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薩布法師的嘴裡忽然溢出一聲輕咳,整個人也終於有了生氣。
“靨兒,我沒事!”
薩布法師緩緩的擡起頭,幽暗深邃的眼眸正滿含溫柔的凝望着張靨,嘴角微揚,露出一抹歉意的微笑。
他剛纔只是太累,才入定調息,不料被她給誤會了!
瞧着她紅紅的眼眶裡噙滿了淚水,彷彿他再晚醒一分鐘,這些熱淚勢必會決堤而下,一瀉千里不可。
他心裡很抱歉,讓她擔心了。
“表哥你真的沒事?不是故意騙我的吧?”張靨擰着眉頭,一臉懷疑的盯着他的眼睛問。
薩布法師剛想解釋,忽然胸口一痛,一股腥甜的液體涌上喉嚨,下一秒哇的一聲,嘴一張直接噴出一口鮮血。
“啊!吐血了…表哥……”看到薩布法師口吐鮮血,張靨直接被嚇懵了,不知所措的跪在地上,不知道該怎麼辦。
薩布法師像個沒事人一樣,擡起衣袖擦去嘴角殘留的血跡,和顏悅色的哄張靨道:“靨兒,別怕,我沒事,這些只是體內的淤血而已!”
“吐出來就好了!”
“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在騙我?我知道剛纔是慧白法師打的你,他下手太狠了!”張靨根本不相信薩布法師的解釋,而是一口認定,這一切都是慧白法師的錯。
“對不起表哥,是我把他引到這裡的…如果我知道他一直在想辦法除掉你體內的魔鬼,我肯定不會讓他知道你在這裡的。”
“都怪我!我太蠢,竟然相信他會信守承諾,給你解釋的機會……”
張靨氣的捶胸頓足,越說越後悔,懊悔自己不該被慧白法師道貌岸然的外表所騙,導致表哥因她而處於險地,還差點死去。
“原來在你眼裡…我就是這樣的一種人!”
大殿門口,慧白法師直愣愣的矗立着,滿含幽怨的盯着張靨輕嘆一聲,留下這句話就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了。
張靨扭頭看了一眼,整個人都愣住了。
她不知道慧白法師什麼時候出現的,也不知道他聽了多少她和表哥的談話,心裡莫名的有些心慌,尤其是他那受傷的眼神令她心裡悶悶的,堵得慌。
等她回神,張嘴想說些什麼,可惜慧白法師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中,她只能放棄。
回頭的一瞬間,恰好迎上薩布法師的目光,四目相對,卻都非常默契的沒有開口講話,靜靜地沉默着。
張靨端坐在齋堂的四人位的飯桌上,兩眼放光並用靈巧的舌尖舔着嘴脣,一臉垂涎的瞪着飯桌上擺着的色香味俱全的豐盛飯菜。
火紅誘人散發着酸甜香味的鮮嫩糖醋魚,還有那切的薄如蟬翼擺成山巒模樣的滷牛肉、巴掌大小的老虎蝦、蟲草燉雞、冰糖燕窩等數道山珍海味,美食珍饈全部羅列在她的面前。
好豐盛的飯菜!
吃起來一定非常可口,她自從來到高原之後,每天早出晚歸的爲尋找聖山古廟而四處奔波,都沒能好好地吃一頓飯。
今天更是多事之秋。
從早上起來,意外就好比海平面上掀起的白浪,一層疊着一層的朝她撲來,浪花還越來越高,越來越危險。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總算能吃點東西墊墊肚子,萬萬沒想到,關鍵時刻,慧白法師跑去佛殿裡面和薩布法師打了一架。
慧白法師天生佛子,佛法修爲高強,無堅不摧;薩布法師體內藏有高深莫測的魂魔,實力更是殘忍嗜殺,霸道凌厲。
倆人傾盡自身法力的相互對決,那威力當真是地動山搖,驚天地泣鬼神。
幸好及時停手,否則真的會引起雪山崩裂了!
她也很不幸的被震暈了一會兒。在確定薩布法師身體真的無礙之後,她纔有空得以來到齋堂用晚飯。
唉,瞧瞧時間,應該算是夜宵更恰當!
阿巴魯很貼心熱忱,在她去佛殿找薩布法師的時候,就一直把飯菜熱在爐子上。
等她再次返回齋堂,急忙把熱氣騰騰的飯菜端上桌,請她享用。
張靨在短暫的欣喜之後,強迫自己的視線從飯菜上移開,差點心猿意馬,興奮的忘乎所以了!
她承認表哥的歡迎宴很讓她受寵若驚,但接踵而來的更多是詫異和忐忑不安。
她雖然不信佛,也不吃素,但入鄉隨俗,入廟吃素的道理還是懂的。
身在千年古廟中,端坐在齋堂裡,真的能旁若無人,毫無顧忌的吃着大魚大肉嗎?
有點太狂妄和對佛祖的不敬了!
張靨嘴角微微抽搐,神情尷尬的嘿嘿一笑,小心翼翼地詢問一旁侯立的阿巴魯師父道:“師父,這些飯菜真的是我表哥讓你準備的?”
阿巴魯師父認認真真的點頭解釋道:“阿彌陀佛,沒錯。法師說這些菜色都是施主你喜歡吃的。”
“所以在你來之前,法師特意命人送來的新鮮食材,由貧僧代爲烹飪而成。”
張靨聽了眼睛瞪得更大了,不可置信的嚷道:“這裡是雪山之巔呀!沒有大路不能通車,倘若送吃的上山,應該是有人一點點挑上來的。”
“你瞧這一桌子,全都是很貴的菜色。送這些東西上山肯定需要花很多錢吧!”
“我表哥只是一個和尚,他怎麼會有錢呢!”
十多年不見,薩布法師想用最好的飯菜來給她接風洗塵,這份心意她懂,也很理解。
可像現在這般的奇怪情形很讓她感到壓力。
“不用!這些東西都是一些信衆免費佈施,不需要給錢!”阿巴魯搖搖頭笑道。“不僅如此,古廟中所有的衣、食、住、行,包括佛殿的修繕全部都有人負責結付錢款。”
“法師雖然極少下山,但他的佛號在整個高原就是天神派往人間的聖使,佛法高深,能知過去未來,還能看穿一個人的內心,一眼辨善惡。”
“大家都尊稱他【聖僧活佛】”
聽了阿巴魯講的這些,張靨不禁愣住了。她之前並沒有想過原來表哥在這片高原如此的受人尊敬和崇拜。
雖然心裡很感激,也很欣慰,可更多的是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