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玥喜歡文學,並且是學校的文藝骨幹,一陣傾談之後,王玥對王三產生了興趣,由開始的好感,逐漸墜入愛海。
憑良心說,當時的王三並沒有任何心計,他也同時愛上了這一個心地善良的姑娘,至少她不嫌棄他窮,也不嫌棄他髒。
之後的暑假,王三帶着王玥回了一趟老家,原本王三隻是帶王玥去縣城,卻沒有想到王玥卻直奔王三那土坯牆、茅草房。王玥在王三不可置信的眼神之中,在王三破舊不堪的家裡住了一個晚上,並且按照當地的風俗,給王三的父母煮了一頓早餐。
早餐很簡單,雞蛋麪、加幾根青菜,那時候,王三的父母笑了,王三卻哭了。他當時發誓,他要好好珍愛這個女孩子,一生一世!
可是,不過短短十幾年,爲何、爲什麼會變成眼前這樣?
淚,一滴滴地打落在身下這一張價值不菲的地毯上,王三的啜泣聲逐漸變大,強烈的挫敗感和屈辱,讓他哭得幾近失聲。
你扶起肥婆,讓她坐在沙發上,問道:“大姐,家裡有紗布嗎?”
肥婆的情緒也十分低落,並不是因爲家庭醜事被你知道,而是她的心碎得厲害,恐怕這輩子再無法癒合了。
隨着肥婆所指的位置,你找來紗布,給肥婆清理傷口,之後對着二人道:“其實吧,剛纔我大可不必出來,讓你們打個爽快,只不過,仔細想想那樣做不對。”
“小夥子,你弟弟的事是大姐我不對,我向你道歉。”
“沒事,這只是你們有錢人的習慣性做法。”
“錢,對,就是錢,除了錢,她就再沒有任何東西了!”王三突然狂笑了起來,笑着,笑着,他又接着哭了。
身爲一個男人,在老婆和一個羞辱過自己的人面前如此哭泣,所謂的自尊都已經被王三拋到了九霄雲外,可見他的內心已經到了一個崩潰的邊緣。
王玥雖然對王三極度失望,但是看到一個曾經愛過的男人如此痛哭流涕,她的心裡就好似被人用十幾根繩子勒住一樣,難受得喘不過氣來。
“王哥,有多久沒有回老家了?”
你這話一出,王三愣住了。
是啊,有多少年沒有回家了?
自從與王玥結婚之後,王三每天都在奔波,他以自己獨特的目光和敏銳的嗅覺,將王玥母親的公司逐漸擴大,之後在各地做房地產,以各種低劣的手段欺騙民衆、牟取暴利。這些年,他一直挖空心思賺錢,現在甚至連自己多少年沒有回家都不知道了。
而家中的老父母也從未來過信息,使得有那麼一段時間,他甚至以爲自己就是土生土長的城市人。
“十年。”王玥突然說了一句,不過她並沒有看王三。
“什麼?十年?”王三傻了,十年,人生能有幾個十年,他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有十年沒有回家了。
可、可是爲何王玥會知道?
王三緩緩轉頭看向王玥。
王玥見王三看向自己,用彷彿不帶一絲感情的聲線道:“半個月前,爸來過。”
“爸,我爸來過?”王三猛然一驚,瞪着王玥道,“你怎麼不跟我說!”
“哼,那個時候,你正和那狐狸精在夏威夷爽着呢!”王玥冷笑一聲,“可笑的是,我竟然還給你找了藉口,說你是出國公幹。
”
“我……”王三又慢慢把頭垂了下來,“我該死!”
“你的確該死!”王玥恨恨地指着王三,“你爸帶了兩隻自家養的雞過來,我特地讓人待養了一段時間,就是等着你回來。對,你人是回來了,我讓人把雞殺了,親自給你燉了雞湯,可是你呢?那雞湯都熱了三回,你連看都不看一眼!王三啊王三,我王玥當年真是瞎了眼!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你輕咳一聲,現在的他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當起和事佬、老孃舅。
“大姐,其實你們的事我瞭解的並不多,不過,你現在聽我一句,以前的事,咱們不多說,也別講氣話,我問你,小胖子是不是三哥的孩子?”
“廢話!”
王玥這話讓王三的頭猛然擡起,雙眼之中彷彿又有了神采。
“既然剛纔那是氣話,那今後咱們也就不要多說了。”你笑了笑,轉頭對着王三道,“三哥,你第一次見到大姐的時候,她是什麼樣子?”
王三彷彿陷入了回憶之中,雙眼眯起了一個彎彎的弧度,使得原本就不大的眼睛變得更小了:“那個時候的她,是我見過最美的人。不僅僅只外表,還有內心。”
你笑着看向一邊的王玥,十分難得的是,王玥的臉紅了。
“人家說初戀是最美的,看來,你們二位都是初戀。既然如此,爲何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你趁着兩人還未開口,接着說,“其實啊,我說再多的話也沒有用。關鍵的是,你們自己的內心。很多時候,我想請你們捫心問問自己,做得再多,幹得再好,所得到的也比不過身邊親人的一句安慰、一個微笑,一聲讚美。
”
“王哥來自農村,那裡的山很高,水很清,樹肯定是很綠,而人嘛,則需要常回去看看,人生啊,沒幾年。”
說到這裡,你慢慢起身,朝着門口走去。
你離開之後,屋內變得特別安靜,甚至連樓上小胖子王達發在玩遊戲的聲音都聽得十分清楚。
“玥。”
這個稱呼,王三至少有十年沒有喊出來了。
王玥輕應了一句,就如同當年在梧桐樹下、斑駁陽光之中:“嗯。”
“我們明天回家吧,去看看爸媽,小發也跟我們一起。”
“嗯。”
回到家的時候,天漸黃昏。
你像往常一樣把自行車停靠在自家樓下的車棚裡,上樓的時候,餘光似乎瞄到不遠處有一小撮人正圍在一起,談論着什麼。你沒怎麼注意,只是看到他們似乎圍着一輛車,看上去像是軍車。
順着樓梯上了六樓,經過樓道的時候,你還與正在剝魚鱗的鄰居大媽打了聲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