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您看!這是三茅五聖劍的痕跡!陳平師叔來過這裡!”一名年輕道人向着晦藏真人稟告。
晦藏真人頭髮花白,容貌衰老,眼睛眯起。
不過晦藏真人手一揚,從第七層的一個死角攝出來一個半男半女、濃妝豔抹、面容陰鳩、鬼氣深深的姥姥,這個人受傷不輕,躲在暗處,瑟瑟發抖。
“樹妖姥姥!呵呵,你如實交代吧!”
樹妖姥姥撲通一聲跪在地下,不停磕頭,喉嚨裡咯咯做響,陰陽怪氣尖銳恐怖的聲音說道:“真人饒命啊!小的什麼都不知道!先是來了一個叫趙敏的厲害女人打我,然後又來了倆茅山弟子打……”
晦藏真人微微皺眉,卻不阻止,要姥姥繼續說下去。直到姥姥把詳細情況說全了,場中的道士們就終於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不過樹妖姥姥並不敢提到千年青木心之事,她恐怕眼前的茅山老道們也學趙敏那樣,將她剖心。
“啊,竟然是鬼仙來生事!”
“大長老中了調虎離山之計!”
“朝堂腐敗如此……”
“一定是陳平和景秀髮現了趙敏的蹤跡才進入鎖妖塔的……”
“世間妖鬼氾濫,陳師叔和景秀原來是下山行道去了。”
一名老道朝着晦藏真人拱了拱手,低聲說道:“掌門,鎮壓於此的歸來劍被陳平取走了,您看……”
晦藏真人是陳平的師尊,他沉吟了一會,說道:“陳平想要下山行道,就讓他去吧,茅山並不阻攔。嗯,至於這個樹妖姥姥,心性狡詐,言語有不實之處,日後每日取靈液的數量增加十倍!都散了吧。”
樹妖姥姥臉上慘白,她跪在地上慘呼道:“真人饒命啊!真人饒命啊!”樹妖姥姥被茅山弟子捉進鎮妖塔後,每日定時被取三斤靈液,已經持續無數年,如今增加到十倍,每日三十斤,幾乎要讓她承受不了。
“哼!”
大小道士們並不理會,拂袖離去了。
***
茅山百里外,陳平跟景秀健步如飛,彷彿兩道黑影一般,疾速行走在土路上。此刻正是黎明時分,大雨傾盆而下,帶着寒風吹拂這兩人的身上,將陳平和景秀打了全溼。
不過兩人都不在意這點雨水。
“師叔,再走百里就有一個縣城!”景秀在風雨中大聲說道。
一路上青山如翠,青草和綠樹在雨中顯得格外濃綠,陳平朝着遠處望去,此刻雨水小了很多,他的眼力又好,可以看見百里外茅山的輪廓。
嗯了一聲,陳平手撫摸着“歸來劍”,心中恍恍惚惚。
自從他接觸這把歸來劍後,這個世界強烈的熟悉感迎面而來。尤其是手中這把劍,那握在手中的觸感似乎給他帶來奇異的感覺,彷彿他就是這把劍的主人一般。
耳邊似乎聽到了一陣陣的歌聲:“望儘儘是青山,青山處處雨急風高……”
陳平的口中不由自由地跟着輕輕唱出聲:“自尋路,望前路,自由人間道。山與水,走了幾多未去數。望儘儘是青山,青山處處雨急風高。故園路,竟是走不盡長路。大地舊日江山,怎麼會變得血海滔滔……”
景秀驚奇地問道:“小師叔,你在唱什麼?”
陳平猛地醒悟過來,他停止了聲音,一陣沉默。
“沒什麼!”
郭北縣。
“紅蓮觀音一門就在這裡吧!”陳平帶着景秀走進了縣城。天空灰濛濛,陰沉而又壓抑,亂世之中,街上行走的民衆都面容苦楚,面黃肌瘦,不時有叫花子餓倒在地上。
這裡的景象悲慘,連帶着所有的一切都掩埋在一種沉重、恐慌的氣氛之中。
不過在街上走過了一隊人讓陳平和景秀站立在了旁邊店鋪的屋檐下。
這隊人各個都是年輕女子,身穿素紗,邊走邊撒花,伴隨這吹奏的絲竹和嗩吶聲,在街上正中央大搖大擺地走着。
所有的民衆都紛紛躲避。
這些年輕女子姿態曼妙,最中央是一個軟轎,四面敞開,裡面坐着一名紅裝豔麗的女子。
“啊!紅蓮聖女出來佈施窮人了……”
“選我……選我……”
“選我!”
無數的男子此刻在他們的略顯麻木的表情中顯露出了生機,他們臉上的表情終於不再悲苦,而是變得激動。
紅衣女子表情聖潔慈悲,她目光掃視街道四處,看見了人羣中鶴立雞羣的陳平和景秀,眼前一亮,微笑致意,然後又將目光轉移過去,移到貧苦大衆身上,目光突然凝固。落在了某個角落裡。
那裡有個乞丐,倒着地上,摔斷雙腿,他的衣衫破爛,散發着惡臭,長了惡瘡,顯得頗爲噁心,一雙眼睛帶着畏縮和迷戀的神情看向紅衣女子。
“就你吧!”
紅衣女子輕輕嘆息一聲。
這個人,太可憐了。
隨後幾名侍女上前,擡起乞丐,然後在衆人的羨慕表情中,漸漸地遠去了。乞丐本人則露出潮紅驚喜的表情,被帶在隊伍的後面。陳平輕輕地彈出一道氣息,暗中附在乞丐的體內。
“師叔!這?”景秀傻了眼。
陳平淡淡地說道:“沒什麼,這不過是大慈大悲,廣利大衆之意罷了。我們今天晚上就找上妖窯,將這一門邪派剷除!”
景秀露出了不是很瞭解的神情,但是他聽了陳平的話,心中喜悅,這是小師叔又要動手了嗎?
當天夜裡,陳平跟景秀按照氣息的指引方向,在城外的一座山中找到了這個歡喜紅蓮奼女門。
她們在山中修建了一座總壇,建起了亭臺樓閣,即便是在夜晚中,紅燈籠的燈光也讓人遠遠就能看見。
陳平和景秀摸進總壇內,逐漸到了一間華麗的臥室的窗下。
陳平兩人一路進來,見到了總壇內各種男女顛倒沉淪、如上雲端的癡迷情緒,他們的表情醉生夢死,被紅塵遮蓋住了全部的身心。
“苦海沉淪,何時是岸,聲色所靡,嗜慾所昏。此時,該如何警醒啊。”
陳平淡淡地說道,似乎是在說他自己,又似乎是在說這些人。他的表情冷漠,唯有長劍上的寒光如秋水般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