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內。
牀邊的醫療儀器依舊還在發出輕微聲響,舒泓明手中的吉他聲已經停歇了下來,臉上帶着微笑,但眼神中卻還滿是擔心——
莉莉婭是醒了沒錯。
可是,她剛剛醒來時,說的那句“不要走,我來了”,卻並不是什麼好事!
莉莉婭既然在歌詞的最後一句醒來,那也就代表着,這最後一句歌詞,對莉莉婭的刺激,也是最大的!而這最後一句的歌詞,卻是故事中那個姑娘在垂垂老矣、快要死掉時的場景啊!
難道說,莉莉婭她……
舒泓明還在琢磨着,病房裡的其他人,大米他們在呆了幾秒鐘後,一起開心地喊了出來:“醒了!醒了!莉莉婭她醒了!莉莉婭她、她真的醒過來了!”
說着話,大米的眼淚就已經流了出來,其他幾個人也都好不到哪兒去,一個個流着淚,湊到了莉莉婭的病牀前。
“莉莉婭!你可算是醒了!我們簡直、簡直擔心死了。”
“莉莉婭,你沒事就好。”
“你醒過來真是太好了!”
“爸爸、媽媽、姐姐……大米,佳佳,你們……”莉莉婭張了張嘴,有些迷茫地看着四周,臉上似乎還有些失望。
醫生這時候先拍響了牆上的呼叫器,然後開始趕人:“抱歉,病人現在剛剛醒過來,我們需要對病人進行一個細緻的全身檢查。所以,請諸位先離開病房,不要打擾到了病人。”
“是,是。”病房裡,舒泓明他們應聲,都一一退出了病房。站在病房外面,依舊在開心,但一個個眼角還掛着淚。
“大舒新寫得這首歌簡直太好了!莉莉婭、莉莉婭她居然真的被大舒給唱醒了……”佳佳拿着衛生紙。
慕春曉開口道:“大米之前跟我說。大舒要試着寫一首歌,看能不能喚醒莉莉婭的時候。我都沒怎麼相信。沒想到,居然真的成功了。”
“大舒這首歌改編的真好,歌詞寫得也好,簡直就是把莉莉婭最愛的那個故事給唱出來了……”劉慧敏也抹着眼淚,伸手敲打着手機屏,“……我得趕緊先把消息告訴同學們!對了,大舒,你寫的這首歌叫什麼名字啊?”
“就叫《白樺林》。”舒泓明隨口回答着。
“我!我來發!我來發!歌是大舒寫的。歌也是大舒唱的,好消息憑什麼讓你來發?得讓我來發才行!”
大米搶過了劉慧敏的手機,然後拿着自己的手機,一隻手揉着眼睛,另外一隻手打着字,往班級tt羣裡發了條消息。
佳佳她們三個一起翻白眼——得!大米又“原形畢露”了。
莉莉婭的家人這時候也都走到了舒泓明的跟前,一起躬身行禮道:“大舒老師,謝謝您,真的非常感謝您……還有,對不起。”
他們都還記得。之前對舒泓明、大米竊竊私語時的不滿——現在再想起來,舒泓明、大米十有八九,就是在商量着這件事情……
“嗯。不用謝,也沒什麼對不起的。”舒泓明微微笑了笑,“莉莉婭她是大米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旁邊,安德烈走了過來,一臉崇拜地看着舒泓明:“大舒老師,您、您簡直太厲害了……”
舒泓明謙虛了兩句,然後說道:“對了,還要多謝你把吉他借給我……”
“能把吉他借給您。是我的榮幸。”安德烈說着,又伸手把背後的吉他遞到了舒泓明的跟前。“大舒老師,能不能請您還有大米。在我的吉他上籤個字?”
“當然可以。”舒泓明一口答應下來,拿出簽字筆,指着吉他上一地方:“簽到這裡可以嗎?”
舒泓明簽好了字,大米也樂滋滋地過來簽了個字,和安德烈表示了一下感謝,三個人還一起合了照。
接下來的等待中,安德烈告辭離開,醫生經過檢查後,走出病房,告訴舒泓明他們,莉莉婭的一切體徵都很正常,只是因爲昏睡了幾天的緣故,所以身體虛弱,需要靜養。至於探視的話,可以正常探視,不過不能影響病人休息。
簡單地說了一下莉莉婭的身體狀況後,醫生又說道:
“要探視的話,現在就可以。另外,請病人的父母,請過來一下。”
大米她們四個一聽這話,立刻就往病房裡面走去,至於舒泓明,也被大米拖着,一起進了病房。
病牀上,莉莉婭躺靠在枕頭上,看到舒泓明、大米、佳佳他們後,臉上勉強一笑:“大米、大舒、佳佳、慧敏、春曉,謝謝你們來看我。”
“謝什麼謝啊!”佳佳大大咧咧地坐到了莉莉婭的身旁,順手從塑料袋裡摸出了一個蘋果,用手擦了兩下,啃了一口,“我們的事情反正也不多,抽幾天時間出來還是沒問題的……倒是你,真讓我們擔心死了……”
“莉莉婭,你以後可要好好的,知道沒?”劉慧敏開口道。
大米看着手機:“我們幾個只是來打前站的。剛纔咱們班tt羣裡不少人都說了,要來看看你……”
“不,你讓他們別來了。”莉莉婭開口道,“……太耽擱大家時間了,我沒事的。而且,我想過得安靜一點。”
“哎?”
大米愣了一下,扭頭和佳佳她們三個來回交流着眼神,眼前多了一個削了皮的蘋果。
大米想都沒想,先咬了一口,伸出手來接過削了皮的蘋果:“那行,我跟他們說一聲。不過,他們真要來的話,我也攔不住。”
“嗯。”莉莉婭應了一聲,又忽然問道,“大舒、大米,你們兩個不是在參加《最佳搭檔》嗎?”
舒泓明把手裡面的蘋果皮丟進衛生紙裡包了起來,微笑着說道:“對手實力太強,我和大米不是對手。沒能準備出好歌來,敗了……”
“嗯,真是對不起。”莉莉婭大概猜出舒泓明言不符實。有些內疚地道歉,“大舒。你……剛纔唱的那首歌,能再給我唱一遍嗎?”
“這個……當然沒問題。”舒泓明答應下來,這次連吉他伴奏都沒有,只是簡單的清唱了一遍。
莉莉婭靜靜聆聽着,在聽到歌曲最後的時候,兩眼微微閉了起來,似乎在想象着什麼。
五個人陪着莉莉婭說了一會兒話,莉莉婭的親人回到了病房裡面。一個個臉上都帶着擔心。
轉眼間,時間已經到了中午。
舒泓明、大米、佳佳他們沒有留在醫院裡面,在附近找了家飯店,進去點好了菜。
等着上菜的時候,大米她們先是嘰嘰喳喳地聊了幾句,然後,大米才忽然很擔心地開口道:“喂!你們剛纔難道就不覺得奇怪嗎?莉莉婭她的表現……也太反常了點兒吧?她、她怎麼……怎麼好像根本不傷心似的……”
佳佳、劉慧敏、慕春曉彼此對視一眼:“確實……太奇怪了。”
剛纔陪着莉莉婭,莉莉婭只有偶爾失神的時候,纔會嗚咽上兩聲,其他時候。就先是一個正常人一樣,根本沒有那種未婚夫剛剛死掉的痛苦情緒——
她之前,可是因爲阿里克賽的死。吃過安眠藥啊!
明明痛苦地都要輕生了,現在卻一副沒事人的樣子,簡直太反常了……
“我不知道你們,反正這種事情要是發生在我的身上,我肯定不是這反應……”大米不自覺地挽住了舒泓明的胳膊。
就像是她之前唱《玻璃杯》時說過的一樣,大舒要是真的離開她的話……她會死的。
那種感覺,她只想象一下都受不了,更不用說,莉莉婭現在還在親身經歷着。怎麼可能會是這樣的反應?
莉莉婭這時候要是痛哭、撓牆、各種傾吐、牢騷什麼的,或許會讓她們覺得正常。還能安慰兩句。
而上午時,莉莉婭的那種反應。他們根本連安慰的話都不知該從何說起。
“她該不會、該不會還想……”慕春曉結結巴巴地說着。
幾個人一下子就沉默了,大米扭頭看向舒泓明:“大舒,你覺得呢?”
“我們得照顧好她,多安慰她。”舒泓明開口。
他現在的感覺,和大米她們的感覺一樣,莉莉婭可能還有輕生的念頭。
……
中午,安德烈的家裡面。
安德烈並不是真正在街頭賣唱的,而是出於興趣、愛好,纔會抱着吉他在街上唱歌。
今天是莫斯科市中心的第一場雪,安德烈覺得在這種時候出去唱兩首歌很有意思,所以就抱着吉他出門了——他根本就沒想到,會在唱歌的時候遇到大米,還親耳聽到舒泓明的新歌、並且看到舒泓明歌聲喚醒病人的一幕……
這簡直太讓他興奮了。
家裡午飯還沒好,安德烈拿着手機,在自己的吉他上“咔嚓咔嚓”地連拍了幾張照片,然後登陸了舒米鐵粉羣,把吉他上舒泓明、大米的簽名,還有他之前抱着簽名吉他和舒泓明、大米拍的照片一起傳到了tt羣裡面,興奮地敲下了一行字:
“哈哈哈!渣渣們,看看這是什麼?請盡情地膜拜我吧!”
幾秒鐘後,羣內頓時有人回覆了起來。
“我勒個去?!有大舒、大米親筆簽名的吉他?還特麼有和大舒、大米他們的合照?”
“媽呀!這水平怎麼這麼高?怎麼修的圖,毫無ps痕跡!”
“這吉他多少錢?兩萬塊轉給我成不?”
“樓上的,你別開玩笑了!那木吉他純手工打造,高端產品,市場價至少六萬起。再加上大舒、大米秀恩愛的簽名,價就更高了。”
“這一定是假的!除非你把吉他寄給我,我幫你鑑定一下。我的地址是……”
“哥們兒你是莫斯科市的吧?怎麼弄到的啊?”
“……”
安德烈先享受了一下來自羣成員的各種膜拜,然後笑着把自己上午的遭遇發到了羣裡面。
安德烈一說完,羣裡面沉默了一會後,頓時又熱鬧了:
“我勒個大叉!你是說,大舒又寫新歌了?而且還用新歌喚醒了大米那個昏迷中的好朋友?你特麼在開玩笑吧?”
歌聲喚醒病人,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