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似從沒有熬過粥的經驗, 他此時專心致志的盯着面前的砂鍋,表情慎重的似談着上百億的合同,高以醒來除了覺得腰疼了點, 其他都還好。他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天, 也沒能想明白昨天怎麼把自己坑了進去。
高以呆坐在牀上, 看見韓似進來, 他先是愣了下, 後有點臉紅,韓似:“還好嗎?”
高以點頭。
韓似第一次處在這種情況下,他想了想, “能自己起來刷牙洗臉嗎?我已經熬好了粥。”
高以:“我只是,睡了一場具有消耗體能的覺, 不是得了一場大病。”
韓似被高以推出了臥室, 他去廚房端出粥, 在冰箱裡翻出榨菜,忽然想到, 事後,能吃這麼涼的東西嗎?在他猶豫不決之際,高以已經出來了。
高以看他立在冰箱前躊躇,“外面不如冰箱裡的風自然嗎?”
韓似還是拿出了一包榨菜,關上了冰箱, “沒有。”他剛倒好榨菜, 高以的筷子就伸了過來, 他盯着筷子, 一時沒說話, 眼神炙熱到高以想忽視都難。
高以無奈的說,“盤裡還有那麼多, 你沒必要用這麼如狼似虎的眼神盯着我夾走的這根吧?”
韓似不好意思的轉開目光,片刻後又轉了回來,欲言又止,高以被他想說不敢說的樣子打敗了,放下筷子,雙手十指交叉扣在下巴處。
“怎麼了?”兩人睡了一次後韓似完全變了個樣,他倒不知道這是開啓韓似變樣的秘訣。
“我聽說,…後不能吃涼的,不能吃油膩辛辣的。”韓似小聲的說,中間的那句話乾脆丟了話音,高以在他害羞的眼神裡腦子轉了好幾圈,結合上下句的意思,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高以哭笑不得的看着碗裡剛吃了一口的榨菜,深深爲韓似的老媽子屬性折服。他長嘆了一口氣,“你這是,在哪個帖子裡看到的?”
韓似瞪圓了眼睛,好半天才說,“就,涯叔上的一個帖子。”
他對這方面的瞭解全權來自於網絡,看見對面高以啼笑皆非的神色,頓時知道自己可能鬧笑話了,他低下頭一聲不吭的喝粥。
“別不好意思了,不知道的還以爲我把你睡了呢。”高以說。
韓似聞言卯足了勁,纔沒讓自己臉紅。
吃完飯,高以穿上大衣,一副要出門的樣子,韓似問,“去哪?”
高以穿大衣的手頓了頓,若無其事的穿好衣服,繫好圍巾,“去公司,你也一起。”
他沒忘記程裴交代過的事情,老窩在這裡是引不出蔡己的。再說,他不給蔡己製造機會,蔡己怎麼會暴露自己呢?
韓似擰着眉看他,“不去不行嗎?”
“我沒那麼嬌弱。”再說了,他沒有受傷,除了有點不適應。
韓似跟着穿好衣服,“你是不是想作餌?”
高以被他忽然轉移的問題問的一愣,差點兒順着嘴應了,在話要出口的瞬間拉了回來,“做什麼餌?”
韓似冷哼,“你自己心裡清楚。”韓似有點憋屈,事情的起因在他,而解決事情的人卻不是他。
他不想讓高以涉險,但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高以,想到這裡唯有自己和自己生悶氣。
“不清楚,走吧。”高以悠悠的說,“你想和我在家無所事事嗎?”
韓似悶聲說,“不能在家辦公嗎?”說到底還是想自己作餌引出蔡己吧?
高以轉身看他,“你跟我出去,還是,我自己出去你在家?”
韓似悶悶的打開門把他推出去,緊跟着自己也走了出去,鎖上了門。
路上高以接到了程裴的電話,電話那端的程裴先是癡笑了一聲,纔開始漫長大論,“高小以同學,吃到嘴了吧?跟着你們的人說,你們從回去後半下午加一晚上都沒出門。”
高以掃了眼後視鏡,“你八卦的時候能不能收起你齷齪的小心思?”雖然這次程裴說的是事實,但,高以就是不承認,程裴明顯沒有被他這句□□迷惑住。
“哎,這有什麼不好說的。”程裴興味的表情高以完全能想象出來,他嘬了下臉頰肉,丟出三個字,“韓之酌。”
開車的韓似聽見高以忽然提起他哥的名字,瞟了他一眼,高以衝他笑了下,對電話說道,“你打電話來,就是爲了說這個?”
程裴安靜了一會,陰測測的說,“本來想提醒你多注意安全的,現在看來不需要了,你小日子過的風生水起,完全是我自作多情。”
高以:“我覺得你還有後話。”
程裴:“後話是你別衝動,急於成功而置身危險之地。”
高以嗯了聲,他心裡的確有過這個打算,不抓緊時間抓回蔡己,蔡己就會離開這裡,如果他是蔡己,會選擇暫時離開這裡,躲避風頭。
等到風聲過了,再回來。
到公司後,依舊是高以坐在老闆椅上處理事情,韓似抱着筆記本心不在焉的看着日益見長的銷售量,思緒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吃飯。”高以對他說。
韓似回過神,“嗯。”
兩人儼然新時代雙胞胎,走哪都是一對兒。
在廣場一樓入口,韓似接了個電話,“什麼事?”
張供在電話那端沉聲說,“當初籤的模特,有個反水了。”
“怎麼回事?”
“小寺拍的冬裝新款新片以及原片都被他拿走了,連帶着小吉拍的,都沒了。合作的攝影師對他一時沒提防,相機也被拿走了。”小寺便是當初的20號,而小吉則是6號模特。
韓似捏緊了手機,“衣服生產多少了?”
“每款都生產了一百多件。”多倒是不多,但,這些衣服肯定是不能賣了,誰知道被拿走的圖片會給誰?
“找模特公司。”韓似說。
“我的哥,你莫不是沒睡醒?當初你和人籤的是個體合同,而且。”張供憂心的說,“我剛讓人查了,他的身份證是假的。”
寒冬凜冽裡,韓似渾身冰冷,他木木的站在門口好半天,才發現身邊的高以不見了,不知怎麼他有點慌張,心撲通撲通的跳着紊亂的節奏,一聲聲敲在了腦子上。
廣場裡播放着首歌,唱歌的人擲地有聲的唱着,夢中的夢中,夢中人的夢中,夢不到被吹散,往事如風……贏得了天下,輸了她。
他從迷惘中驚醒,拔腿跑向停車場。
韓似跑到停車場裡,他大聲喊着:“高以。”
偌大的停車場裡,沒有任何回聲,他的心沉了下去,順着指標一路沿着走了下去,他隱約記得高以開了車,車子停在了哪裡他卻記不起來了,他掏出手機撥動高以的手機,卻被告知,撥動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他深吸了幾口氣,跑了起來,在停車場來回的找尋,停車場裡彷彿只有他一個人,噠噠噠只聽得
見他奔跑起來皮鞋和地面擊打的聲音,韓似不知疲憊的在停車場裡穿梭,忽然在電梯入口處出現了一個人影。
韓似一眼就看見了那個人,他原本想喊出口的高以咽回了肚子裡,站在電梯門口的人明顯不是高以,昏暗的角落裡,站着的人緩緩擡起了頭,整張臉暴露在燈光下,那個人赫然是之前韓似在小區裡看到的蔡己。
蔡己看見他,先是微微一笑,許久不見的臉上帶着溫和的笑,眼神一如當年兩人初見時的無害,“韓似,好久不見。”
兩人之間的距離並不近,韓似站在原地靜靜的看着蔡己,蔡己臉上帶着笑一步步走到他面前,“你大概是沒想過會和我再見吧?”
他也不在乎韓似到底回不回答,低着聲音說,“你是來找他的吧?可惜,他被我支開了,見你一面真難,從你回來到現在,二十四小時,才見到你,我爲自己的效率感到憤怒,見不到你,我整顆心都平靜不下來。”說着伸出手想摸韓似,韓似後退了一步,冷着臉看他。
“你想和我說的就是這個?”
蔡己看着自己伸出去卻沒能觸碰到韓似臉頰的手,意味不明的笑了會,“當然不是。”他歪頭,眼帶促狹,脣角漸漸勾勒出頑劣的笑,“今天你們抓不到我,以後,都不會抓到我的。”
韓似皺眉,“什麼意思?”
蔡己目光貪婪的看着他,“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一個多月沒見,他覺得韓似更性感了,意識到這點,蔡己體內的所有細胞頓時變得狂歡了起來,“和我一起走,好嗎?”
走?去哪?韓似想,“有人在幫你。”
蔡己伸出一根手指抵住自己的脣,“噓,我不能告訴你他是誰。”眼裡對韓似沒能答應和他一起走流露出遺憾,這個人,是他真心喜歡了好幾年的人,爲了這個人,他耗費了前所未有的耐心,冒着被發現的危險,也要在這個人身邊僞裝成一個正常的人,可惜了,他眼裡的遺憾被仇恨吞噬,可惜,有人壞了他的好事。
他看了眼自己腕上的手錶,“雖然我很想帶你走,但是,你不和我走,我也不能違揹你的個人意願。”蔡己說着從口袋裡掏出一樣東西,丟給了韓似面前,“這個送給你,算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樣禮物,親愛的,再見。”
說着在韓似的目光裡轉身迅速跑開,以往韓似覺得難以移動的小胖身軀以他沒見過的速度消失在他視線裡,韓似沒有去追,蔡己出現這麼久,跟在他身後的便衣都沒出現,只能有一個解釋,便衣另有事情拖住了腿。
他低頭看向地上蔡己走之前丟下的東西,一個U盤,他有點兒無語,這段時間裡,U盤這種東西在他印象裡出現的比較頻繁,他彎腰撿起U盤,揣進了兜裡,就在這時,口袋裡的電話響了,屏幕上的來電人讓他捏緊了手機。
“你在哪?!”他沒發現自己接電話嚴厲的語氣,電話那端的人以更嚴厲的語氣反問,“你在哪?”
韓似說了句,停車場電梯前面。電話立刻被掛斷,十分鐘後,高以急匆匆的從電梯裡跑出來,看見他好好的站在原地,沒有任何不妥,才鬆了口氣,對着藍牙耳機輕聲說,“找到了,人沒事。”
高以走到他面前,沉默了許久,韓似垂着眼睛,看着地面,嘆了口氣,“對不起。”來廣場的路上他都在分神,連最基本的錯誤都沒能避開,鴻騰大廈在萬達廣場的對面,這麼近的距離高以根本不可能開車,而他,根本就沒能考慮到那麼多,下意識的跑來了停車場。
“你的電話,一直打不通。”高以說,“留在你家附近的人說蔡己在那邊出現了,程裴他們的注意力都放到了那邊,我這邊剛和你到廣場,被拉住問個路的時間,你就不見了。”
誰也不知道他當時的心情,不過是轉眼看向問路人的時間,身後的韓似就不見了!他在廣場裡找了半天,也沒看見人,給韓似打電話,電話被人做了手腳,一直打不進。這種情況下,他只能借用賀森涼的人脈來找人。
在廣場的監控室裡看了一圈也沒找到韓似,只能看見是韓似自己跑出了廣場,正好和他錯開了進出廣場,這讓高以異常惱火,逼不得已他又給程裴打電話,程裴那邊正配合警察出動抓捕蔡己。
事實證明,那只是個和蔡己十分相似的人,而報告發現蔡己的人則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警察找了一圈,在小區的密林裡找到了被打暈的便衣,整個事件透着詭異,高以這時候還感覺不出不對勁,那他一顆腦袋也就是個裝飾品了。
他立馬向程裴要了跟着他和韓似的兩個便衣的電話,聯繫上後簡單的說了自己的猜想,以及韓似不見的前後時間,三人以萬達廣場爲圓心擴開的地方進行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