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吧，韓沉？”
韓沉頓一下，“嗯。”
“你把手機調成靜音算了，眼不見心不煩。”
嗡嗡——嗡嗡——手機又不適時的震動兩聲。
“好，”韓沉掏出手機。
屏幕上。
周沫：人呢？
周沫：怎麼又不說話了？
韓沉快速回復：有事。
周沫：ok。
韓沉將手機調成靜音，裝回口袋裡，假裝沒什麼事發生。
宗政摘了煙，三指捻滅，將菸蒂扔進垃圾桶。
他指着面前一盆處理好的蝦，問：“你們誰會做？”
韓沉：“我不會。”
“估計杜陌良也不會。”
宗政洗了手，拉開抽屜尋找一番，終於某個櫥櫃裡找到圍裙，他抖開圍上。
“芹菜弄好沒有？”
“好了。”
毛芹已經去葉，韓沉拿盆接着，在水龍頭下衝了好幾遍。
宗政抽出砧板和刀，三兩下將芹菜剁成短截兒，架鍋打火倒油一氣呵成。
韓沉看他動作生猛，不由得皺眉，在退居一旁的同時，將上方的抽油煙機打開。
宗政一個一八幾的壯漢，圍着藍紫色的碎花圍裙，這反差……韓沉欣賞不來。
走來廚房視察的杜陌良看到宗政這一身裝扮，瞬間笑的直不起腰，“噗嗤——哈哈哈哈……”
宗政冷眼瞪他，“有什麼好笑的。”
杜陌良捂着肚子，靠着門邊站不直，臉都抽筋了，說不出話來，只能擺擺手，“不、不行、我得，緩會兒……哈哈哈哈……”
宗政不理他，等油熱了，他先放炒料，再放蔥薑蒜，一頓大火爆炒。火焰旺盛冒的很高，宗政卻一點也不怕，單手端着炒勺，在火上轉圈，繼續爆炒香料。
等滿鍋紅油翻滾，他放下鍋，徑直將一盆鮮蝦倒進去，繼續像翻砂一樣暴力翻炒。
野蠻、粗暴，這就是宗政炒蝦的方式。
韓沉直皺眉。
終於忍住笑容的杜陌良過來拍了拍韓沉的肩膀，“他啊，哈哈哈，就是這樣的人。哈哈哈，走，蒸米飯去。”
兩人蒸了米飯，宗政又快速炒兩個素菜。
菜還沒出鍋，宗政拿着鍋鏟從廚房出來，他面容嚴肅，側耳傾聽，“小奕是不是醒了？”
“沒有吧？”杜陌良豎耳朵，“沒聽見聲音。”放下手裡的碗筷，“我去看看。”
宗政這才重新進入廚房。
沒多會兒，杜陌良抱着哭唧唧的宗奕回來。
宗奕委屈巴巴，臉蛋上還掛着淚水，發出嚶嚶的啜泣聲，整個人像聽話的小綿羊，臥在杜陌良肩頭。
杜陌良拍打他的背，“哭什麼，你舅舅我不是在呢？”
宗奕小手揪着杜陌良短袖的袖口，“媽媽……”
“你媽上班去了，”杜陌良語氣一點不溫柔，他還假意懲罰性的拍一把宗奕的屁-股，“你爸也在，找什麼媽媽，男子漢，不許哭。”
宗奕鼻頭一抽，嘴巴乾癟，小小的五官皺縮，“哇嗚——”一聲，閉着眼大哭出來。
宗政拎着鍋鏟從廚房出來，“哭什麼哭，哭什麼哭！”
宗奕瞬間閉嘴，眼淚花花。
杜陌良抱着宗奕，讓他背對宗政，“你爸又臭臉了，不理他，走我們看動畫片。”
他將宗奕帶到客廳。
或許因爲宗政兇了宗奕一通，也或許杜陌良用動畫片吸引了宗奕的注意力，宗奕掛着鼻水抽抽搭搭，但沒再哭。
杜陌良嫌棄地抽出紙，給宗奕收拾乾淨。
“你呀你，真是折騰人，”杜陌良又抱着宗奕去洗手間洗臉。
期間一個不小心，杜陌良的襯衫被水濺溼，他撈魚似的將宗奕抱出來，“韓沉，你幫我帶會兒他。”
韓沉順手掐着宗奕的腋窩接過，讓他坐在自己腿上。
宗奕沒認生，小手糾結在一起，好奇地仰着臉看韓沉。
“看我做什麼？”韓沉望着宗奕單純的臉，突然溫柔淺笑，指腹輕劃過宗奕肉乎乎的臉蛋。
宗奕被逗得傻樂呵，“叔叔，我見過你，漂亮阿姨她們都說你可好看、可帥氣了。”
杜陌良換了件T恤，從房間出來，就聽見他這個外甥在誇韓沉。
“你這小傢伙，一天到晚可會當端水大師了，是吧？”
宗奕不明白什麼叫“端水大師”，咯咯笑兩聲，“媽媽也說，叔叔好看。”
杜陌良皺眉，“你媽怎麼還誇上別的男人了？不怕你爸吃醋？”
宗奕很理所當然，“媽媽經常誇別的叔叔好看。”
杜陌良從韓沉懷裡接過宗奕，輕賞宗奕一個腦瓜嘣，“以後不許亂說。”
後又像放小鳥似的將宗奕放在地上，“一邊玩去。”
宗奕踢踏着步子，跑去廚房。
杜陌良回頭問韓沉：“你見過小奕？”
韓沉點頭，“去兒科會過診，當時小奕正好也在。”
杜陌良輕笑，“這小子，別看年紀小，記憶力好着呢。估計我姐和她們科護士私底下誇你，被他聽見了。”
韓沉垂首，略帶淺笑。
杜陌良看見他這麼溫柔的表情，突然被嚇到。
平日裡，韓沉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聖賢臉，就是關係相熟的人，也不見他有多和顏悅色。
怎麼抱了下宗奕，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出去！”廚房裡突然傳來一聲暴怒。
宗奕逃也似的從裡面跑出來，一頭扎進杜陌良懷裡。
“怎麼了？又惹你爸生氣了？”杜陌良捧起宗奕的頭。
宗奕整個人往杜陌良懷裡縮，扭頭看身後。
宗政一手端一盤菜從廚房出來，望向宗奕的方向，“你再亂動廚房的東西試試！”
宗奕嚇得抱着杜陌良的大腿，不敢看宗政。
杜陌良將宗奕抱起來，“你呀你，什麼時候能別這麼調皮？莫說你爸，你舅舅我都想收拾你了。”
“舅舅……”宗奕抱着杜陌良的脖子，撒嬌似的喃喃。
“嗯？”
“我不動了，廚房東西，”宗奕含糊不清地說，聲音有點委屈。
杜陌良摸了摸宗奕的頭，衝廚房的方向喊，“聽見沒？你兒子說以後再也不動廚房的東西了。”
宗政端着一大盆蝦出來，“你們就護着他吧！”
杜陌良笑說：“小奕是你兒子，不是你仇人，至於對他這麼兇麼？”
宗政將瓷盆放在餐桌上，惡狠狠說：“他就是我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