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有了兒子笑得和狗尾巴花似的也不知道是誰。”
許青坐下，看王子俊愁眉苦臉的樣子笑死了。
才一週多歲，據聽說，現在是剛剛開始，還屬於非常好帶的時候，最多換個尿布，玩玩智障玩具，抱着走走晃晃就敷衍過去了。
等學會哇啦大叫，兩隻胳膊一伸就把自己當成飛機悶頭跑的時候，不知道王子俊還撐不撐得住。
當爹大不易。
“你家也快了吧？”他朝秦浩問道。
“沒有沒有，沒那麼急。”秦浩猛搖頭。
“哼，不急就怪了，我看你恨不得明天就抱上。”王子俊哼哼一聲。。
他還真猜得沒錯，秦浩從結完婚就開始琢磨着生孩子的事，奈何努力了半天還沒動靜。
看秦浩撓頭的樣子，王子俊轉向許青道：“你呢？”
“我什麼我，我得再過兩年，誰剛結婚就要孩子啊，俗，俗不可耐，活着就是爲了結婚生孩兒？”
“不然你爲了啥？”秦浩反問。
“爲了偉大的愛情。”
“偉大，的愛情？”
王子俊和秦浩一起嗤了一聲，“你生孩子嗎？”
秦浩：“生，你生嗎？”
王子俊：“都會走路了，不生孩子的能是正經人嗎？”
秦浩：“正經人會生不出孩子？”
“下賤……”
“你倆等等，什麼叫生不出……反正你們可勁兒生吧，爲社會做貢獻，我晚兩年再說。”
許青擺弄着筷子，懶得多說，二人世界的小日子多好，這倆貨不懂。
一個沒結婚就搞大了肚子，一個人家女的送到嘴邊了還能跑路。
倆完蛋玩意，不能和他們比。
三個已婚人士坐一塊兒，許青就感覺很不對，話題轉到他的車上說了兩句，又跑偏到孩子身上。
王子俊給秦浩科普，秦浩一副不當回事的樣子，實則豎着耳朵聽。
畢竟都二十七了，今年過去一半,如果明年要孩子,等出生就二十九歲了,秦浩還挺急，一點都沒許青淡定——這也是他着急忙慌婚禮趕在許青前面的原因。
許青有點感慨，要不是他也和姜禾商量着結婚了,現在還真落後了腳步，只能聽倆人逼逼,像個單身狗一樣縮在一旁。
這就是周圍人的影響,到了歲數,即使不想結婚，也會被別人有意無意的逼着跟上,不然差得太多，總是會顯得格格不入，讓人心裡不是滋味。
“其實最麻煩的就是女人,我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麼,現在就開始電視上播英語早教,那小蛋子毛都不懂,能學會個屁。”
“從娃娃抓起。”許青吃口菜，現在大街小巷都是火鍋店,正經中餐炒菜竟然有些不好找了。
讓姜禾開個小飯店，他負責收銀也不錯，但想想洗碗的事要落到自己頭上,還是算了吧，除非姜禾同意僱個洗碗阿姨——那樣的話小飯館就不合適了,得大一點才行。
王子俊和秦浩叨叨叨着，許青神遊天外,想着姜禾以後做點啥好，直播打遊戲……不說喜不喜歡的問題,就算真定了心去做，巔峰期也就那麼幾年，不可能長久。
女俠究竟喜歡做什麼呢……
算了，給她自己去操心，琢磨不出來就當全職主婦，天天洗衣做飯就好了。
“……我覺得在古時候真好，像我這樣就是地主老財，天天拎個鳥籠滿大街逛悠，什麼媳婦兒子，都在後院老實待着……”王子俊忽生感慨，以前像他這樣的，哪有這麼累。
“我說東她不敢往西，我說納妾她還得幫我佈置家裡，嘿……”
他嘿嘿一樂，越來越起勁，都當爹了還有三妻四妾的夢想，“你說古代那些女人多好？”
“咳……其實吧，古代人也就那樣。”許青想了想，繼續道：“也會有那種河東獅，就像功夫裡那個包租婆，拳頭一捏咔吧響，看過吧。”
“那種的休了她。”
“你敢休，她就敢揪着你頭髮按着你打，打到你改口。”
“……你這是擡槓！”王子俊不樂意，好不容易做個夢，怎麼這麼多事。
華燈初上，外面車流滾滾，這個純現代都市，對古代人的幻想都是美好而溫柔的。
秦浩在一旁沉思，還在想自己怎麼能要個娃娃，明明很努力，怎麼就這麼難呢……
懷孕這回事就很怪，有些人結了婚想要孩子幾個月都來不了，有些人沒結婚貪圖一時享樂，偏偏那麼一兩次就中了。
都是命。
末了，許青開車回去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
“雨撣秋霜撣落一地過往～雲遮秋雁遮住十載月光～”
許青哼着歌回家，姜禾在那兒坐着玩植物大戰殭屍，他左右看看，“吃了沒？”
“吃了。”
姜禾回頭瞅一眼，道：“和萍萍在外面吃的。”
只有自己的時候她也懶得做了。
“給你，金桔檸檬。”
許青拎着奶茶放她桌上，姜禾歪頭抽抽鼻子，看得許青想笑：“沒喝酒，不喝那個了。”
“你給我注意點，一點也不能喝。”姜禾道。
一隻手點着鼠標防禦殭屍，一隻手拿出吸管，咔一聲戳進杯子裡，拿到嘴邊吸一口，眯着眼睛舒口氣。
酸溜溜的，比甜膩的好喝。
許青在旁邊瞧了瞧，她已經打到快最後一關了。
無論是植物大戰殭屍還是dnf決鬥場pk，姜禾都是一副認真的樣子，嚴肅對待想吃她腦子的殭屍。
冬瓜臥在許青那邊的電腦桌上，側頭看着她打殭屍。
許青回來了，就把冬瓜的肥身子移開，掀開筆記本開機，做白天沒做完的事。
自從開始看房到現在，他炒股都停了，只沒事的時候瞅瞅，研究研究走勢，但是沒什麼錢扔進去。
要想繼續的話，起碼等財庫豐盈起來……
開源節流。
許青給自己打個氣，上網找最近的新片預告。
影評漸漸做起來，也得開始認真對待，起碼有些火的新電影上映，要早早的去電影院刷一兩遍，不然等各點評都出來再找新角度費事不說，曝光度也有限。
“爲什麼有些人一根筋不會轉彎？”姜禾眉頭皺得緊緊的，表示困惑。
上網久了，她發現有些人腦子好像不太好使。
許青側頭看一眼，“你不能指望每個人都正常，我做視頻也經常遇見，習慣就好了。”
“那就不管他？”
“當網友長篇大論反駁你的時候，不要長篇大論反駁回去，你只要回一句“看不懂”，他就會覺得自己一拳打到名叫文盲的棉花上，然後氣個半死。”
“我纔不是文盲。”姜禾嘟囔。
“你是不是不重要，反正你們誰都說服不了誰，理他的最終結果就是浪費掉不知道多少時間，耽誤你的時間，他就成功了。”許青對槓精有豐富的應對經驗。
一般都不理會，偶爾心情好了禁言勸退一下，免得對方在自己這兒浪費時間，節省寶貴的生命——然而並不是所有人都領情。
“有些人上網不是爲了娛樂的，他們的目的是爲了鏟盡世間不平事，用鍵盤達到人人立地成聖的目的，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好吧，我就是娛樂一下。”姜禾想了想，還是承認自己是文盲好了。
總不能和人爭辯自己確實是個古代人來着，古代真的不是日常說話都之乎者也拽文言文。
倆大爺大媽幹了一天活，扛着鋤頭走路上碰到，打個招呼，問吃了麼。
“吾兄，飯否？”
“否，欲食……”
想一想那場面，姜禾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幹什麼活，天天拽詞兒就完了。
“我懷疑你在的那個世界可能是平行時空的唐朝，不然怎麼可能有內功這種東西……”許青想起來一件事，一臉嚴肅地和姜禾道。
“啊？”
姜禾愣了愣，眨巴眨巴眼睛，“也許吧……”
她大概能瞭解平行時空是什麼東西。
“因爲我們這裡的歷史是並沒有什麼內功的，就算有，也沒有你說的那麼……神奇。”許青覺得這個問題得好好說一下。
雖然皇帝大臣還有一些大事都對的上，可內功這玩意實在無法理解。
只是姜禾並不想和他談論這個問題，敷衍幾下就過去了。
許青想了想也沒多糾結，反正不管什麼平行還是不平行，總之都不礙事，現在這樣蠻好。
只是爲什麼不能教他呢？
有點可惜……
姜禾眼珠轉動，瞧瞧他，再轉向屏幕，轉動鼠標滾輪，看別人分享的故事。
安靜的房間裡只剩敲打鍵盤和鼠標的咔咔聲，許青戴着耳機，姜禾把音量調到最低，兩個人互不干擾。
夜漸深。
夏日的晚風從窗戶吹進來，感受到微微的涼意，姜禾摸摸手臂，起身去把窗子關好，再拉上窗簾，回來時擠到許青腿上，窩在他懷裡動來動去。
“做什麼？”許青握着鼠標摘下耳機。
姜禾不說話，拿頭頂蹭他下巴。
抱着姜禾軟乎乎的身子，許青直覺感到不對，細想又沒什麼。
“等等，我關掉電腦……”
許青咔咔幾下關掉電腦，抱着姜禾進去臥室。
……
六月暑期。
結婚什麼的，也就新鮮那麼一下，等過去了該幹嘛還是幹嘛，許青感覺什麼也沒變……
就是再回家的時候姜禾不用再叫阿姨了，改口了。
樓下停着個大衆，許青還專門多看了幾眼。
“爸，你怎麼不買四個圈了？”
“買那麼好乾嘛，能代步就行了。”許文斌不以爲意，見許青過來，起身去書房，再出來時手上已經是他的寶貝《孫子兵法》。
“這樣過分了啊，爸。”
“什麼？”許文斌瞅他。
“什麼什麼？”
許文斌裝糊塗，許青乾脆也跟着裝傻。
“你得想想自己都多大了。”
“我們大人有自己的想法和計劃。”
“你那不叫計劃，叫逃避責任。”
“您不會和秦叔較勁兒呢吧？咱不和別人比，過好自己就行了。”許青苦口婆心地勸許文斌放下書，那兵法怎麼看怎麼刺眼。
“我和他較什麼勁兒，是你媽着急，經常和我念叨，我覺得煩，不催你催誰？”
“……”
“煩啊，你讓她別煩，我就不管你了。”許文斌嘆口氣。
許青很蛋疼，就知道，沒結婚催着結婚，等結了吧，就該催着要娃了。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主意，你堅持你的，我看我的，咱們互不打擾。”
許文斌翻開書看起來。
周素芝拉着姜禾說話，許青怕周素芝再說起來，沒有湊過去，反正姜禾聰明的一批，不用教就知道怎麼應對婆婆。
不管怎麼說，都是嗯嗯答應，婆媳相處皆大歡喜，完事該幹嘛幹嘛，以後再把鍋推到他身上……
姜禾的甩鍋技能不知道什麼時候練會的，那天被許文斌看到她試一口煙以後，許青才猛的發現，在老兩口眼裡，姜禾一直以來都是那個憨憨得安安靜靜的形象，所有一切能背的鍋，都被他給背了。
站在陽臺上憂鬱地趴着欄杆啃蘋果，樓下停着秦浩的小電驢，這小子今天也沒上班，又或許是晚班。
正想着，就見秦浩和於麗從樓道口出來，揣着兜往大門口那邊去。
許青看了片刻，一擡頭，發現對面陽臺上秦茂才也在歪着頭看。
“叔，幹啥呢？”
“我看你看他們有什麼好看的。”秦茂才和說繞口令似的。
“耗子那衣服帥，沒以前土氣了，差點沒敢認。”許青笑道。
“貧，你爸呢？”
“在看孫子兵法。”
“哦？”秦茂才眼睛一亮，“在哪買的？我也想看看。”
“叔您電話等下微訊發我，我弄一本給你寄過來。”
許青很熱情地應下。
“哈哈哈，改天過來陪我喝酒。”秦茂才大笑，也沒和他客氣。
小時候這傢伙光着屁股跑他還拽他小啾啾呢，就和自家晚輩一樣。
“不喝不喝，準備當爹了，一滴都不能碰。”許青搖頭，喀嚓咬一口蘋果，脆甜脆甜的，“看我現在天天吃水果養生。”
許文斌在屋裡側頭瞧一眼，沒好氣兒地推推眼鏡。
當個毛，就會吹。
這小子要是一年內能當上爹，他當場把這本書給生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