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我的記憶力特別好!我就算會忘了同學朋友的手機號,也不可能忘了小危和家裡人的號碼!”樂蘊和指着胸口,哭着說:“他們的所有的一切,我都刻在這裡,就是死也不會忘的!”
“你別哭,哭也解決不了問題。”
莎拉見樂蘊和已經處在半瘋狀態,整個人不但神經質地顫抖着,連嘴脣都在哆嗦,說話時,每個字都帶着重重的顫音,如秋天的落葉,輕輕一碰她就會倒下。
莎拉也有些害怕了,拉着樂蘊和坐下,說:“你說……你任何一個熟人都聯繫不上了?”
“嗯,不是沒人接聽,就是關機,或者說已銷號。”
“你試過打固定電話嗎?”
樂蘊和愣住。對啊,她怎麼沒想過這個辦法。
手機打不通,網絡上也沒有消息,可以試着打固定電話。哪怕不是本人接通,也會有同事或者其它人接電話,至少可以從他們那裡問出個子醜寅卯來。
樂蘊和終於慢慢地冷靜下來,她開始努力回想那些不常用的固定電話號碼。
自從有手機後,大多數情況下都是通過手機聯繫,要不就是網絡平臺,固定電話似乎只有在工作公事中才會使用。樂蘊和除了家裡和幾個重要親朋好友的固定電話記得清楚,其它人的,她都記不住了。
“你沒有電話本?”莎拉問她。
樂蘊和無奈地看了她一眼,電話本早就是老古董,誰還會用啊。
“那你試試看,看有沒有人接。”莎拉也感受到樂蘊和剛剛鄙視的一瞥,撅着嘴說:“如果還沒人接,那就真是出事了。”
樂蘊和也想不出別的辦法,哆哆嗦嗦地想撥號,可手抖得厲害,怎樣都撥不通。
莎拉把她推開,說:“你報號碼。”
樂蘊和報的第一個號碼就是帥不危辦公室的電話,剛唸到一半,想想不對,搖頭說:“這是小危的私人號碼,如果他不在就不會有人接……我應該打他秘書室的電話。”
“那你告訴我號碼啊!”
樂蘊和淚眼汪汪地望着莎拉,苦笑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莎拉幾乎是尖叫:“你們這麼親密,怎麼會不知道?”
“因爲這麼多年,他從來沒有失蹤過啊。”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樂蘊和睜眼看到的是他,閉上眼睛之前看到的還是他。後來有了手機,無論何時何地,只要樂蘊和一撥,他就會接。
樂蘊和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有見不到他的一天。
莎拉耐着性子問:“那家裡的電話你總知道吧。”
樂蘊和點頭,熟悉地報出一串數字,莎拉撥通了,沒人接。樂蘊和又報了樂有勤家的,仍然沒人接。樂蘊和不死心,又把帥家老家的電話報了一遍,還是沒有。
也許是報了太多的電話,樂蘊和的頭開始變痛,她的生活圈不大,除了這些親人便只剩下同學和少數幾個朋友,直到現在樂蘊和才發現,如果他們的手機沒有接通,她便與他們失去了聯繫。
“再想想看,還有誰?”
莎拉的溫柔令樂蘊和冷靜下來,她仔細想了想,說:“等一下!老班!老班的電話我沒有打!”
因爲艾以欣的原因,老班與他們漸漸疏遠。帥不危對老班的態度也冷淡許多,所以他們之間聯繫淡了許多。劉承澤去世,他的追悼會上,老班因爲出差沒來參加,帥不危對此頗有微詞,就更加不再走往。
但老班還在W市!如果能找到他,或許能問出一些事情來。
樂蘊和思忖良久,終於想到了老班的手機。
她報給莎拉,莎拉打過去之後,遺憾的說:“他關機了。”
“他也關機了……”
“你離開W市有一年多了,說不定他換了手機號,這個手機現在別人用也有可能的。”莎拉說:“現代都市生活,什麼都變得快,不是嗎?”
“莎拉,我要回W市!”
“你不是擔心你家裡人和小危在飛機上出事嗎?這個時候回W市又能怎麼樣!”莎拉勸道:“不如等管家來了,看看她能不能想個辦法,先打聽到飛機乘客的名單,再做決定。”
“管家,對管家!”樂蘊和這纔想起,莎拉的朋友能在這裡買下海島,肯定不是一般人,那麼他們的管家,也一定會有些能力的。“管家呢,管家怎麼還不來!”
“已經派人去叫她了,你在這裡坐着等,別亂跑。”還是莎拉鎮靜,她安撫完樂蘊和之後,抽了根菸,想了想,又說:“你找不到杜城洛?我現在纔想起來,前些天我們才聯繫過,你怎麼會找不到他?”
“聯繫?你們什麼時候聯繫的?”來大島之前,莎拉說過莊園是與世隔絕的,所以她們並沒有琮手機來。
“我一直住在大島,時不時的當然會給他打個電話什麼的報平安啊。”
“你是打他的手機嗎?”
“是啊。”莎拉滅了菸頭,指揮她的男友把他的手機給她,撥通了杜城洛的手機,“城洛,我是莎拉,你現在在哪裡?”
樂蘊和沒想到,莎拉竟然能打通杜城洛的手機。她像瘋子似的一把搶過手機,雙手緊緊握住,貼在耳朵上,失控地大喊:“城洛!城洛是你嗎?”
“是我。”杜城洛聽見樂蘊和在哭,急忙問她:“你怎麼了?”
“你爲什麼不接我電話?爲什麼!”
“我剛剛在飛機上,關機了。”杜城洛說:“我剛到大島,準備給你們一個驚喜,所以沒有事先通知你們……小和,你別哭,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飛機……飛機出事了……”
莎拉見樂蘊和已經是泣不成聲,拿過手機,把報紙上的報道告訴了他。“報紙上說是昨天的事,你是坐今天的飛機……怎麼會沒有停飛?”
“我不是從W市過來的。”杜城洛在外地出差,那裡離大島不遠,他想着方便就索性飛過來看看他們,沒想到會出這麼多事。
“小和已經嚇得六神無主,她誰也聯繫不上。你看看你能聯繫上W市哪些人,讓他們去小和家看看情況吧。”莎拉說。
“行,我現在就安排。”
杜城洛一邊打電話過去安排人,一邊往郵局這邊趕來。
他趕到時,管家也趕到了。
“樂小姐,您放心,主人已經吩咐了我,一定會全力幫助您的。我已經安排好了酒店,你們暫時住在酒店裡,一有消息我就會來通知你們。”
管家說完,便自行離開。她帶來的其它傭人,帶着她、莎拉和杜城洛一起來到大島上唯一的六星大酒店,安頓好之後,他們也留在酒店陪着。
“城洛,你說小危會不會在飛機上?”有關於帥不危的所有消息,樂蘊和除了從網絡和一些新聞報道上了解之外,便是從杜城洛這裡知曉。
他們在生意上有往來,又是朋友,每週都會見面,樂蘊和遠在天邊,也彷彿能看到帥不危的一舉一動。
現在突然失去他的音訊,樂蘊和覺得生無可戀。
“還有我父母,我也找不到他們!我大伯家也沒人接電話!他們……他們不會跟着小危一起坐飛機來找我了吧!”
“小和,別自己嚇自己。”杜城洛拍着她的手背,說:“只有我知道你在這裡,我沒說,他們怎麼會知道的。”
“小危一定是通過別的渠道知道的。”
“也許是吧。”杜城洛面色凝重,突然一下誰都不能聯繫上,這確實是蹊蹺事,也怪不得樂蘊和擔心他們都在飛機上,“你還是先睡一會吧,短時間之內,是不可能拿到乘客名單的,W市那邊也沒這麼快有消息。你別把自己熬壞了,先躺會。”
“我睡不着。”
莎拉拿來安眠藥,讓樂蘊和吃了一顆。“等你睡一覺起來,也許就都知道了。”
樂蘊和知道,如果讓她清醒地枯等,不但於事無補,還會令莎拉他們擔心。不如先睡一覺,萬一真的有事,她需要更大的體力和精力去應付。
吃下安眠藥後,還需要十幾分鍾纔會有藥效,莎拉自己倒了杯酒,看着樂蘊和,忽然問她:“如果小危他們真的在飛機上,出事了,小和,你打算怎麼辦?”
“我會去陪他們。”
“莎拉,別亂說!”杜城洛厲聲喝止,“小和,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要好好的。你還有我們!”
“不,我只有小危,我們一同來到這個世界,如果他走了,我也應該跟着去的。我們同年同月同日生,上天早就註定了,我們不該分開,所以我要跟他同生共死……”
“早知如此,當時你就不該離開他。”
有的時候,莎拉像一把利刃,尖銳又客觀。
樂蘊和點頭,哭着說:“是我錯了……我知道我錯了,希望我知道的不會太晚……”
“睡吧,別想太多。”杜城洛把她扶到牀邊,拍了拍枕頭,說:“不要爲不清楚的事傷心,也不要去瞎猜。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還有我們……”
樂蘊和開始覺得眼皮很沉,慢慢的,合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