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義不爲,無勇也;見死不救,不仁也。
龍之介皺着眉,有些不甘心地再把手指探到櫻島麻衣鼻子下面,還是沒有一點點氣息。
龍之介一咬牙,死馬當作活馬醫,準備自己搶救一下麻衣學姐了。
至於叫救護車,送醫院,那都是不可能的。
前面那會兒有人路過他們,但是並沒有什麼反應,也就是說別人看不見麻衣學姐。
所以就算把麻衣學姐送到醫院,醫生也沒法搶救他呀,或許還會把他當成精神病趕出去。
龍之介蹲在地上,看着躺在圖書館白色瓷磚上的麻衣學姐,前所未有感受到這個世界是這麼的真實。
人被殺,就會死,哪怕她是女主角。
龍之介也開始進行搶救了,就是人工呼吸和心肺復甦。
不過,櫻島麻衣是一身兔女郎打扮。
上身是黑色低胸緊身衣,很緊很貼身,不然沒有吊帶衣服早掉下來了。
所以,沒辦法,龍之介只得解開她的衣服鬆開胸部。
活命要緊啊,相信麻衣學姐不會生氣的。
就這樣,在別人眼裡,龍之介對着一團空氣進行了人工呼吸和心肺復甦。
約莫五分鐘後,龍之介這個角落還是沒有人過來。
他停下來,耳朵貼在櫻島麻衣的胸口,聽了聽心跳,似乎還是沒有。
龍之介又不甘心地用手指探了一下她的鼻息,沒有,沒有啊~~~
他一咬牙,繼續跪在地上給櫻島麻衣進行心肺復甦。
5分鐘,10分鐘,15分鐘,30分鐘……
龍之介一直沒有停,期間過去了兩個人,不過只是神色奇怪、警惕地遠離了他。
也幸好,他們沒有把老師叫過來,不然他就難免會被打斷了。
但可惜,麻衣學姐還是閉着眼睛,一點氣息都沒有心跳啊,也沒有呼吸。
龍之介累得癱坐在地上,兩眼有些茫然地看着地上的麻衣學姐,或者說是麻衣學姐的屍體。
【不行,不行啊,沒救了。
爲什麼不是腦震盪呢?
沒有打到太陽穴啊,爲什麼還是死了?
腦死亡嗎?
沒救了,都半個小時了。
我殺人了……
麻衣學姐被我殺了。】
龍之介顫悠悠地伸手拉着櫻島麻衣的手,手,也已經慢慢變涼了。
他呆呆地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屍體。
……一分鐘、三分鐘、八分鐘……
終於,他回過了點神來,他已經盡力了。
雖然是他打死的,但那也只是意外誤會呀,大家都不想發生的。“不要怪我,都是你命不好,不要怪我,不能怪我,不怪我……”
龍之介搖着頭,自我催眠般喃喃道。
……過了一會兒……
情緒暫時發泄完,他看着眼前躺在地上的櫻島麻衣屍體想着怎麼處理。
【不過,不管怎麼說,不能讓她衣衫不整地走了。】
他慢慢給櫻島麻衣穿好上衣,整理好頭髮,戴好兔耳朵。
【然後?先離開這裡吧,到人少的地方。】
他把櫻島麻衣的身體搭在自己肩上,起身開始往圖書館外走去。【去哪?不知道,先出去吧。】
別人看不見櫻島麻衣,自然奇怪地看着龍之介。
因爲他一隻胳膊舉起,就像是抓着電梯握把一樣走着。
不過其他人也只是多看了兩眼,便失去了興趣。
————
雖然只是意外,雖然不會有人制裁他。
但龍之介還是有一些神思恍惚。
這要是敵人,殺了也就殺了,他敢保證頂多是看見血有些噁心,很快就能恢復正常的。
但,她是櫻島麻衣呀,他對她也是挺有好感的。
這一切就不同了。
就想害死了哆啦愛夢一樣,心中何其茫然,何其難受,何其後悔。
心亂如麻的龍之介走着。
————
等回過來神的時候,已經走到了家門口。
愛因斯坦雖然移居美國,但是臨死前用德語也就是他的母語,含糊地說了兩句,才溘然離世。
龍之介也類似,在最茫然無措的時候來到了他最安心的地方——他的家。
看見家門,他苦笑一下,撇了眼自己肩膀上搭着的麻衣學姐。
也罷,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雖然他沒能救活櫻島麻衣,但至少,能在他家的院子裡立上一塊墓碑,逢年過節祭奠一下。
讓這個存在感消失的人也能被人記起來,這是他最後能給麻衣學姐做的事情了。
————
不過,進門之後,龍之介發現綾瀨已經回到家了。
那自然不能在庭院挖坑埋學姐了。
所以,他只好帶着櫻島麻衣來到了自己的房間,把她放在……牀上,而不是地上。
死人?如果是麻衣學姐肉身躺過的牀,他不介意的。
龍之介坐在牀邊,給櫻島麻衣梳理着黑色的長髮,剛纔搬運的過程中都亂掉了。
弄好頭髮,又給她整理了一下衣服,龍之介這才停下來。
漂亮美麗的學姐就躺在自己的牀上,臉上沒有什麼痛楚,只有平靜。
完全不像死掉了,好像只是在安穩地睡覺。
可惜,可惜她不是睡美人,龍之介剛纔給她做人工呼吸,足足有半個多小時,可還是不行。
龍之傑低頭長嘆了一聲,又伸手探了一下櫻島麻衣的鼻息,沒有一點點氣息。
他又趴在麻衣學姐的心口聽了一下,心跳也是一點都無。
龍之介不死心地還摸了摸她的手腕,也沒有脈搏。
“沒有脈搏呀。”他抓着櫻島麻衣的手腕,無力地低頭說道。
龍之介坐在牀上有些唉聲嘆氣,手扶着額頭胳膊拄在膝蓋上,又不時地看一下櫻島麻衣。
就這麼坐在牀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在幹什麼。
…………
總之,房間的光線在慢慢變暗,牆上鐘錶的時針也指向了五點五十分。
他的房門響起了敲門聲,龍之介猛然回過神驚慌了一下,聽見是綾瀨說吃飯了。
這才鬆了口氣,答應了一聲。
坐在牀邊的龍之介又看了一眼牀上躺着的櫻島麻衣,猶抱有一絲僥倖地摸了摸她的手。
已經十分冰涼了。
“對不起!”龍之介閉着眼睛,痛苦地說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已經盡力。”
他又自責了一會兒,這才慢慢將櫻島麻衣的手放下,嘆了一口氣後下樓了。
————
客廳裡,爸爸媽媽也已經回來,正坐在餐桌前。
一桌可口的飯菜也冒着熱氣,都在等自己呢。
龍之介走到飯桌前坐下,和家人一同說道:“我開動了。”
一如往昔,享用着可口美味的飯菜,隨意聊着今天的事情,溫馨和諧。
雖然普通,但足以讓很多很多的人羨慕。
這簡單的場景,長久如是,也把對親情缺乏認識和感知的龍之介治癒了。
不過今天,龍之介是真的不能釋懷呀。
這種感情就好像一不小心把黑貓殺了一樣,然後沉浸在悔恨之中,痛不欲生。
現在只是把對象換成了櫻島麻衣,沒有那麼痛苦,但絕對不好受,不是幾個小時或者一天就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