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六 域外之爭
第2327章 絕地驚魂
在邱嚕羅漢期待的目光中，那張獠牙眼看着就要咬落，“砰”的一聲，一隻手掌猶如鐵鉗般，將三角腦袋死死地抓住。
“魂力很難得了，可惜你遇到了本座。”
妖物吃驚之下，急忙扭動龐大的身軀，掙扎起來。
這片空間原本就極爲擁擠，扭動間巨蟒就將光頭分身給纏個結實。
“接下來，本座就可以帶你出去了……”
身臨絕境下，光頭分身臉上絲毫未變的，反倒“嘿嘿”一笑，目中閃過一道危險的黑芒。
下一刻，那妖物的腦袋上詭異地多出了一層密麻的黑線，並朝着軀體急速蔓延，幾乎是瞬息間，龐大的妖軀竟佈滿了無數的黑線，變成一件刺繡品般。
“嗚……”
接下來的一幕讓邱嚕看的呆住了。
妖物瘋狂地翻滾，身軀在人形和妖軀間不住轉換，任誰都可以看出，此妖正在經受煉獄般的痛苦，黑芒閃爍，伴隨着厲鬼的慘嘶，形狀顯得悽慘之極。
光頭分身漂浮在房頂，冷冷地注視着，猶如一位判決生死的君王，和下方痛苦扭曲的妖修顯得格格不入。
“他在做什麼？他是怎麼做到的？”
一時間邱嚕羅漢腦海中一片空白，隔着牆壁他似乎都可以聽到妖修的悽慘嘶鳴。
“佛心生死印！”
之前在極萬他們身上都施展了此術後，眼下光頭分身已經神情自若了，面色冷漠，嘴角隱隱帶着冷笑。
這種酷刑，即便是塊石頭，也會開口求饒，十幾個呼吸的功夫，妖修變幻成人形，已經無法站立，手腳不住地抽搐着，嘶啞的慘呼聲不絕於耳，扭曲的臉上露出乞求神色。
“看來你想通了，那就跟本座一起出去吧。”
光頭分身擡手一揮，悠悠道。
妖修身軀一僵，疼楚消失，不過令他更震撼的，卻是剛纔那一句，隨之緩緩擡頭。
“你……本王……可以出去？”
妖修的目中露出希冀，似乎剛剛的疼楚拋在了腦後。
“當然，你以爲本座是來散心的？不過話要先說清楚，從今以後，這裡就沒什麼王，你是本座的奴僕。”
光頭分身的這番話讓妖修一怔，他的三角眼中變幻不停，似乎十分抗拒。
“你可以拒絕，不過本座提醒你，剛纔的懲罰只是開胃菜，只要本座願意，你會在這裡再疼痛八萬年，還絕不會死去。”
冰寒的聲音似從九幽深處傳來，妖修忍不住一個哆嗦，三角眼中全是恐懼。
“不過做本座的奴僕，並不會辱沒了你的身份，你想一想，關在這個鬼地方，永無天日，你以爲修煉那可憐的魂力就能夠幫助你脫困？醒一醒吧，沒有本座相助，你會永遠困在這個方寸牢獄！”
“何況跟隨本座，天下之大，任由你遨遊，說不定你會成就妖尊，那時候就是站在這片天地的最頂端了。”
“而這一切的代價不過是做本座忠實的奴僕，本座可以對着心魔發誓，絕不會刻意羞辱折磨於你。”
光頭分身的言語低沉、緩慢，眼眸中透着難言的真誠，不由得那妖修不信服，加上剛剛那來自靈魂深處的劇疼折磨，修行至今，無數歲月，這種非人的疼痛絕不想再經歷第二次了……
“首座大人，此事不妥……要不和甘矛師兄……”
眼前一幕讓邱嚕羅漢瞠目結舌，他結結巴巴地試圖阻止什麼，可恭敬地站在後方的那妖修擡起三角腦袋，一股戾氣瀰漫開來，令他呼吸一滯，周身冰寒，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本座行事需要和甘矛羅漢解釋嗎？”
光頭分身冷冷一笑，直接吩咐道：“帶路，本座要繼續檢查。”
“啊，還要下去？”
邱嚕羅漢再次一驚，不過見對方面無表情的模樣，再加上身後的妖修等着一對三角眼，隨時都準備撲上來，哪裡還敢廢話，急忙在前方帶路。
果真和此人所講的一樣，六獄中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光頭分身檢查的很認真，一間間牢房的察看，令邱嚕羅漢愈發相信，眼前這位就是來尋鎮獄寺的晦氣。
在光頭分身提出要檢查七獄時，邱嚕羅漢艱難地嚥了口吐沫，苦笑起來，
“首座大人，七獄之下，哪裡是屬下可以進入的，大自在神術失去效力，屬下是有命進，無命出啊……”
“這樣啊……那本座一個人進去即可，你等在外面守候，不得懈怠。”
邱嚕羅漢不敢阻攔，眼睜睜地看着光頭分身消失在入口處，回頭望來，卻和那對三角眼對上了。
“道友，不，妖王，之前都是誤會……”
那妖修一言不發，只是冷冷地看過來。
“……”
邱嚕羅漢只覺得如墜冰窟，臉上帶着僵笑，緩緩朝後倒退，隨即方向一轉，雙足發力，朝着來路狂奔，幾個閃縱間不見了蹤跡。
這片空間有些詭異，光頭分身方一踏入，就覺得雙肩猶如多出一座巨山，轟然壓落，頓時雙腳陷入地面。
他深吸了口氣，緩緩地將腳擡起，周身骨骼一陣密集的爆鳴聲，不過等他搖晃下身形，體表有絲絲規則之力瀰漫，恐怖的重力已然消失不見。
難怪邱嚕羅漢不敢進來，這片空間竟被佈置了重之規則，再加上真元被禁錮，別說中期金仙，就是甘矛羅漢自己進來，一時不察下也要狼狽一番的。
和六獄一樣，七獄靜悄悄的，數十間牢房都沒有人影，這一次光頭分身沒有挨個牢房的察看，而是收斂了氣息，站在那裡，靜靜感應着。
片刻後，他的神情明顯一鬆，身形一閃下，徑直衝進了八獄的入口。
原本那道殘缺魂印的死活和自己無關，可對方潰散之前，竟提及了鷹佛，在法華寺中，能夠知道這位存在的，肯定有着不凡的地位，此人在隕落之際，一直念念不忘的“佛祖有難”，讓他無法視而不見。
當初鷹佛離開之時，言明自己已經是沙門護法，還送給了自己一場莫大機緣，不然遇到戰天佛祖時，早已隕落在密地中。
就爲了鷹佛，他也要將此事查探清楚。
八獄內一片火海，光頭分身方一站定，就忍不住悶哼一聲，面色有些發白，此火竟直接焚烤在靈魂上。
在他心中一緊時，四周的火焰竟“騰”的一下，沖天而起，愈發狂暴起來。
沒有絲毫遲疑地，光頭分身體表白光一閃，一道白色火焰將其周身包裹。
跗骨焰！
此火還是當初在修真界時，被魔界來人追殺，身中跗骨焰，後來自己煉化了其中的一絲火精，將此火據爲己有，在體內慢慢培育至今，算是一大助力。
“嗤嗤”的爆裂聲不住響起，有跗骨焰阻隔，那些火焰沒有再進一步，他心中稍安，一股巨疼突兀地傳來。
“這……”
心驚之下，他急忙展開了內視，驚駭地發現，靈魂上的刺疼猶如刀砍斧劈，同時多出一團火苗，“茲茲”地燃燒。
此火竟在靈魂上生出，光頭分身大驚之下，這一刻竟如萬刃穿身、萬針錐魂！
“心魔業火！”
他沒想到這八獄中竟佈置了心魔業火，此火極爲詭異，在心靜如水時，這火如同溫水般，泡在其中，柔順舒爽，可一旦有七情六慾，哪怕只有一絲情緒波動，就會勾起滔天業火，而此時任何手段都似鑿渠止水。
光頭分身心中大悔，可隨即醒悟，悔悟同樣是抱薪救火，一旦身處其中，再難脫身。
驚怒交加中，體內體外的火焰同時暴漲，而他心神俱震下，跗骨焰失去了真元支撐，“轟”的一聲，此消彼長，赤紅的火焰瞬間將白光淹沒。
“不對，這不是普通的心魔業火……”
這個念頭方起，一股難以想象的巨疼從靈魂深處傳來，他一個踉蹌下，和跗骨焰的心脈聯繫就此中斷。
跗骨焰竟被此火吞噬了！
光頭分身臉色一白，心痛不已，跗骨焰在天地異火分類排榜上，只能算是天地玄黃四等中的黃階末等偏後，可當初爲了煉化此火，自己也經受了九死一生的折磨，最後機緣巧合下，才勉強煉化了一絲火精，一路上陪伴自己走到今天，沒想到被眼前的心魔業火給吞噬了。
這業火絕不簡單……
心神愈發波動，體內業火就似烈火烹熱油般，愈發狂暴，他暗自苦笑，正所謂一報還一報，這纔過去多久，自己就要嘗受佛心生死印的痛苦了。
危急時刻，悠揚的鐘聲響起，光頭分身頭頂多出一尊黝黑的小鐘，隨着鐘聲散開，那些心魔業火猶如雪花遇到了驕陽，直接化爲虛無。
“佛祖保佑！”
光頭分身大喜過望，鎮定下來，四周的火焰似潮水般退去，順着九獄的入口轉瞬不見，露出八獄的原貌來。
很快他就有些失望地嘆了口氣，此地並沒有絲毫異常，甚至那些牢房已經閒置了無數歲月，如此密閉的環境中，竟落滿了灰塵。
“七獄和八獄都如此恐怖，九獄不知道又會有着怎麼的兇險……”
他深吸了口氣，朝着入口緩步踏入。
眼前一晃下，竟發現自己置身於一片無盡的大海中，浩瀚廣闊，舉目四望，茫茫無際。
“奇怪的地方……”
光頭分身嘀咕着，原來他還在小心那些退去的業火，沒想到火焰不見了，還多出一片汪洋來。
眼前的海水漆黑如墨，入目一片死寂，他略一躊躇，朝前踏出一步。
不料就在這一刻，海空中突然傳來一陣梵音，
“唵、嘛、呢、叭、哞、哄……”
梵音出現的突兀，海浪呼嘯而起，在他一怔的瞬間，一股難以想象的巨力狠狠地拍在了身上。
“噗嗤！”
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他的身形似塊天外飛石般，倒射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