着說：“吳廠長也是個爽快人，和你合作我倒是很願意，就是害怕我這邊出貨量太大，你們廠子一時半會吃不下啊。
說真的，我不太願意把貨拆開賣，太麻煩，牽扯的事情太多，畢竟我這是私人拉回來的原因，可是沒配額的。”
我賣的原油沒有配額，這是吳語衡早就知道的，不然也不會主動找到他門上兜售，有配額的話，就該他找我了。
不過我在電話裡沒說有多少貨，老馬更是不會提，萬一這人的腦袋拎不清，陰我一下怎麼辦？
吳語衡聞聲笑了起來，說：“李老闆既然來找我，我肯定也要提前瞭解一番的，沒有配額不算大事，只是價格方面肯定沒那些有配額的原油高，不過你說出貨量大害怕我們廠吃不下，完全不用擔心這個，我們這個廠在設計時，年消耗量是兩百萬噸原油，我現在巴不得能從地下挖出一口油井來呢！”
兩百萬噸？有點少啊，估計這貨真吃不下。
見我不吭聲，吳語衡也嚴肅起來，有點試探的問：“李老闆，你手裡的原因有多少？十萬噸？十五萬噸？不會是二十萬噸吧？！
李老闆，我們廠吃下幾萬噸的原油跟玩似得，你就是有二十萬噸，我們努努力，也是能勉強吃下的！”
我露出一絲苦笑，搓了搓手，說：“吳廠長，明人不說暗話啊，你們廠子的能力還真吃不下，比二十萬噸多。”
我只能說這麼多了，再繼續說下去的話，就是不能說的秘密了。
聽我這麼一說，吳語衡愣住的，他撓了撓頭，說：“李老闆，我們廠呢也算是周邊的大廠了，我們現在的資金也就是能購買十三四萬噸原油的數量，二十萬噸那是找銀行貸款的路數。
不過你彆着急，只要有原油，我們肯定是能買多少買多少。
你的原油要是遠超過二十萬噸這個數量，別說我們，就是周邊的幾個廠，他們也吃不下！
你給我透個實底，到底有多少貨？你別有負擔，既然是馬老闆牽的線，不論買賣成不成，我都不會亂說的。”
這下直接把老馬都擡出來了，看來這位吳廠長是真急着要原油啊。
“九十二萬。”
“多少？九十二萬噸！”
見我點頭確定，吳語衡彷彿買彩票中了大獎的屌絲，頓時臉上充滿了狂喜的表情。
我勒個去的，這是在談生意嗎？這位吳廠長臉上就差寫上快來宰我幾個大字了。
低頭盤算了一會，吳語衡擡起頭說：“李老闆，你這原油要是能分批運來該多好啊！我們也能有個消化的時間！”
我笑了起來，自然不會跟他說我的船隊一年能從沙特往返三趟或者四趟。
仔細想了一會，吳語衡又說：“李老闆，你應該知道現在各個廠子都缺原油吧？
你幹這行當的，國內原油行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原油這東西，說句良心話，那是有多少就能消化多少。
但無奈僧多肉少啊，近幾年不知道有多少小煉油廠到閉了，就因爲缺油！”
我笑了笑，說：“就是因爲知道我才幹這個生意的。”
吳語衡彷彿下定什麼決心一樣，說：“這麼着你看行不行，你想在咱們這片找個能一口吃下九十二萬噸原油的廠子不可能，但是我可以幫你牽線，然後組織一批廠子把這些原油全都吃下去，但是你得給我們廠一個優惠價。”
這吳語衡是個明白人，我一開始找到他，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這事對於他這個宏興油廠的廠長來說非但不是難事，還是個漲臉爭面子的事，可就有一點，會培養出一批競爭對手來。
不過面的大家都缺油的情況，競爭對手就是個笑話，九十二萬噸原油聽起來很多，但站在全國市場的高度上來看，扔進去連浪花都不會濺起一個來。
要知道現在的有錢人投資一般分兩類，一類是前些年投資房地產，賺更多錢，然後抽身出來，用這些錢投資股市，最後被套牢。
另一類是前些年投資股市，賺了更多的錢，然後抽身出來，用這些錢投資房地產，最後被套牢。
是有錢人傻嗎？顯然不是，真傻的話他也成不了有錢人。
投資油船的收益率很高，可爲什麼沒多少人願意投資呢？
首先，油船價格不菲，一船油的價格甚至能
超過油船的價格，想做原油生意投資成本高，其次，風險高。
索馬里海盜的大名誰都聽過，就算不把這些惹人厭的傢伙考慮進去，海面上航行一來一回最少需要三個月的時間，投資週期太長，各種應急事件的發生都需要考慮進去，是真正的經不起一點風浪啊。
有這些制約因素，這才導致了大家都知道販賣原油賺錢，卻沒人願意投資的怪現象，甚至不少人寧願拿着大筆的錢去炒原油期貨，都不願意實實在在的販賣原油。
既然吳語衡說出了我想讓他說的話，那麼下面就好談了。
“吳廠長的想法不錯，這個辦法我看行，到時候我可就躲在幕後了，全靠吳廠長你幫着聯繫買家了。
吳廠長，你看這個油價怎麼算？”
吳語衡抹了一把臉，這會工夫，這貨竟然出了一腦門的汗，估計是心情激動的了。
“兩千八百塊錢一噸！”吳語衡很快說出了價格，正規渠道過來的原油價格是兩千八百三十五一噸，私油價格一般都是抹掉零頭。
看來他是早就琢磨好的價錢，不過私油這東西雖然帶個私字，可價格卻是透明的，吳語衡給的是正常價位。
“多加十五塊錢！”我寸步不讓，斬釘截鐵。
“不行不行，太多了，我最多隻能加兩塊錢！”吳語衡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十塊！”
“三塊！”
“五塊！”
一說到價錢，吳語衡也顧不得再想其他，跟我爭論起來。
如果某個小商販看到了這一幕，一定會笑掉大牙，一個億萬富翁，一個工廠老闆，竟然會爲了幾塊錢的事情喋喋不休，還沒老子有魄力。
但實際情況呢？可千萬別小看了這幾塊錢的零頭，按照我手裡九十二萬噸原油來算，一噸十五塊錢的差價就是1380萬人民幣，五塊錢一噸就是460萬塊。
我外面停的那輛到哪都能吸引眼球的保時捷才多少錢？450萬而已！
“五塊，最多五塊，不能在加了！”吳語衡堅定的如同鐵榔頭一樣堅不可摧。
“好，就這個價！不過，這是賣給你們廠的價錢，其他人要買，再加五塊！”
我耍了個心眼，按理說我讓吳語衡幫着賣原油，總得給他留點甜頭，這每噸五塊錢就應該是那個甜頭，可惜他太專注，原油這玩意又實在是太缺，以至於完全沒有買方市場慣有的買家優越感，吳廠長猛的一愣，一拍巴掌，說了句“成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