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依我看時辰也不早了,今晚不如就地紮營,待明日一早再啓程如何?”
慕容琰看了一眼身後因行走多時而略顯疲勞的衆人,點了點頭,而後高呼了一聲,“就此原地駐紮,明日一早再出發。”
接着掉轉方向來到了富麗堂皇的馬車旁,透過那道簾布恭敬卻不失卑微的說道:“今晚恐怕要委屈郡主了,天色已晚,因此隊伍不得不露宿一晚。”
“無礙。”如清泉般的聲音悠悠傳來,而坐於馬車內的漣月臉上卻浮現出了一絲淺笑。想當初她可是連軍營重地都敢混進去,試問又怎麼會害怕這些。
慕容琰的視線落在馬車上,片刻後纔不緊不慢的移開,任他怎麼也想不到,馬車內奉旨聯姻的女子竟與當初在戰場上立下赫赫戰功,後被封爲將軍的連嶽竟然會是同一個人。若不是因爲在和親的隊伍中瞧見了當初一直跟在她身後的那個男人,他也不會心生疑惑,更不會將連日來發生的事情連在一起。
連嶽、漣月,這麼明顯的一點爲什麼他沒有察覺到,墨府、錦墨居,難怪此人的行蹤會如此的詭異,難怪自己三番兩次的去錦墨居都被僕人告知主子外出不在家,依他看十有八九是待在墨府了吧。
如果事實真的如自己猜測的那般,那這個女人之所以會踏上這條和親之路就不得而知了。想當初她可是親眼目睹了自己的父親是如何慘死在敵軍手中的,只怕此番前往熙昭國替父報仇纔是最終的目的吧。
真沒想到,一個柔弱女子居然有如此大的毅力和決心,爲了自己的父親不僅潛入軍營重地,而且還賠上一生的幸福。只不過她真的要確定這麼做嘛,就不怕到頭來一切終是一場空,如夢如幻。
“小姐,喝點水吧。”遠遠的瞧見站在樹
下的那抹血紅色的嫁衣,墨雲不由得走了過去,而後將手中的水壺遞到了她的面前。
漣月淺淺一笑,順勢接過了水壺。
“墨雲,還有多久纔到?”漣月擡頭望着遠方的重巒疊嶂,不禁問了出來。
“大約明後天的樣子就能到了,小姐,要不你回馬車歇着吧,外面風大,小心着涼了。”感受到絲絲涼意襲來,墨雲貼心的說道。
漣月笑着搖了搖頭,“無礙,你先去休息一下吧,趕了這麼久的路肯定累了,我再呆一會。”
墨雲最後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而後轉身離開了。
似血殘陽,在她看來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而就在她看得正出神的時候從身後傳來了一陣沉穩有力的腳步聲。
並肩而立,墨漣月側身看向一襲似雪白衣,迎風而立的男子,不解的問道:“侯爺可是有事要找我。”
“怎麼說,你我二人也算是並肩作戰過,連兄說話有必要如此客套嗎?”慕容琰好笑的睥睨了她一眼,暗中悄悄的觀察她的表情,只可惜讓他失望了,一如既往的平靜。
墨漣月早就料到以他的敏銳的觀察力自己的身份遲早會被拆穿,因此當他說稱自己爲連兄的時候臉上並沒有表現出太過訝異的神情。
“十四歲那年,我應徵加入墨家軍,也就是在那一年我初次見到了瓔珞國百姓心目中的英雄。”那日的場景至今仍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底,墨清寒手握長纓槍屹立於點將臺上,殷紅的披風隨風飛揚,陽光傾灑在黃金鎧甲上宛如天神下凡,臺下的將士齊聲吶喊,聲勢如虹。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他暗自發誓,總有一天他也會像那個男人那樣站在那個位置,振臂一呼,羣雄呼應,如今他也確實做到了。
“我想爹爹他應該很器重你吧,好幾次家書上都提到過你,還記得最後一次收到爹爹寄來的家書,在信上他提到已經找到了接手帥印的人選,打算這一仗結束後便交出帥印向皇上請辭告老還鄉,卻不想,卻不想……”說道這裡她的聲音有些哽咽,如星辰般璀璨的柔眸漸漸的染上了一片氤氳。
聞言慕容琰身體一怔,剛纔墨漣月的那番話實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如若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他豈不是……
“不知元帥口中的合適的帥印人選所指何人?”小心翼翼的問道,心中有了一絲矛盾,既希望是自己猜測的那般,又不願意是自己想的那樣。
“侯爺心裡面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嘛,又何必再問。”墨漣月低垂着頭,聲音很低沉,又有些幽怨。
一時間,慕容琰反倒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氣氛有着說不出的壓抑。
良久後,漣月收回紛亂的思緒,拂了拂被夜風吹亂的青絲,淡淡的說道:“更深露重,侯爺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情,漣月先回馬車了。”說完,欠了個身,而後轉身朝着馬車停靠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從慕容琰和她說話開始到她踏入馬車的那一刻,她總感覺身後有一道熾熱的視線緊緊地落在自己的身上。然而等她回頭去看的時候卻並未發現任何的異樣,心裡面不由得浮現出一絲狐疑,難道說剛纔的一剎那真的是她的錯覺?
事實上剛纔的那一剎那並不是她的錯覺,在不遠處的樹蔭下的確有個人一直在留意她的一舉一動,可就在她擡頭望去的時候他又迅速的收回了視線,假裝與旁邊的人交談。
墨漣月,安寧郡主?呵呵,我們很快就會見面了,隔着一道簾幕,獨孤翊的眸中多了幾分邪魅、興奮的神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