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爺,我們這樣做不好吧?”奉天城劍道盟所在道館的庭院角落,兩道人影躲在假山後鬼鬼祟祟。
這二人正是秦楓與刑盛。
從後者口中得知二弟與白秋那小丫頭關係愈加親密之後,秦楓心中的那刻八卦護弟之心便壓抑不住了。
“有什麼不好的?現在爹不在了,便是長兄如父。
我身爲他的大哥,關心一下他的修行狀況與感情問題豈不是合情合理?”秦楓義正言辭。
“既然合情合理,姑爺又爲何要躲着,而不是當面現身?還有,姑爺你能不能別拽着我的衣服了?”刑盛撇頭望了一眼以自己爲掩護的秦楓,表情頗爲無奈。
身穿黑衣的刑盛是天然的屏障,與假山的陰影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秦楓將身子又側了側,全神貫注地盯着庭院中以切磋唯由,眉來眼去的二人
庭院內,二弟與白秋刀劍相交,金鳴之聲不絕於耳。
碰撞的氣機掀起狂風,吹得院中的草木東倒西歪。
一番交手之後,二人點到爲止,他們一邊含情脈脈地看着對方,一邊在那裡商業互吹。
不經意之間的觸碰,都能讓二人瞬間羞紅了臉,柔情四溢。
感受着撲面而來的酸臭氣息,看着靦腆的二弟,秦楓急不可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我這二弟真是愚笨,這個時候還矜持什麼,上去牽她的手啊!”
“竟然還在討論剛纔切磋的細節與不足之處,現在是談論武道的時候嗎?”
“嘶,白秋那丫頭都明示成那樣了,二弟還無動於衷,換做是我”
“換做是你又如何?”淡淡的話語自秦楓身側響起。
秦楓想也不想,當即回道:“換做是我,何至於會拖到現在還沒有確定關係?怕是早就生米煮成熟飯了!”
“原來如此,不愧是能夠娶得柳劍璃與龍族蒼龍一脈的男子,這等手段還真是讓世間男子望塵莫及。”
秦楓聞言頓感不對,這聲音並不像是黑炭頭的。
他尋聲望去,接而一臉呆滯。
只見一位氣質不凡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時站在了他的身側,一襲白衣如同謫仙,右手撫在腰間佩劍劍柄之上,露出了“和藹可親”的笑容。
秦楓尷尬問道:“白彥前輩怎麼來奉天城了?”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順道過來看一看自家小女,倒是你們兩個,爲何躲在這裡?”白彥皮笑肉不笑。
“途經此地,忽然尿急。”秦楓乾笑着回道,然後用手肘頂了頂前面的刑盛。
後者反應過來,急忙應道:“對對,興許是出來之前喝的茶水太多,一時有些憋不住了。”
“我們想要借個廁所,但是一直沒有找到,便想找個隱秘的地方,隨手給解決了。”秦楓補充道。
“那倒是蹊蹺,劍道盟在此處的道館,還是當初由秦公子和神工坊牽線搭橋,搭建而成。
這裡的佈局你怕是比我還熟悉,會找不到茅房在哪?”白彥冷笑一聲。
“額”秦楓面色一僵,竟是把這茬給忘了。
他還欲辯解什麼,白彥卻是將手掌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傳音道:“秋兒與你家那小子在一起,我不反對。
但他們兩個相處的過程中,我不希望你胡亂指導與插手,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話音落下,白彥的手掌微微發力,秦楓只感覺身體一沉,好似肩頭扛着一座大山。
早知道不口嗨了.秦楓心裡委屈,拼命地點頭。
當秦安與白秋二人,見到從假山後踏出的秦楓一行人後,皆是一臉的慌張之色,彼此之間的距離也瞬間拉開了許多。
白秋收斂了情緒,擠出了一個笑容,蹦蹦跳跳地來到白彥面前似是撒嬌道:“爹,你來這裡怎麼也不提前與我說一聲,我也好準備一番,招待您呀。”
我若是再不來,怕是要抱孫子了.白彥沒有理會,而是望向一旁的秦安。
後者頓時握緊手中黑刀,顯然是十分緊張。
“還算不錯,如此年紀,體內氣機便到了四品巔峰境界,假以時日,必能踏入三品之境,鎮天一倒是收了一個好徒弟。”
白秋聞言,喜笑顏開:“是啊,爹,他可厲害了,說不定將來還能超過無雙姐姐。”
還沒過門,便胳膊肘向外拐了?要是過門了,豈不是連我這個爹也能踩一腳.白彥冷聲道:“你還好意思說?你姐在南域歷練,都快要觸碰到二品的門檻了。
可看看你呢?踏入四品境界這麼長時間,卻是一點精進也沒有!
我再給你半年時間,若還是如此,便不要待在這奉天城了,與你姐一同去南域歷練。”
“啊?!”秦安與白秋異口同聲,語氣中明顯的不情願。
一旁的秦楓見狀,嘴角微抽,已經默契到這種地步了麼。
白秋自然不願意離去,拼命抗議,可是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她的抗議顯得是那麼軟綿無力。
“我要回白帝城告訴我娘!”白秋帶着哭腔,施展了大招。
白彥面色當即一變,態度也不似先前那般強硬。
秦楓眉頭微挑,眼中露出古怪之色。
爲何我認識的人基本都是妻管嚴?氣抖冷,男子漢大丈夫何時才能站起來?
哦,我也是妻管嚴,那沒事了.
拉鋸戰的最後,明顯是白秋處於上風,白彥只能嘆息一聲,心道女大不中留。
他自然不是要棒打鴛鴦,只是隨着知道的事情越多,他越發明白此方天地正處在什麼樣的境地。
而想要在未來的動亂中存活下去,唯有提升自己的實力纔是重中之重。
至於兒女情長,自然要往後稍稍.
“對了,爹,說了那麼多,我還不知道,你來奉天城究竟爲了什麼事?”白秋好奇道。
白彥沉吟片刻,才正色道:“半年之前,鎮靈關一戰,滅殺燭龍之後,我奉天監國師分身之命,看守南域極境。”
秦楓不解:“南域極境最大的威脅,便是來自靈山的迦樓羅族。
可是燭龍一戰,靈山塌陷,迦樓羅族亦是全軍覆沒,老師爲何還要你看守那裡?”
當初大戰慘勝之後,南域斬妖司包括神侯軍與武侯軍仔細地清掃了一番戰場,就是爲了確認迦樓羅族沒有幸存餘孽,不會東山再起。
所以秦楓可以很確定這一點。
“當時的我亦是不解,直到我看到了極境之外的景象。
你們曾幾何時有沒有好奇過,大幹四域邊境之外,究竟是什麼?”白彥神色萬分凝重。
此話一出,衆人皆是一愣。
刑盛曾是神侯軍的前鋒參領,與軍隊征戰過多處,對於大幹的地理圖志算得上是頗爲了解。
他張口便道:“還能是什麼,當然是.”
話到一半,卻是戛然而止。
因爲他忽然發現,自己的記憶中,竟然沒有關於大幹四域之外的任何一點印象!
不光是他,饒是熟記萬卷書,看遍天下地理志的秦楓,亦是不記得哪本書中,有關於大幹四域極境外的隻言片語!
白秋撓了撓腦袋,好奇道:“這有什麼,說不定天下的盡頭就是四域極境唄。”
一旁的秦安懶得費腦筋,認可地點了點頭。
有些道理這個念頭生起的那一刻,秦楓只感覺頭皮發滿。
“我爲什麼會覺得這個荒誕的想法有道理?”
要知道,古代人的科學水平有限,甚至一度認爲天圓地方,既然如此,在他們的認知裡,天地有邊界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身爲一個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穿越人士,秦楓清楚的明白一點——地球是圓的!
所以此方天地不可能會有所謂的邊界,而在大幹四域極境之外,必然有其他的地域。
“爲什麼我在翻閱大幹各類地理志的時候,從來沒有好奇過這一點。
甚至一度以爲,大幹的邊界就在四域極境?”
“而且大幹的歷史並不短,足足有幾千年,往上甚至可以追溯到神魔降世。
爲什麼這麼長的時間,留下了這麼多地理志,卻無人好奇過四域極境之外?”
“若非是白彥前輩今日問起,我依舊不會懷疑這些,甚至以爲理所應當。
就像剛纔,似乎也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在迷惑我去相信白秋那個蠢丫頭的言辭。”
這種古怪的現象不禁讓秦楓聯想到——那些超脫之境存在的名諱,被天地法則屏蔽之事。
能夠讓世人覺得本該如此,恐怕也就只有天地法則能夠做到這一點。
換而言之,四域極境之外,定然有什麼超越凡俗認知的東西存在,需要被此方天地的法則屏蔽!
“所以前輩,你究竟看到了什麼?”秦楓忍不住問道。
話音落下,隨着一陣白光灑落,秦安三人忽然向着遠處走去。
秦楓見狀一臉詫異:“你們要去做什麼?”
白秋反而露出了疑惑之色:“還能做什麼?不是說好了迎接我爹,要去你的望月居用晚膳嗎?
現在這個點,過去提前定位置不是剛剛好?”
“是啊,大哥,你怎麼這麼快就忘了?”二弟笑道。
說着,三人便漸行漸遠。
秦楓只感覺一股麻意從尾椎骨一直衝到了天靈蓋,天地法則在篡改二弟他們的記憶,讓他們忘卻了剛剛有關四域極境之外的話題!
“可爲何我沒事?”他瞥頭望向一側,白彥前輩望着遠去有說有笑的三人,亦是眉頭皺起。
“白彥前輩,你可記得自己剛剛說過什麼?”秦楓吞嚥了一口口水問道。
白彥嘆息一聲:“現在我纔算明白,爲何當初天監國師讓我不要將極境外的事情,告訴他人。
若是我所料不差,三品之下未承受過天地霸權印證之人,記憶會被天地法則模糊,讓他們無法回憶起任何有關極境之外的話題。
而你已經踏入了三品,所以可以對抗這股天地法則。”
竟是因爲這個原因秦楓面色一沉,就在這時,一道聲音自他們二人的腦海中響起。
“來九曲河.”
“是老師的聲音!”秦楓望向白彥,二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九曲河旁,白髮黑髯的老者早已等候多時。
秦楓遠遠見之,小聲說道:“這位老者喜歡在九曲河旁垂釣,我與他也算有過幾面之緣,但至今爲止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誰。
白前輩,咱們不用管他,老師讓我們來這裡,應該就在附近。”
白彥聞言,面露古怪之色:“你當真不知道他是誰?”
秦楓聞言一愣:“白前輩,你認識他?”
白彥忽的想到了什麼,鎮神司御坐鎮奉天城,已經是許久未出手。
即便是阿修羅王殺天羅與鎮神司御的那一場大戰,後者也以氣機屏蔽了周身,外人看在眼裡,只能望見一陣金光,卻無法看清金光下的人影。
所以世人對於鎮神司御的真容皆不甚瞭解,唯有一句——宛如神人,蓋世無雙!
白彥沒有回答秦楓的問題,而是走近老者,抱拳躬身說道:“晚輩白彥,拜見鎮神司御。”
此話一出,秦楓呆若木雞。
這位老者便是鎮神司御,老爹的師傅,與天監國師比肩的絕頂大佬?
鎮神司御點頭示意,接而望向秦楓,露出欣慰之色:“虎父無犬子,鎮靈關與睢陽城一戰,你做的不錯。”
“都是晚輩應該做的。”秦楓恭敬回道。
“與我來吧。”鎮神司御話音落下,轉身向着九曲河走去。
河水掀起波瀾,老者踏空而立,虛空似乎凝結成了一層冰霜,一直延伸向洶涌而起的河水。
在冰霜道路的盡頭,空間內呈現的是另外一副畫面。
這是什麼手段.秦楓暗自吞嚥了一口口水,與白彥二人緊緊跟上。
隨着眼前視線一暗,秦楓環顧四周,入眼處是幽暗的長廊還有諸多牢房。
還待不得他詢問,一道聲音自前方響起:“這裡是九重獄的第七層。”
九重獄第七層?
秦楓心頭一驚。
九重獄可是關押各種重刑犯的地方,而樓層越往下,關押的存在實力便越恐怖。
能夠待在第七層的傢伙,放在外面,那可是一域妖王或鬼王的存在!
好端端的老師爲何叫我來此秦楓不解,仔細掃視了一眼周圍,接而好奇道:“這九重獄的第七層,爲何空空如也?”
“這便是我叫你來此的目的。”天監國師淡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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