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夜深了,該歇息了。”
穆言心疼的看着已經站在庭院吹了一夜冷風的男子,無聲的輕嘆了一聲,而後細心的將手中託着的披風披在了男子的身上。
“春遊浩蕩,是年年寒食,梨花時節。白錦無紋香爛漫,玉樹瓊苞堆雪。靜夜沉沉,浮光靄靄,冷浸溶溶月。人間天上,爛銀霞照通徹。渾似姑射真人,天姿靈秀,意氣殊高潔。萬蕊參差誰信道,不與羣芳同列。浩氣清英,仙才卓犖,下土難分別。瑤臺歸去,洞天方看清絕。”
獨孤翊低吟着這首詞,眼中漸漸的浮現出一襲白衣的美貌女子,“如風拂玉樹,雪裹瓊苞,兼之生性清冷,還真是像極了這梨花,也難怪萬花叢中她唯獨戀此花呢。”
穆言當然清楚主子口中說的那個她是誰,除了那位對外宣稱已經逝世的王妃還能有誰,但是已經時隔這麼久了,主子爲何還不能將那人忘卻?
別人或許不知情,但是身爲親信的他卻十分的清楚,當初明明就是王妃對不起主子。若不是主子內力深厚,隱修趕得及時再加上陸公子的過人醫術,那一劍刺下去主子怕是早就性命不保了。
一想到自己的主子當初因爲她差點沒命,如今又爲她傷神,穆言心裡面對墨漣月的怨恨便又加重了幾分,默默地在心中許下誓言:王妃,但願你不要再出現在主子的面前,若不然,就別怪老奴無情了。
“父皇、母后走了?”
似乎有點沒有反應過來獨孤翊的突然轉折,穆言愣了一下,而後才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了一封信,“這是皇上在臨走前讓德喜公公捎來的。”
孤翊接過封面上寫有“吾兒親啓”四個字樣的信,拆開看着信上的內容。
翊兒:
請原諒父皇自私的將江山拋給了你,這一生父皇已經虧欠你母妃太多了,如今你羽翼已豐滿,將江山交由你打理父皇也可以放心了,而父皇我也可以去履行遲了二十多年的諾言了。你母妃年輕的時候最喜歡遊歷山水,父皇打算帶她去看江南小鎮,北國冰霜,塞外風光……等什麼時候你母妃覺得累了、倦了,我二人自會回來。
勿念!
“穆伯,時辰也不早了,你先下去歇着吧,順便喚隱修過來一趟,我有事要交給他去辦。”即便知道父皇攜母妃出行近身肯定會有暗衛保護,但是獨孤翊還是有些不放心,即便是絲毫的意外他也不想、也絕對不會允許發生。
“主子,你找我?”
穆言去後沒多久隱修便來了,依舊是一襲黑色的勁裝,充滿了陽剛之氣,就那麼直挺挺的站在獨孤翊的面前。
“修,你從修羅門中挑出五十名精英,讓他們在最快的時間內調查出父皇和母妃的行蹤,而後沿路保護他(她)們的安全。另外順便告訴他們,若是父皇和母妃出現一丁點的閃失,那麼他們也可以不用回來了。”
語調極輕,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是在嚴峻不過了,無形之中更是透露出凌冽的寒意。
隱修鄭重的點了點頭,而後便按照獨孤翊交代的去辦了。
獨孤翊擡頭仰望着萬里蒼穹,前一刻還是月朗星稀,此刻卻已是烏雲密佈,一場暴風雨似乎即將要降臨。
“起風了,回去了。”
寒風掠過,吹起女子那一襲似雪白紗,頗有幾分衣袂飄飄隨風舞的韻味。但是眼下楚殤可沒有心情去觀賞這些,看着女子單薄的衣裳,生怕女子感染上風寒。
或許這就叫擔心則亂,以墨漣
月的深厚功底,若是感覺到冷的話只需要運功驅寒便可,哪裡還會讓自己受寒。
然而墨漣月卻是癡癡地望着深邃的蒼穹,良久後纔出聲說道:“看來是要下雨了,不過你不覺得雨中欣賞梨花別有一番風味嗎?”
梨花經雨,尤其嫵媚動人,“粉痕白露春含淚” 梨花帶雨悲而不傷,卻寫出了人間美色的極致。一滴滴,一點點,不需風吹,卻引出心湖裡那一圈圈又是憐又是愛的癡情。
猶記得幼時有一次孃親帶着父帥和自己雨中賞梨花,心生好奇的自己便問孃親爲什麼會這麼喜歡梨花。
絕色麗容淡淡一笑,如梨花般無暇,孃親的回答是“春風盪漾,梨樹花開,千朵萬朵,壓枝欲低,白清如雪,玉骨冰肌,素潔淡雅,靚豔含香,風姿綽約,有“占斷天下白,壓盡人間花”的氣勢。
孃親當時還說“希望我們家的漣兒長大後也像這梨花,白得清純,白得玉潔,白得無瑕,如雪一般晶瑩;美而不嬌,秀而不媚,倩而不俗,似玉一般純潔。
景依舊,但是當初說這番話的人卻早已不在了,世上只怕是再也不會有人親暱的在她的耳旁喚着“漣兒”了。
墨漣月這般想着,然而下一瞬她的腦海中卻浮現出了一張宛如雕琢般的邪魅輪廓以及一雙深邃的眼眸。
“清兒,怎麼了?”看着突然走神的人楚殤輕喚了一聲。
經他這麼一喚,墨漣月才恍然意識到一點,自一年前墨雲帶着自己離開翊王府的那刻起,墨漣月、安寧郡主、翊王妃……一切的一切便與她無關了,如今的她只有一個身份,那就是“清逸公子”。
但是爲何心中卻總是感覺有些空落落的,再也做不到像以前那般灑脫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