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似乎是一個巨大的黑洞,要吞噬一切。天上冷月如鉤,漫天繁星。
放下,放下,放下!
心裡面有很多種聲音在大吼。
如何放下?你告訴我?
放下,不是我說放下就放下了。這種心意中的放下是任何自我欺瞞都不管用的。
真正的放下,是流紗的生死與我何干,婉清的生死與我何干!世間的榮辱興衰又與我何干?
我自一蕭一劍逍遙天地之間!
世間之苦,洪水滔滔,一切與我何干!
如果有這份心境,這纔是放下。但他葉寒又怎可能有這份心境。若然有,又豈會因爲要殺的是流紗師姐而痛苦不能自拔。
“我只想好好的活着,保護自己心愛的人,保護自己的朋友和親人?爲什麼要這般逼迫於我?那無上至高權力,滔天拳力,不是我最想要的啊!”
葉寒抓住自己的頭髮,他覺得呼吸很難受。
一邊是婉清,一邊是師姐!
要救婉清就要殺師姐,不殺師姐,婉清的下場只怕就是死。首領雖然沒有明說,但是這個選擇題在這裡,他看的明白。
便也在這時,葉寒突然起身,朝海面撲了過去。他展開蜘蛛踏水的身法,整個身子匍匐在水面,雙手前劃,腳朝後蹬。身子如離弦之箭衝出去。
海水冰寒,他在這海水中比任何魚類的速度都要快。
轉眼之間,便已在百米開外。但是葉寒毫不停留,繼續朝前奔騰而去。兩邊的海水都是深邃昏黑,海風吹拂,波濤暗涌。
葉寒所遊之處,海水微微分開,蕩起層層漣漪。
三百米,三千米,六千米。
足足十公里。
葉寒終於感覺到累了,在海中如此速度前行所耗費的氣血之力比在陸地上恐怖的多。
這時候葉寒感覺自己似乎已經在海中央了。他又突然下沉入海里,頓時雙眼一片漆黑,整個身子進入到有森寒的海水裡面。
他睜開雙眼所見,海水裡並沒看到任何生物,倒是有些浮游植物。
這一口氣憋了足足五分鐘,直到再也憋不住,葉寒才衝了出來,大口的呼吸。這個時候,他如此強悍的體力也感覺到了心裡的疲憊。
如今的他,再也不是當初,有什麼煩心事,跑一跑就能想通,如今的混元已經是他最大的壁障。只要這個關頭突破,他的修爲將無人能擋。但這也是他最難跨過去的,很大的可能是根本就無力突破,或則說,要真的爲了婉清而去殺了師姐。在殺師姐的過程中,學會放下。
再次游回到海灘上時,葉寒覺得身上所有力氣都消耗乾淨了。他躺在海灘邊上,疲乏至極。仰望的天空,漫天的繁星啊!
是不是人死後,就會化爲星星。
都說有天煞皇者,那麼我會是那一顆星星?
葉寒覺得累了,這樣很好,可以暫時的偷一下懶,什麼都不去想。他漸漸的閉上了眼睛。
這種天氣,常人在這裡早得凍死。可是葉寒不在乎。便也沒睡多久,忽然聽到了腳步聲。葉寒坐起身來看了過去,卻是莫妮卡在月色下朝這邊走了過來。
莫妮卡顯得很安靜,她在葉寒身邊坐下。一陣香風跟着襲來。
莫妮卡沒有說話,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但她很懂葉寒此刻的痛苦。
第二天醒來已是下午一點。
換上乾淨的白色襯衫,白色外套。隨後,吃過午飯,葉寒與軒正浩選擇離開了洛杉磯。目標自然是無名島。
無名島是在南洋熱帶那邊的一個島上,葉寒根據李紅淚提供的資料和座標,乘坐麗妃號前往。
這個無名島上四季如初夏,到處都是熱帶從裡。裡面有豐富的礦產和熱帶水果以及熱帶猛獸。
麗妃號是從水面降落,這種噴氣式飛機的優點就是可以將水面當做跑道。
下飛機之前,葉寒對軒正浩道:“你就在飛機上。我一個人進去就後。如果你自己發現危險,就乘飛機直接離開。”
來之前,葉寒就已經下了決心。不管如何,一
定要把婉清救走。而從昨天師姐的語氣中,他知道師姐這次未必就會放水。誰又會用自己的生命來給另一個人放水呢?
雖然以前葉寒和流紗被黑衣大主教抓過,那時候流紗也是甘願犧牲性命來成全他。但那終究是瞬間的感動。
如今這種情況,生死玄關之前,流紗到底是怎麼想的,葉寒不敢確定。
葉寒只知道,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婉清出事。婉清比他的命重要的多。
入目的先是一片熱帶叢林,葉寒進入了叢林。這時候還只是下午一點,日頭在這兒顯得有些毒辣。葉寒走進叢林裡,發現地面的土壤有些粘腳。看來這裡是剛下過雨,這種土壤就像是鄉下下過雨一般。走上去,讓人心情都是十分的不爽快。
葉寒乾脆脫了鞋子走了上去,白衣赤足,他的腳在土壤上行走,卻是晶瑩如玉,不沾染一絲絲的塵土。
這片叢林中氣候帶着一種說不出的燥熱,葉寒一眼望去,居然還看到了香蕉樹。
大約五分鐘後,葉寒離開了叢林,面前霍然開朗。前方有幾棵椰子樹,椰子樹卻沒有結椰子。
左邊臨海,陽光燦爛!
但是這個島上並沒有多少人類居住的痕跡。葉寒一路找尋過去,始終沒有看見島上的人煙。他不禁拿出手機給流紗打了過去。
電話很快就通了。“師姐,我已經來了,你在那兒?”
流紗的聲音依然冷淡,道:“來的倒挺快,你朝右邊走三百米,那裡有一個木屋,我就在那裡。”
“好!”葉寒說完掛斷了電話。
隨後,葉寒又接到了軒正浩的電話。“我已經乘坐飛機離開了,剛纔感覺很不對勁。應該是有人來抓我。你要注意你師姐了,生死存亡之下,她可能不會對你留手。
葉寒點點頭。
命運真是弄人,自己最尊敬的師姐,這一刻居然與自己隔閡至此。
生與死,誰又能真正勘破。葉寒並不怪師姐,換成是自己是無名島主。被考驗的是師姐,那麼自己也不會就這樣甘心受死。
對生命的渴求,是每一個正常人的正常需要與渴望。
葉寒也沒有資格要求流紗就對自己付出生命來成全。
既然如此,這樣便也很好。誰生誰死,便全憑本事吧。
葉寒如此想着,毫不猶豫進了右邊的叢林。途中有毒蛇試圖攻擊,結果還沒靠近,就被葉寒兩指夾住丟了出去。
很快,葉寒看見了流紗所說的木屋。
那木屋是被八根柱子支撐在半空中的,不沾地上的溼氣。
像是空中樓閣一般。足有三室一廳。
葉寒也終於看見了流紗。
師姐,他最尊敬親近的師姐。師姐就在木屋前的柵欄處,穿了一身黑色的勁裝,英姿颯爽。師姐的優雅高貴蕩然無存,換而之是一層冰冷,並帶了一絲魔氣。
師姐的眼神如寒冰。
“師姐!”葉寒在流紗面前十米處站定,緩聲喊道。
流紗冷聲道:“自從我接到首領的命令,我就明白了首領的意思。在首領的眼裡,我不過是一顆試煉你的棋子。沒有任何實質作用。”頓了頓,道:“我也想過,我是你師姐。我們曾經親密無間,我應該爲了你,成全你。”
葉寒說不出話來。
流紗繼續道:“但是後來,我又突然想通了。憑什麼?生命只有一次,我的人生裡,我卡佩流紗纔是主角。爲了所謂的情誼就拿性命來成全你?我能得到什麼?我死後亦不過是黃土一呸,你會爲我悲傷嗎?恐怕不會。三兩天後,你也就偶爾想起有這麼個傻師姐。就像現在,你也從來不曾去想過師父。”
“你我皆是修道之人,便也都知道人死如吹燈拔蠟。未見得有六道輪迴,未見得能再世爲人。我這隻有一次生命的人生,爲什麼要拿來成全你?所以,我下了決定。今日,你我就各憑本事。若你有本事殺我,我死而無怨。你若不幸死在我手上,也別怪師姐心狠手辣,不念情義。”
葉寒閉眼一瞬,心中感到無比的難受。爲什麼真的會走到這一步?
“還有,葉寒,收起你的軟弱。若不是你婆婆媽媽,我們斷然不會有今天的對決。你若早是混元,何至於此!”流紗道:“我今天不會對你有任何的留情。”
“師姐,就算我沒有進入混元,你也不是我對手。”葉寒緩緩道:“你不用這般強硬,故意說些話來刺激我。你說到底還是想讓我下狠心來殺你,你想成全我。”
流紗不語,隨後突然道:“廢話少說,動手吧!”
說完,流紗突然躍下柵欄,朝葉寒走來。她臉色冷如冰霜。
葉寒心中不確定流紗的意思,爲什麼她會派人去抓軒正浩?爲什麼現在又故意激自己殺她?
師姐,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殺了我,自然就能救出婉清。否則林婉清必死無疑,動手吧!”流紗說到最後一句話時眼中寒光大盛,陡然;凌厲的氣勢發動,髮絲如利劍。腳步加快,在地上一蹭,一步如閃電雷霆。瞬間踏至葉寒的中線,接着一記如來神拳砸向葉寒的面門。
拳勁凌厲,氣勢浩瀚!
眨眼之間,葉寒便覺得眼前一黑,泰山壓力已經來到。
流紗這一拳真正沒有絲毫留情。葉寒也才意識到,在這種壓力下,師姐的修爲儼然也已經到了如來巔峰。
電光石火,葉寒倒踩蓮花退出,躲避開流紗的如來神拳。他一退,流紗疾步跟上,殺招連出,當真是猶如攻擊不共戴天的仇人。
發怒的流紗所展現出的實力,絕對不容小覷。葉寒心中一旦留手,便是發力不繼。流紗手做如來神拳勢,身體穿梭,好像星辰光華,鑽一線縫隙,以雷霆萬鈞之勢,瞬間轟到。
葉寒真的不確定流紗的心意了,他知道這時候自己再留手下去,也許就這麼死了也說不定。他不想拿死來冒險。這一刻突然就懂了流紗的意思。
師姐真是這般歹毒,故意做出大義凜然成全自己。讓自己心神不定的留手,最後找準機會殺了自己。因爲她知道她不是自己的對手?
危機時刻,葉寒心窩一憋。心臟猛縮,已經感覺到了師姐拳勁帶起的勁風,好像錐子。直刺自己的心臟輸出血管的部位。
拳頭實體沒有到,但拳頭前面的勁風先已經刺到。
流紗地如來神拳勢打出。拳頭前面的勁風不似一般拳師大浪潮似的推涌,而是凝聚成錐子一樣地凌厲無聲的風。
這樣錐子般無聲的拳風。是因爲出拳的速度太快了。而且手臂推出的一瞬間。臂肌皮毛內裹,使拳前面的一小段空氣聚而不散。如裹着子彈一樣錐打出去。
明勁上的功夫,能練到這樣地地步,可謂是到頂了。也是踏鬥布罡的功夫。
流紗短暫之間利用葉寒的心靈漏洞,居然將兩者的差距拉平了。
啪!流紗的如來神拳勢,拳頭已經點進了門戶,打到葉寒的心窩口上,幾乎是毫釐不差地撞到衣服上。一下得手,流紗殺意更甚,她地拳頭前面敏感皮膚似乎在百分之一剎那地時間,感覺到了葉寒心窩前胸口皮膚的溫度。
就在流紗如來神拳勢的勁粘到皮膚,將進未進的時候,流紗就感覺到自己的雙手好像被無窮的大力朝旁邊撥了一下。
這一撥旋轉的力量,根本不可抗拒,就彷彿地球的自轉。不但她的必殺的拳勁朝旁邊滑過去,而且連她自己的身體都被帶動得好像要做陀螺一樣旋轉。
原來葉寒在危機時刻,他的手肘,已經橫攔到了自己心窩口,同時雙手抱勢,朝旁邊一帶。就好像推着十萬斤的大石頭磨盤旋轉一樣。
這是太極拳中的“搬攔勢”,先攔後搬。葉寒在千鈞一髮之時,不差毫釐的粘走,化掉了如來神拳擊心窩的一記必殺手。
流紗幾乎腳步不穩,身體就要旋轉,她心中猛的驚起,心臟撲通一炸,全身血液奔流,似乎百川歸海,都凝到丹田,瞬間一個泥牛鎮海的架子站住馬,扎住身體。隨後踏步倒踩七星,後退七步,身體又如星光北斗般穿梭,逃離出去。
葉寒沒有繼續攻擊,如果繼續攻擊,流紗必死無疑。他在這瞬間,本來要攻上去,但最後卻還是忍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