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哥,好久不見,你果然找到這裡來了……”
季雯雯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我下意識間就衝向她,五指成爪攜着狂暴內勁擊向她的面門!!
咔!!!
我的手爪在她面門前五寸猛然停住,其上的陽靈氣都因爲那過於強大的慣性向前散發着,觸碰到了季雯雯的睫毛。
我雙目死死地注視着這張比起當初更添幾絲成熟與雋秀的臉,她目光坦然地與我對視着,甚至在方纔我手抓向她的時候,她的眼神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恐懼,連眨都沒眨一下……
我冰冷地問道:“季雯雯,爲什麼不躲?”
季雯雯反問道:“那,你又爲什麼停手?”
我雙目一眯,冷若冰霜道:“世界上,沒有絕對不咬人的猛獸!”
季雯雯一笑,雲淡風輕道:“所以,從出現在你面前開始,我就做好了死亡的準備,再說了,死,真的有那麼可怕嗎?”
她的話雲淡風輕,沒有絲毫浮誇和做作的成分,老實說,有那麼一個瞬間,我都非常佩服她,她真的已經不是當年在青木縣十字路口,那個囂張撥扈的季雯雯了,她好像變得更有內涵了許多。
但,季雯雯仍舊是季雯雯,二姑的女兒,極度危險的血統。
我眼中的殺意正在波動着,下一瞬就要推進,捏爆她的腦袋……
但就在這時,季雯雯卻突然說話了:“你一定很好奇,爲什麼我沒有把莊莎和你的事情,告訴我媽媽對嗎?”
唰!
我的手掌再次停住,皺眉問道:“爲什麼?”
季雯雯道:“因爲,莊莎是迄今爲止,同齡人當中,唯一一個能夠和我並駕齊驅的存在,雖然不知道身爲你的女兒,她是如何短時間內長到那麼大的,但她是宿命安排給我的對手,是我繼續攀登的契機,這一點是確定的~。”
我眉頭緊皺,然後揚了揚手中那副畫,冷聲道:“哦?那爲何你會隱瞞我的存在,既然你能畫出這幅畫,說明當時你已經看到我了吧,難道你就不想報當年青木縣十字路口,我駁你面子的仇恨嗎?”
季雯雯凝視我半晌,嘴角微微上揚,追憶道:“曾經我以爲堂哥和其他男人一樣,都只是廢物而已,即便知道你當初從我媽媽克隆體手中逃脫,我也認爲你只是個稍微有用點的廢物……”
克隆體,果然當初青木縣的莊月華,只是個克隆體而已。
我皺眉望着季雯雯,等待她的下文。
她說道:“兩年半之前那個夜晚,青木縣街頭,你以一副自大的口氣訓斥了我,我當時恨你,恨不得想馬上殺了你,曾經敢和我叫板的男人,沒有一個能夠活下去,但你不僅活着,還活蹦亂跳的,甚至能以這種姿態出現我的面前,翻手就能取走我的性命,所以……你是特殊的,你是男人中唯一一個不是廢物的存在,對我莊雯雯而言!”
我深深地注視着她,幽幽地說道:“哦?你這話說的,把你的生身父親季開山都涵蓋在廢物之列了嗎?”
季雯雯卻說道:“你錯了,季開山,並不是我的生身父親,他只是我媽媽的僕人而已,媽媽當初將我安排在青木縣,季開山以我媽媽克隆體丈夫的身份侍奉我,僅此而已!”
我驚愕,原來如此啊,這樣很多事情就能解釋通了,但旋即我內心嘲諷道:哼,搞那麼多克隆體,又是律師,又是娼妓的,遍地撒種,無惡不作,真搞不懂那個女人腦子裡想的是什麼!即便是克隆體,隨隨便便和屬下上牀,真的好嗎?
突然,我想起季雯雯方纔話語之中另一處微妙。
我問季雯雯道:“那你說你叫莊雯雯又是怎麼回事,你的生身父親也姓莊嗎?還是你把姓也給改了?”
不知爲何,聽了我這個發問之後,季雯雯的面色陡然變得猙獰,嬌小的手掌緊緊攥住,從喉嚨中擠出一句話:“不!!!我是跟隨我媽姓的,因爲……我連我的父親是誰都不知道,我莊雯雯,是個野種啊!!!!”
轟隆隆……!!
伴隨着她情緒的波動,一股強大氣場破體而出,呼嘯在整個別墅之中,房間內的書頁嘩嘩作響,我眉頭緊皺,嚴峻且複雜地盯着季雯雯,不,莊雯雯……
霸者之氣,果然,她也具備……
滴答!!
血,順着莊雯雯指縫滴落地板,可見方纔她提到的事情,讓她內心藏着多少怨念,她這種性格,這種資質的人,揹負着這種奇恥大辱,一定比殺了她還要痛苦……
咚咚咚!!!
“快!大小姐有危險!!!”
急促的腳步聲和慌張的吶喊聲從樓下傳來,許多強大氣息正在接近當中。
轟隆隆!!!
猙獰的白色閃電在夜空中呼嘯,幽暗的古堡別墅在怒雷中動搖。
我和莊雯雯四目相對,眼中殺意閃動着,但見她因爲情緒激動而通紅的眼眶,以及因爲出身屈辱而滑落的淚水,我眼中的殺意最終還是散去了。
我手掌上凝聚的內勁撤去,冷漠地說道:“莊雯雯,這一次我可以放過你,但是……我和你的媽媽莊月華,註定只有一個能夠活下來,不是她死就是我亡,不死不休!!”
咻!!
我兩指夾住那副畫,火苗升騰間,吞噬了宣紙……
唰!!
我轉身走向被鈦合金防護欄保護的窗戶,巨靈神相那巨大的手臂召喚在身側,蓄勢之後向着窗戶兇猛地揮砸而出!!!
轟隆隆!!咔嚓嚓!!
一拳之下,整面牆壁,連帶着窗戶轟然破碎,我一躍而出,迷蹤隱於夜色之中,雨還在下……
嘩嘩!!呼呼!!
雨水滲透,破碎的閨閣中泛起涼意,夜風漏入,吹得房間中亂七八糟。
而莊雯雯一動不動地佇立在原地,風撩起了她柔潤的髮絲,吹皺了她單薄的衣衫,但她卻出神地望着破碎的牆垣,空氣中還殘留着少年的味道……
譁!
風,捲起一片殘破的宣紙飛到莊雯雯面前,她伸手接過,火焰雖然燒燬了畫,但畫中少年的側臉,卻保存了下來。
莊雯雯摩挲着宣紙,嘴角勾起一抹明媚的笑,不久前那個夜晚,因爲白天那猝不及防的再見,她心亂如麻,輾轉反側,伏案紙筆細細地勾畫,線條的粗細,落筆的輕重,少年的側臉歷歷在目……
誰的秀髮如煙,暈染了那一年,你的微笑淺淺畫風很美,斗篷拂過窗沿,恰逢詩意少年,你檀香驚醒我的筆尖。
燈下端硯無眠,提筆難落熟宣,紙上你遠去唯有風掛念,紅葉拾起被誰,抖去香山殘雪,你畫影揉碎我的心田。
你身後風吹一夜,把初見撕成告別,墨未濺,昨日已層層凋謝,我狼毫揮盡塵緣,勾畫出你的側臉……
你身後孤心已決,把皓月剪成飛雪,人未遠,昨日已冷冷湮滅,楓葉倦落盡殘雪,詩一樣畫風濃烈……
“大小姐!!您沒事吧!!!”
房間門口,那一干面色驚駭的護衛們擁了進來,惶恐道,也將莊雯雯從思緒中喚回,她背對着她們,面色漸漸凝結出一層寒霜,她手掌一搓,殘破的宣紙徹底化作粉末消散……
莊雯雯不說話,身後的人保持着腰部下彎的姿勢,臉上的汗水涔涔流下,大氣都不敢喘……
噠~!
終於,莊雯雯轉身了,她繞過一干護衛,向着門口踱步而去,只是不論是神態還是氣場,皆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冷豔,走出房間之前,她的聲音飄向身後惶恐的衆人:“限你們天亮之前,給我把房間復原!”
“大小姐,爲了安全起見,我建議馬上撤離五湖市,並加派更強的安保,畢竟您身份金貴,一旦出了什麼閃失,尊上她……”
這時,一名男護衛開口建議道,只是在莊雯雯轉頭冰冷目光的注視下,他語塞了。
莊雯雯冷漠地說道:“建議?我不需要任何人對我指手劃腳,而且,你的話,更像是在爲自己的無能找藉口。”
撲通!!
那名男護衛匍匐在地,惶恐道:“大小姐息怒!屬下今後一定注意!!”
但,莊雯雯卻是搖搖頭說道:“已經沒有那個必要了……”
男護衛擡頭,驚慌道:“爲……爲什麼?”
莊雯雯道:“我應該說過的吧,任何男人,任何情況下,不準踏入我所在的樓層!違者……死!”
男護衛面色轟然大變,辯解道:“大小姐!!我是爲了您的安全,不得已之下才……”
莊雯雯沒有再多說一句話,因爲和死人,已經沒必要浪費口舌了。
她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間,神色冷傲而又孤高……
譁!!
莊雯雯走後,其餘女護衛一擁而上,對男護衛下了死手……
“大小姐,饒命……啊!!!”
在悽入肝脾,哀感頑豔的慘叫聲中,男護衛的生命結束了。
至於莊雯雯執意要保留並修復那個破損房間的原因,也許只有她自己清楚吧……
……
嘩啦啦……!
滂沱的大雨中,視線盡頭不知爲何有紅藍光芒交替閃現。
我穿着一身黑衣,頭戴一頂蓑笠,緩步行走在泥濘的林地之中。
我的內心十分地複雜,恩怨糾葛,兒女情長如同一團亂麻纏在我心中,剪不斷,理還亂……
我怎麼也想不到,有那麼一天,我竟然會對二姑的女兒,動了惻隱之心……
滴滴滴!滴滴滴!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起來,來電號碼,竟然是……楠湘。
我臉上的陰鬱散去,嘴角勾起一抹會心的笑容,楠湘這丫頭,這是想我了嗎?我馬上接通了電話。
“喂,親愛的,這麼晚……”
“瑪格麗特,有緊急事態……”
我的話還沒說話,就被左楠湘那無比嚴肅的話語打斷,瑪格麗特,是我在百花小組的代號,雖然我已經長期不執行任務,但依舊掛名,始終是組織的成員之一,楠湘這個時候這樣稱呼我,顯然是和組織有關的事情。
我停止了腳步,嚴正地說道:“路易十四玫瑰,什麼事態?”
路易十四玫瑰,正是楠湘的代號,她說道:“五湖市花旗銀行分部,被一夥暴徒襲擊了,金庫的大門被強行炸開,防暴大隊和特警大隊已經出動了,但是……對方擁有加特林火神機槍和40火箭筒,並挾持了數十名人質,向警察肆意開火,已經有不少警察犧牲了,百花小組中只有你此刻在五湖市,所以這個任務……”
我說道:“交給我了!”
嘟!唰!
掛斷電話,我舉目望向視線盡頭紅藍光芒交替之處,飛速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