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有些地方你可能從來沒有去過,但是當你真實地走在上面的時候,你會覺得,自己在幾年前,十幾年前,甚至幾十年前,甚至超越了自己的年齡的一個時間長度之前來過,你到過,你真實地居住過,每個地方、每個角落你都撫摸過。
有位作家說,這是因爲空氣中浮動着曾生活在這裡的人死去後留下的腦電波,每一個人都有不同的頻率,而這些頻率相同的機會微乎其微,但是依然有着很小的概率,讓活着的人,可以接收到這些飄浮在空中的電波,這些電波,就是“記憶”。
而你恰好能接收到的那一個頻率的腦電波,留下那一組腦電波的人,就是我們曾稱呼過的——前世。
這故事對於我來講就是這樣的存在,真實而又略顯荒誕地出現在她面前。
風聲席捲。魂飛魄散。
我們的故事正式開始了……
2016年。註定是不平凡的一年。
小李子在經歷了20年間4次提名後,終於憑藉《荒野獵人》抱得了小金人歸。
37歲的科比也最終以60分的得分謝幕告別了NBA。
讓人淚目,感嘆不已。
2016年6月8日17點。
伴隨着刺耳的電鈴聲響,高考最後一門英語落下帷幕。
霎時間安靜的學校頓時變得嘈雜起來。
學校門外用白色宋體印着“2016年普通高考鐵路中學考點”的幾個大字在鮮紅色的橫幅下散發出迷人的光芒。
校門口早已川流不息,一羣人一雙雙充滿期待的目光向校內眺望着,各種各樣的報社的記者長槍短炮早已伺機待發,都準備搶到明天的頭條新聞。
學校內各種各樣的歡呼聲蓋過了電鈴的聲響,學生們的身體依舊在考場上,但內心早已迫不及待投入長達3個月之久的畢業假期之中。
高考前練習的試卷如冬日的雪花般漫天飛舞,被扔掉的不只只是一份一份累計了三年的知識點的試卷,更多的是擺脫了12年學校教育的那份欣喜。
如同往常考試結束一樣,肖宇不慌不忙地走上講臺小物件放置的地方,拿起出包站在考室的門口,並沒有爭先恐後的去尋找下樓的樓梯,顯然和其他考生相比他有一種特有的冷靜,這畢竟是他生活了6年的地方,從2010年開始他便踏入了鐵路中學的校門,初中和高中,一過就是6年。一想到轉眼便要離開這個陪伴他6年的地方,肖宇眼眶不禁的溼潤了起來。
走在肖宇身後的是他高中的同桌友緣,要說他倆還真是有緣,從高一的同桌一直到高考的前後桌。
網絡上有句話這樣說“前世1000次回頭才能換來今世的同桌”照他倆這樣,估計前世一直是四目相對的吧,不,是六目相對。
友緣是班裡的英語委員,對於英語考試自然是遊刃有餘的,考完後也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臉上的蘋果肌將大大地眼鏡框向上推了一些距離,笑容中更多的是對於自己發揮的肯定。
正峰熱夏,眼光透過玻璃窗,照在友緣的臉上,加上英語考試剛剛結束的緣故,使她原本帶着絲絲紅暈的臉頰變得更加紅潤有光澤。好似包子鋪裡剛剛蒸出的圓白饅頭一般。
“嘿!英語感覺怎麼樣?”每次英語考完友緣總不忘這樣故作調皮的問肖宇。
肖宇和友緣大不一樣,肖宇是典型的理科男,除了語文英語,其餘科目成績好的沒話說,曾經缺考語文也照樣是年級的前100名。
對於這種每隔一個月就回來的調侃,肖宇已經見怪不怪了。對友緣翻了一個標準白眼,“沒你好!”
友緣對於這種不走心的稱讚卻顯得十分滿意。或者說她希望得到肖宇的稱讚,即便是敷衍的也並沒有關係。
畢竟高中三年他倆的鬥嘴就沒有閒下來過。
對於不擅長的英語的來說,今天上午理綜考完,他的高考也就畫上句號了。
畢竟同桌了三年,友緣自然也是知道這點了,因此一向喜歡覈實答案的她今天也顯得有些收斂,至少肖宇在她身邊她是不會去和其他人覈實答案的。
穿過人山人海的樓梯過道,在小廣場上,遠遠可見一張早已因等待許久而散發出不耐煩氣息的臉龐。
茂傑本來便是五官輪廓清晰的臉龐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更加立體,陽光透過臉龐的棱角,以各種角度的形式將成熟的臉顯得更加富有男人的氣息,但看上去因爲飛機頭的緣故,有一種美劇中大反派的氣質,總的來說很有男人味道。
“友緣,肖宇你倆快點啊,好不容易熬到今天了,還不走!留在這幹嘛!還想再讀一年啊?”雖然沒等多久,但茂傑早已有點不耐煩了。
茂傑是打心底的認爲金錢是買不了時間的,他寧可在圖書館幹坐發呆40分鐘,也不願站在一個地方乾等無可作爲的等1分鐘。
茂傑在高二的時候選擇成爲一名藝術生,因爲從小喜歡播音主持的緣故,播音主持這個專業對他來講再適合不過了。因此茂傑在高考前便已經拿到了中國傳媒大學的合格通知書,文化成績只要達到一定的分數便可直接踏入
中國最高傳媒學府的大門了。
對於成績中游的他,達標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所以高考對於他來講並沒有藝考那麼有壓力。
友緣和肖宇自然也不會和茂傑談論成績的事,在茂傑眼中500分是一種遙不可及的高度,但在友緣和肖宇的眼中750分的滿分,500分輕而易舉,不在話下。
茂傑的成績以前並不是差的,曾經還是鐵路中學火箭班的學生,和肖宇一起從初中開始便是年級裡的尖子生,初三的時候便和肖宇一樣獲得了直升高中部的名額。每當有人提起這件事時,茂傑總是說“往事不堪回首”從而一筆帶過。
“終於考完了,去哪兒痛快的玩一下啊?”茂傑望着天空,一副釋然的表情。
“隨便吧,都行。”對於去哪兒玩,吃什麼,幹什麼,肖宇總是從衆的,沒有什麼自己主見。
友緣對於他哥倆的事是不會插嘴的,當然他倆討論吃什麼,玩什麼的時候自然也是不會考慮友緣的。不論吃什麼,玩什麼友緣總是會一起去的,強制的也有,自願的也有。不管怎樣三個人很少是分開的。
“上網吧,怎樣?“茂傑的嘴裡除了上網可能也吐不出其他的娛樂方式了。
高中三年沒少在網吧裡泡着,對於學校附近的網吧,網咖一門清。就在高三這一年,本該是最緊張的一年。茂傑卻從遊戲新手一步一步變成了遊戲裡的大神,他也是緊張的,不過是對遊戲裡的勝率或者段位而緊張。
“不去!又是網吧!全是煙的味道!嗆死人!能不能想點有新意的!”一直沒有說話的友緣還是開口了,衝着茂傑吼着,而且一開口便呈出反對意見。
茂傑不會再去徵求肖宇的意見,因爲肖宇是沒有意見的。但肖宇總是會站在友緣這邊,重色輕友便是茂傑一直給肖宇貼的標籤。對於這樣的標籤肖宇總是說“尊重女士的決定,是個紳士該有的作爲。”
“好吧,好吧,那你說唄,去哪?”這種無奈的妥協在這三年也沒少發生。
“我們多找一些人去唱歌吧?剛剛考完肯定能找到很多人的,大家一起玩才熱鬧嘛!”如果說茂傑只知道去網咖的話,那友緣應該就只知道KTV吧。
還沒等肖宇和茂傑發表意見,友緣便已經發現了一名志願者,不遠處嵐嵐從車庫取了電動車走了上來,看見友緣衝她招手,便自覺地靠了過來。
茂傑和肖宇已經看出,去KTV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因爲對於友緣的意見嵐嵐也是不會說不的。這不是重色輕友,這是姐妹情深。再者說嵐嵐是班長再加上人很漂亮,班上一些男生總說嵐嵐像劉亦菲版的小龍女,所以對於她來講找到人一起去KTV對於她來講簡直是輕而易舉。
“我們找一些人一起去KTV吧。”友緣對於嵐嵐從來是沒什麼隱瞞的,兩人也可以說沒有秘密,說話自然也是開門見山。
嵐嵐自然不會反對。“那行吧!那就晚上7點,就在金牛購物中心那個今年KTV吧。”
“現在才5點過不到6點。我們還可以去打兩局。”茂傑悄悄湊到肖宇耳邊說道。
肖宇並沒有開口,因爲怕友緣她們聽見,只是點頭示意了一下,表明可以。
“既然是7點,那我和肖宇先去把飯吃了吧,考英語用了太多的腦細胞了,餓都餓死了。總不能餓着去唱歌吧,這樣也展現不出我動人的歌喉啊。”對於這種歪道理,茂傑總是一套一套的,一邊說着一邊就拉着肖宇離開。
“行行行,你們去吧,別忘記了過來!”嵐嵐和友緣還忙着在校門口堵截其他的志願者,自然是沒有功夫去搭理這兩個網癮少年的。
茂傑早已用APP訂好了附近網咖的座位。這個時間段,剛剛高考結束,解放了一批又一批像他倆這樣的網癮少年,不提前預定是不可能有空位的。
“你是成年人吧?帶身份證了吧!”茂傑眼望着前方的紅燈倒計時牌,隨便問了一聲。
“就你這智商還打遊戲?我們是第一次一起上網麼?再說了我們剛剛在高考啊。怎麼會不帶身份證啊?你確定你和我去網吧不是去玩連連看的?”這隨意的一問卻引來了肖宇的連環嘲諷。
兩人便在大街上打鬧起來。肖宇和茂傑幾乎每天都會打鬧一次 的。每次都是因爲肖宇的毒舌,總能一針見血的刺到茂傑。
打鬧完了也是綠燈了,兩人又一同向網咖走去。
“一會兒咱倆包個下路,你輔助我,我有個髒套路,絕對打爆對面。”對於遊戲中的套路,茂傑總是會很仔細的研究。倘若他能將對遊戲十分之一的熱情投入學習當中,也會成爲一名成績很優秀的學生的。至少肖宇是這樣認爲的。
在遊戲中肖宇是萬年輔助。除了輔助位好像什麼也不會了,第一次接觸遊戲也是在茂傑的安利下。那時茂傑爲了能找一個一直陪他排位的人,便只讓肖宇打輔助。時間久了,肖宇也愛上這個輔助位了。
兩人認認真真打了兩局,全勝,對於這樣結果兩人都十分的滿意。電腦屏幕中勝利二字,印在茂傑的眼眸中,茂傑臉上漏出了笑容,柚子勝利比他做對了100道數學題還開心。
肖宇嘴角也微微上揚,高考這段時間很久沒有觸摸過鍵盤了。時隔這麼久,仍然能連勝,肖
宇不禁在心裡誇獎了自己一番。
“差不多了走吧,別讓他們等急了。一會兒又被友緣訓了。”肖宇看了看手錶,起身一邊收拾着書包一遍吆喝着茂傑關掉電腦。
網吧離KTV不遠,走路大約10分鐘就能到。
兩人收拾完後便起身離開了網咖。
“我卡里還有50多元,也不知什麼時候還能回來用完啊。”比起即將說再見的同學,茂傑更在意自己網吧裡剩的錢。
天色已經有了些陰沉,茂傑的嘴角微微有些下掛。雖然嘴裡說着是因爲卡里的錢沒用完,但肖宇心裡明白茂傑的悲傷更多的是因爲即將就要和這座城市說再見了。
“你要去北京了嗎?”肖宇最終還是問了出來。
雲霞映着落日,天邊酡紅如醉,襯托着漸深的暮色,加上即將離別的傷感,一種說不出悽楚之美,在肖宇和茂傑心中油然而生。一樣的影子投在地上,撒下一路淡淡的餘暉。
“嗯,過不了多久就會走了。”茂傑低下頭,看着路面。聲音明顯沒了剛剛遊戲的那種高昂的激情。
“也沒事,放假就回來。”茂傑擡起頭,這句話是他用來安慰肖宇的。他們從初二就認識,每天形影不離,而現在突然就要說分別,兩人的眼角都顯得微微溼潤起來。
“你呢?打算考哪裡?還是四川大學麼?”爲了緩解悲傷的氣氛,茂傑故意將音量擡高一倍來反問肖宇。
“嗯。應該是沒有問題的。我不太想出去讀書,我還是想留在這裡。”肖宇是個戀家的孩子,在青春正處於叛逆的時間內,肖宇仍可以和父母和睦的相處,把學校很多的事情都告訴父母。這都可以成爲老師教育青春期學生的正面範例了。
兩人來到KTV時,其他的同學早已經到了。
“你倆還知道來呀!看看幾點了,又遲到,得罰酒!”嵐嵐指着桌上一瓶一瓶啤酒對他倆挑了個眉。
對於喝酒茂傑和肖宇都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哥倆常常聚在一起喝兩口。
茂傑接過酒咕咚咕咚就喝了下去,茂傑的喉結比同齡的男孩子會明顯一些,隨着酒瓶裡啤酒的下落,茂傑的喉結也上下不停地來回升降起來。沒過一下功夫,一整瓶啤酒就被茂傑灌了下去。
肖宇相比於茂傑自然是遜色一點。他是不能一口氣喝完一瓶酒的,分了兩三次也還是將一瓶酒灌於肚中。肖宇喝酒容易上臉,即使是一瓶啤酒,也本讓白白淨淨的臉龐帶了一絲高原紅的滋味。
從肖宇和茂傑走進包房到喝完啤酒,友緣始終最在點唱機旁,沒有挪開過。在KTV裡她就是人們常說的麥霸。只要是較爲流行的就沒與她不會的。
嵐嵐十分羨慕友緣這樣唱歌的能力,嵐嵐也喜歡唱歌,但相比於友緣來講也就顯得很一般了。
同學們在包間裡打打鬧鬧,一會兒哈哈大笑,一會兒幾人扎一對失聲哭了起來,對於即將到來的分別每個人都落下了淚。
“再見了相互嫌棄的老同學,再見了來不及說出的謝謝,再見了不會再有的留堂作業……”包間裡想起了好妹妹樂隊的《不說再見》。
不只是誰點的歌,事後問過友緣,她說並不是她點的。
但這首歌強大的代入感,將包間裡所有的同學都帶入其中,大家都一唱了起來。“我相信我們還會再見,我相信我們會一直想念,我相信我們都會很好……”
沒人會在意是否走調,此時你如果是幹吼出來,也是動聽的。
大家就在這樣的氛圍中,“瘋”好幾個小時,桌上的啤酒也一瓶一瓶的被消滅。
肖宇挪了挪位置,坐到了友緣旁邊。
“你想考哪裡?“這個問題一直在肖宇心裡憋了很久,也許因爲這股酒勁還是讓他開了口。
友緣的臉也早已經滾燙滾燙了,看樣子離爛醉如泥這個詞也不遠了。視線也有了些模糊,如果不是憑藉着聲音,他根本不能分清此時眼前的人是誰。
“上海“友緣指着天花板,臉上露出了喝醉酒後特有的傻傻的笑容。
肖宇並沒有說什麼,他知道自己沒有權利去左右別人的生活。再者說友緣現在也迷迷糊糊的狀態,說什麼第二天醒來也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即使是表白應該也是這樣吧。
肖宇心裡想着。
同時他的心裡盤算着:1964公里這是上海到成都的距離,如果自己和友緣在一起了,他沒有勇氣去面對這樣的地理距離。
月亮早已經高高的掛在天空,只是他們處於室內不知情罷了。
時間也漸漸地晚去,同學們也都紛紛離開,只剩下嵐嵐,友緣,茂傑,肖宇四人了。
茂傑躺在包間裡最大的沙發上,眼睛一閉一睜,若有所思的思考着。
肖宇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友緣輕輕的蓋上。
嘴裡唸叨着
:“如果我們大學還能在一起……”
“我會很高興的。”
友緣即便不能清除的看到肖宇的臉龐,卻能透過聲音和身上的淡淡的古龍香水的香味,分辨出面前這個人是誰。
因爲那味道就和三年前他們剛剛認識時的一模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