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叔兒在前面一搖三晃地背手走着,我和胖子跟在後面,還真有幾分黑社會大哥帶着兩名馬仔散步的意思,
不過,走了一會兒,黎叔兒就站住不動了,先是左右看了看,然後回過頭看向我和胖子:“你們,認識去宿老爺家的道兒嗎。”
“啊。”我和胖子看着一臉沮喪的黎叔兒,不禁失笑出聲:“合着您這是轉向了啊,不是,不認識路您走那麼快乾嘛,就好像您昨天剛在宿老爺家打了一宿麻將似的,您行不行啊,呵呵”
“行了,你們倆別他媽廢話了,還不趕緊找個鬼魂問問,還等着上菜呢,操。”黎叔兒橫楞了我和胖子一眼,瞅那意思還真拿自己當社會大哥了,
“行,您是爺,我們倆是孫子,我們去問還不行嗎。”看着一臉裝逼相的黎叔兒,我和胖子忍住笑,四下尋摸可以問路的對象,
此時,我們跟着黎叔兒不知不覺地,已經走到了主街上,雖說這主街上鬼魂如織,可那些鬼魂見了我們,卻個個如白日見鬼一般,繞開我們疾步而去,就像我們身上沾着粑粑一樣,
我和胖子是看得好生納悶,心說怎麼回事,難道是嫌我們倆有口臭嗎,胖子一時性起,不由分說地揪住一個看見我們後正要閃避的精瘦的漢子,咬牙瞪眼地問道:“喂,我打聽個事兒……”
還沒等胖子說完,那個就跟吸粉兒的癮君子似的鬼魂竟然厲聲尖叫起來,並用手胡亂去抓撓胖子的臉,就好似胖子要打劫他一般,
見狀後,我趕緊上前掰開胖子的手,那鬼魂在擺脫了胖子的控制後,先是象受精的小老鼠一樣驚慌失措地四下看了一圈,而後便連滾帶爬地落荒而逃,倏忽之間就沒了蹤跡,
而街上的其他鬼魂經過胖子這麼一折騰,對我們更是畏之如虎,紛紛遠遠地避開我們,側目而行,有的乾脆一頭扎進衚衕裡,繞道走了,
“這些鬼魂都他媽腦袋扎刺兒了是咋地,有病吧。”胖子怒氣未消地盯着那些跑得腳不沾地、恨不能肋生雙翅的鬼魂們,徹底無語了,
“不是他們有病,是毛病出在咱們自己身上。”黎叔兒盯着那些四散逃逸的鬼魂看了半響,若有所悟地說道,
“您說的是啥意思啊,叔兒,我現在是徹底懵圈了,既然您明白了,那就請您老去問道兒吧,呵呵”胖子見黎叔兒在那又過起了裝逼不要錢的乾癮,忍不住刺激起了黎叔兒,
“甭問了,咱們誰去他們都不會搭理咱們的,或者說是不敢搭理咱們。”黎叔兒手摸下巴,若有所思,
“叔兒,您是不是看出點兒啥來了。”我靠近少有地一臉嚴肅的黎叔兒,悄聲問道,
“嗯,你們注意沒,這些鬼魂穿着的都是灰色的長袍。”黎叔兒沒有理會胖子的打趣,只是看着我們倆,繼續沉聲說道:“而且,他們的右臂上都戴有一個銀色的小牌,看樣子,這宿老爺還他孃的挺有管理經驗,這樣一來,任何外來的鬼魂只要一進入囚心城,因爲着裝不同,還沒有那個小牌子,馬上就會象掉到雪上的煤塊一樣明顯,操他大爺的,這宿老爺心思如此縝密,對鬼魂們的控制手段如此嚴密,並且還敢對崔執事這種官派的鬼差下手,他到底想幹啥啊。”
“那些鬼魂之所以不敢跟咱們接觸,並不是他們怕咱們或膈應咱們,十有巴九是宿老爺派了那些惡鬼監視他們,不准他們和陌生的鬼魂接觸,他們正是害怕被那些惡鬼看到纔會拼命躲着咱們爺們的。”黎叔兒道出心中的猜測,語氣凝重,似有隱憂,
聽黎叔兒這麼一說,我和胖子原本輕鬆的心情瞬間也沉重起來,甚至連周圍掠過的陰風都平添了幾絲陰森恐怖的涼意,因爲,雖然與這宿老爺尚未謀面,但僅憑其強搶少女及將治下的鬼魂們管束得個個噤若寒蟬的斑斑劣跡,足見這廝絕對不是什麼好鳥,以至於連黎叔兒這樣的老江湖都感到了壓力,更何況是我們這樣的菜鳥,
一念及此,我和胖子頓時汗流浹背,身上隱隱冒出絲絲縷縷的黑煙,
“我操,有你叔兒我在,你們倆至於嗎,完犢子玩意兒。”黎叔兒見我和胖子面有憂色,不禁老臉一緊,看着我和胖子恨鐵不成鋼地罵道,
“行了,不和你們說了,說多了倒起反作用。”黎叔兒收住話頭兒,四下打量了一下,突然扯着嗓子開始罵大街:“媽了個逼的,姓宿的老JB燈也太能裝蛋了,我大老遠地來了,連個領道兒的都沒有,啥意思啊,操。”
黎叔兒這一嗓子喊出去,那效果就跟喊宋慧喬裸奔了似的,眨眼之間,就呼啦啦冒出來一堆橫眉立目、撇嘴塌鼻的惡鬼,並氣勢洶洶地將我們師徒三人圍住,跟狗打架似的亂哄哄地嚷道:“誰他媽在這兒胡逼咧咧呢,敢罵宿老爺,你們他媽的是不是作死呢。”
見那些惡鬼仗着人多勢衆把我們團團圍住,黎叔兒根本都沒拿狂吠的它們當盤菜,伸手從胖子手裡抽出那個包着金銀餜子的紙包,就跟夾手包似的夾在胳肢窩下面,然後斜楞着眼睛瞅着那些醜態百出的惡鬼們,打鼻子裡哼了一聲:“咋地,就你們這些**養的,還想和我扯點兒事兒啊,尼瑪了個逼的。”
黎叔兒老臉一拉拉,擺出副七個不服八個不忿、一百二十個不含糊的老青皮的嘴臉,還真挺唬人的,那些惡鬼一時之間也不知道黎叔兒是多大來頭,全都有點兒不知所措地看着黎叔兒,既不敢再叫囂,又不願就這麼灰溜溜地滾蛋,場面那是相當尷尬啊,
“咋地,還不服是吧,你們他媽跟誰混的,說。”黎叔兒是打蛇隨棍上,一看那些惡鬼的氣焰已經矮了一截,趁勢繼續給它們施加心理壓力,聲音也高了八度,
“我們都是跟着宿老爺的兄弟,你們他媽到底是幹啥的,別以爲整幾句社會嗑就是江湖大哥了,今天你們要是不整出點兒乾貨讓我們哥幾個驗驗,可就別怪我們要得愣得愣你們了。”那羣惡鬼畢竟人多勢衆,雖然剛纔被黎叔兒的幾句狠話給鎮唬住了,但旋即就有點兒醒過神兒來,其中一個一臉橫肉、鼓着一對死魚眼的傢伙率先跳了出來,對着黎叔兒威脅道,
“嘮嗑歸嘮嗑,別甩社會磕,咋地,我瞅你這意思是不服唄。”黎叔兒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個和他犯照的惡鬼,一臉的不屑一顧,“沒能耐的看人裝逼、有能耐的跟人裝逼,我他媽牛逼慣了,而且我就要在姓宿的老逼燈的地盤上裝逼,你問問他,他敢動我一下嗎,操。”
說實話,看着黎叔兒那麼投入地裝逼,我和胖子都爲他捏了一把冷汗,覺得黎叔兒這戲有點兒演過了,可是,讓我們沒想到的是,一見黎叔兒對宿老爺是連損帶撅,那些惡鬼們竟然愈發對黎叔兒是心生畏懼,覺得黎叔兒肯定是大有來頭,否則肯定不敢這麼大喇喇地在宿老爺的一畝三分地得瑟,這不是挑事兒呢嗎,
“這當口,我和胖子也不失時機地一個“倉啷啷”亮出精光四射的玄鐵劍,一個亮出了黑煙沸騰的不化骨右臂,並且全都眼神挑釁地看向那些惡鬼,那架勢分明就是生死已看淡,不服咱就幹,
那啥,咱們也別在這兒磨嘴皮子了,你要是真牛逼,就和我們去宿老爺的府上,你敢嗎。”那羣土鱉流氓惡鬼這回是徹底被黎叔兒給嚇唬住了,因爲,他們也不傻,一見我和胖子露出的傢伙事兒(東北方言:指武器)就知道我們小哥倆都不是善茬兒,由此對黎叔兒是某位驕橫跋扈的江湖大哥的身份更加確信無疑,心裡不由得先自氣餒,嘴上說的話也變得客氣了幾分,
“唉,這就對了,告訴你們,記住嘍,只要你們不差事,黎叔兒永遠不多事,行了,就給你們個機會,讓你們陪我去姓宿的那老幫菜的家吧,也讓你們沾沾光,操。”說完,黎叔兒夾着紙包,在衆惡鬼衆星捧月似的前呼後擁下,得意洋洋地跟着那些惡鬼們向宿老爺的府邸走去,
我和胖子跟在後面,一臉驚訝地看着志得意滿、得瑟的都快冒出鼻涕泡的黎叔兒,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我操,這也行啊,,
一路上,見一羣平日裡如凶神惡煞一般的惡鬼們低眉順目、甚至是小心翼翼地陪着一個相貌猥瑣、怎麼看怎麼象個拉皮條的老流氓招搖過市,沿途的鬼魂們眼中均露出心驚膽戰的神情,不知道這身子骨看着好像一捅就會破的糟老頭子是何方妖孽,又會給他們本就水深火熱的日子再帶來何種苦難,
黎叔兒對這一切視而不見,似乎還很享受這種魚肉百姓、橫行鄉里的感覺,以至於我和胖子都快產生錯覺了:難道黎叔兒的前世是黃金榮,要不這老騙子裝起流氓來咋會這麼輕車熟路,惟妙惟肖呢,擦,
不知不覺,一座飛檐斗拱的古代建築輪廓出現在我們眼前,雖然眼前薄霧繚繞,但依然可以看到那建築氣勢巍峨,在普遍都是白牆黑瓦小樓的囚心城顯得是那麼鶴立雞羣,不同凡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