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的清明節,王盼盼和念隱一同來爲陌笙掃墓。
下了車,沒走多久就碰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早啊,這麼巧。”索迦一身黑色正裝,面容依舊冷漠,只是眉目間透出一股淡淡的懷念。
還記得那個匆忙將陌笙送往醫院的晚上,他開着車路過UKS公司門外的那條街,心裡就忽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想法。也許,他的這個好朋友累了,不管是身體上的,還是心靈上,都已經疲憊不堪了。
聯想到陌笙曾跟他說過的,有關“王胖胖”的事情,隱約有些理解了。
但那時候,他只覺得自己的好朋友是在開玩笑,一個不好笑的冷笑話。
{我記憶中的那個胖胖,似乎……早已不存在了呢。}
從來不相信什麼鬼神說,對於陌笙所說的一切,他選擇了無視,甚至帶有一絲鄙視的態度。
{她說她不是‘王胖胖’,的確,她們完全不相同呢。
我想我漸漸明白了,我喜歡的,一直都是記憶中的那一個,從來不曾改變過。}
索迦無聲的走在王盼盼身旁,故意不去看走在她另一邊的某個礙眼的男人,閉上眼睛感受着迎面而來的微風。
{那麼,陌笙你這傢伙是去找她了嗎?}
果然友情什麼的,比不上那絢爛美好的愛情吧?
切,虧那傢伙還總是笑他深陷其中,現在看來,那傢伙纔是最冥頑不靈的任性鬼呢。
{希望你能尋到幸福吧,一路走好。}
三人同行,一路保持着沉默,氣氛古怪而詭異。念隱與索迦分別走在王盼盼的左右,兩人暗中較量,互看彼此不順眼,若不是礙於某人在場,兩人就開打了。
王盼盼有種快被夾成肉餅的感覺,簡直忍無可忍。
她先是看了看頂着面癱臉的索迦,又歪頭看了看神情複雜難辨的念隱,最後,無奈的嘆了口氣。
“我說……氣氛要不要這麼冷?”她走到一半停了下來,雙手環胸,一臉不爽的低聲道:“你們兩個從剛開始就在暗中較勁兒,火藥味兒太濃了,真把我當透明嗎?”
如果可以把這兩個傢伙釋放的氣場具現化,那麼,此時此刻她就是被兩股力量壓得死死的無辜受害者。這是要鬧哪樣,明明是準備去看望陌笙的,這兩人每次一見面就要互掐嗎?
念隱:“哎呀,大嬸我聽說最近你拍戲跟某個女藝人摩擦出愛情的火花?什麼時候結婚呢?”
索迦:“記者胡亂寫的,你也信?不過話回來,前天慕年生病了呢,她不是你的情人麼,你不去看望一下?”
念隱:“……揭人傷疤什麼的,最沒素質了。”
索迦:“你還疼嗎?渾身上下都是傷疤,都不知道該先揭哪個了。”
念隱:“沒有傷疤的男人,還算是男人?誒,這麼說起來‘大嬸’不愧是大嬸呢!”
索迦:“……只動口不動手,真不爽。”
念隱:“呵,那掃完墓之後,咱們老地方?”
索迦:“啊,沒問題。”
聽着兩人以上毫無營養的對話,王盼盼額上的青筋一跳一
跳的,攥緊了拳頭一人給了一個爆慄。
於是,世界終於安靜了。
念隱(扶額):“……親愛的,下次動手前說一聲,你這算謀殺親夫啊!”
索迦(點頭):“對,一下就謀殺了兩個親夫。”
念隱、王盼盼:“……”
一陣雞飛狗跳的混戰後,三人總算是來到了陌笙的墓碑前。
“你改名是爲了他吧?”
索迦單手插進口袋,表情肅然的望着遠方,任由微風吹拂着額前的髮絲,帶來一陣涼意。
天氣很好,然而,一旦踏上這片土地就會感到沉悶而壓抑。
聽到他的問話,王盼盼微微一愣,隨後輕笑着搖了搖頭,回答道:“也不全是。陌笙臨走前,曾拜託我幫他完成一件事,在那之前,我就已經想要改名了。”
事實上,從穿成“王胖胖”的第一天起,她想要改名的願望就未曾消失過。
只是,那個時候她肩上的擔子太重,如果不能完成屬於王胖胖和其家人的心願,她這個“外來者”又怎麼能心安理得的改名,做回她自己?通過一番努力,現在,她總算可以笑着跟別人說,自己是王盼盼了。
念隱低頭看着她,微勾脣角,伸出手替她挽了挽被風吹亂的頭髮,動作親暱而自然。
“這樣說起來的話,我似乎是第一個知道你真實身份的人呢。”
在艾戶醫院裡,他用“蘇言”的身份遇到了她,並聽聞了有關她不可思議的“經歷”。一開始,只是抱着好奇的心態去觀察,誰料,卻被莫名吸引,最後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也許,正是因爲相信了王盼盼的話,他纔開始正視她的吧?
瞥了念隱一眼,索迦用嘲諷的語氣嗤笑道:“你還有臉說?某人的真實身份,可是到了最後關頭,都沒能坦白呢。若不是MSM的牧氏兄弟背後搗鬼,盼盼大概要被一直矇在鼓裡了吧?”
當初他接到消息,心中還在竊喜,以爲念隱終於是自食惡果。誰想,即使這樣都不足以讓王盼盼“傷心”,可見這女人的神經有多粗,抗打擊的能力也未免太強悍了。
就像是猜到索迦想什麼似的,王盼盼一臉不贊同的衝他搖了搖手指,說:
“不是我神經太粗,而是念隱他太自欺欺人。你們真把我當成傻瓜嗎?其實,我一開始就懷疑蘇言和念隱是同一人了。兩個人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但每次想要揭穿的時候,總會看到這傢伙一臉緊張要死的絕望模樣,我就於心不忍,只好裝傻充愣了……”
念隱:“所以那次你說我身上的味道像極了肥皂味的香水,也是故意逗我玩的了?”
王盼盼:“那一次就是給你個警告了,誰知道你丫還信以爲真了,好像我看不出來纔是最正常的事情,我就那麼白癡好騙嗎?”
索迦:“不是白癡,是弱智。”
王盼盼:“不要攔着我,閃開,我要在那張面癱臉上留下鞋印!”
沉悶壓抑的感覺消失了,心情也變得輕鬆了幾分。索迦拍打着自己被某人踹過的褲腳,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好像先前被踹的並不是自己。
“對了,牧氏兄弟你是怎麼處置他們的?”
敢拿着“身份”一事對念隱進行報復,他開始好奇對方會有怎樣的下場了呢。
聞言,念隱忽然笑了,那笑容優雅而溫煦,如沐春風,卻愣是讓在場的兩人不禁打了個寒顫。
“最後關頭,被牧薩繆救走了……呵,他欠我一個人情。”
索迦微皺了下眉,沒吭聲。
雖說有些便宜了那牧氏兄弟,不過若是能宰到牧薩繆那隻老狐狸,也算是值了。
牧氏後代,如果徹底消失,那牧薩繆也會很爲難的吧。
“那個牧洛很可惡,竟然利用辛宇來算計我……”王盼盼撇了撇嘴,滿臉不爽的嘟囔道:“那次之後,辛宇好幾次找我道歉,看到他一臉內疚難過的樣子,我的心裡也不好受。本來他就沒做錯什麼,只是不希望我被某些惡劣的傢伙欺騙,想要告訴我事情的真相而已。他對朋友一向忠誠,誰知道竟會被牧洛那個混蛋利用,真是噁心死了。”
念隱感到臉上的面具似乎快要裂紋,笑容有些僵硬,心虛的附和道:“……對,牧洛的確是一個陰險狡詐之人。比起他的哥哥牧辰,有過之而不及。”
“不過話又說回來,我一直不知道你們口中的‘牧薩繆’是誰?”王盼盼露出茫然的神情,琥珀色的眼眸透出疑惑不解的光亮,無辜的眨了眨眼,“我當然知道他的身份,只是,你們看上去的關係似乎不錯?”
但卻並不像是完全站在己方立場的人,倒更像是敵對的夥伴?知己?
“其實,我們都應該感激牧薩繆那個老狐狸呢。”念隱拉住她的手輕輕一拽,將她整個人擁在懷裡,用感嘆的語氣低聲道:
“牧薩繆是我多年前結交的朋友,他的性格很隨性,不拘一格,討厭受到家族的制約和影響。他有很多不同的身份,在酒吧當過駐唱,後來就自己開了一間酒吧;喜歡畫畫,就跑到學校當老師;對醫術產生了興趣,便躍躍欲試的想去當醫生……”
聽到這裡,王盼盼隱約有種不太美妙的感覺。
這個牧薩繆該不會就是那個……
“後來,他通過自己的手段和途徑,搖身一變成了院長。啊,還記得艾戶醫院嗎?”
艾戶醫院的院長?
原來如此,牧薩繆就是艾戶醫院的“抽風”院長啊!
當初若不是他自以爲是的把她送進蘇言的病房,或許,她也不會擁有這段情緣了吧?這樣一想,還真得感謝這個搭橋牽線的“月老”呢!
王盼盼張了張嘴,剛想發表感慨,就聽到被忽視的某位大嬸站在墓碑前,用酸溜溜的語氣向已逝的故人訴苦:
“哎,陌笙,你臨走前一直希望我能跟王盼盼在一起……真可惜,現在是小人得志呢,命中註定你無法瞑目啊!”索迦故作深沉的搖了搖頭,從口袋裡掏出一個蘋果和一把水果刀,當衆開始表演“削蘋果”的拿手絕活兒。
他拿刀的動作無比熟練,幾乎是一眨眼的工夫,蘋果就這麼削好了。
王盼盼怔怔地看着“新鮮出爐”的蘋果,表情略囧的問道:“……大嬸,不要告訴我你要在這裡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