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華燈初上。
儘管寒風瑟瑟，但平安夜的香林路大街上，卻依然人流如織。
餐廳內。
韋楓去買單，而慕語嫣則透過餐廳落地玻璃望着街邊出神。
街上的戀人們，或手牽手，或摟腰挽手，親密無間。
一些小販覓得生意良機，沿街兜售鮮豔似火的玫瑰和又大又圓的蘋果，引得一對對小情侶不時留步購買。
男的都很大方，當女的接過玫瑰和蘋果，那難以抑制的興奮和幸福，躍然於臉上。
不知爲何。
慕語嫣以前總以爲，明明知道蘋果和玫瑰今晚都賣得特別貴，男的還偏偏要買，女的也好意思收，這無疑是很傻很愚蠢的行爲。
可是如今……
她的目光中透着羨慕，此時此刻，她也多麼希望收到一束玫瑰、一個蘋果。
哪怕玫瑰不夠鮮豔似火，哪怕蘋果不大也不紅。
但如果有，慕語嫣可以想象，自己會很開心，很快樂。
只是如今，和韋楓到底算不算是戀人呢？
慕語嫣也不知道。
輕輕一抿紅脣，微微嘆息一聲，單手托腮悶悶的發呆，慕語嫣全然沒有注意到韋楓注視了自己很久。
服務員已經撤走了餐盤，慕語嫣還在靜靜的看着。
“先生，需要爲女士來一份飯後甜點嗎？”服務員看得出這對年輕戀人似乎不急着離開，便恭敬的問道。
“謝謝，不用了！”韋楓深吸一口氣，伸手在慕語嫣眼前晃了晃，“看什麼呢？都入神了！”
慕語嫣一怔，趕忙笑道：“沒……沒什麼，你買單了？那……那我們走吧，我還要去一趟超市。”
說完，慕語嫣便熟稔的戴上幾乎遮住大半張臉的口罩，以及防寒保暖的帽子。
韋楓伸手拉住慕語嫣的纖纖玉手，感覺到那柔嫩的手心，明顯有些溼熱，而慕語嫣神情也有些小小的慌亂。
她在想什麼？或者，是怕我發現了她在看什麼？
兩人手拉手離開溫暖的餐廳，到了寒風瑟瑟的街上，天空中已經在零星的飄灑顆顆雪渣。
氣溫很冷，但絲毫無法阻止情侶們歡度平安夜的激動心情。
從十字路口過街，一家專賣女士用品的商店很快就到。
“你進去選吧，我不太方便。”
“那你就在門口等我哦，不許亂跑！”慕語嫣目光清澈的看着韋楓，睫毛撲閃撲閃，靈動而又可愛。
韋楓微笑點頭，替慕語嫣拉開玻璃門，“趕緊把，天兒冷，我們早些回去。”
一步一回頭，慕語嫣終究還是消失在了那一排排貨架中。
琳琅滿目的衛生用品吸引不住韋楓的目光，反倒是不遠處，一家燈光浮動流光溢彩的珠寶店，吸引了韋楓的注意力。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韋楓抽身便走，轉眼間便疾奔到了珠寶店內。
彬彬有禮的女服務員微微欠身，帶着潔白手套的雙手做出品鑑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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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您好，本店專供卡地亞Cartier、蒂芙尼Tiffany、寶格麗Bvlgari等國際奢侈珠寶品牌，請問您是求婚呢，還是定情……”
“我只要最好的！”
取貨、驗貨、刷卡、包裝……
珠寶店動作再快，也需要耽擱時間。
而韋楓知道，自己的時間可不多。
疾步匆匆的從珠寶店出來，韋楓剛過路口，就看見了慕語嫣已經在女士用品專門店門口等着了。
手裡拎着購物袋，慕語嫣亭亭玉立風姿綽約，在那冷冽寒風中，站在原地宛如一尊雕塑。
她又看入神了。
循着慕語嫣的視線，韋楓看到了遠處一對戀人，男的似乎很懂如何討得女孩歡喜，正買了一束玫瑰跪在冰涼的地磚上，虔誠而又紳士的向女孩示愛。
深吸一口氣，韋楓攥緊了放在衣兜裡的盒子。
第一次送慕語嫣，更準確說是送女人禮物，而且還是價格不菲、意義重大的禮物，韋楓總覺得心情緊張到了極點。
整個人感覺很燥熱，很衝動，有一種歇斯底里的熱血上涌感覺。
或許是北風無情，或許是身子弱，也或許是慕語嫣羨慕旁人心情激動。
眼看着慕語嫣身子有些瑟瑟顫抖，韋楓毫不猶豫的脫下大衣走過去披在了慕語嫣身上。
忽然感覺到一暖，慕語嫣當然知道是誰，回眸一笑，“你剛剛去哪兒了？”
“怎麼？才這麼一小會兒，就想我了？”韋楓嘴上說笑，但手上卻十分輕柔的替慕語嫣披好大衣。
“我纔沒有呢，對了，你把衣服給我了，你不冷麼？”
韋楓扣上最後一顆鈕釦，笑道：“這不算什麼，要是河水乾淨，我還恨不得去游泳呢！”
“就知道吹牛！”慕語嫣別過頭去，卻是再也沒見到剛剛那對戀人，想必早已走遠了。
“看什麼呢？”韋楓一手接過慕語嫣手裡的購物袋，一手輕攬倩腰。
“沒……沒什麼，你還想逛街麼，不想的話我們就回去吧！”
慕語嫣也不知道自己，怎麼鬼使神差就說了這麼一句，明明是自己很想到處走走逛逛，看看別人的幸福也好。
“那就逛逛吧，我可從來沒在平安夜晚上逛過街呢！”
韋楓一手拎袋，一手拉着慕語嫣的玉嫩小手，兩人就這麼沿着街道往前走。
商鋪林立，商品琳琅。
過客無數，有說有笑。
韋楓和慕語嫣手拉着手慢慢的走在街上，什麼話也沒說，可慕語嫣卻激動不已。
從來，從來都沒想過，有一天，會有那麼一個男人，拉着自己的手，在街上瞎逛。
這就是戀人嗎？
這就是幸福的感覺嗎？
慕語嫣螓首低垂，感覺心臟撲通撲通的，微微側頭偷偷瞄了一眼韋楓。
該死，他怎麼只顧着看街上其他的美女？
難道自己不夠漂亮嗎？
咦，不對，戴着口罩是瞧不出是美還是醜。
美甲店門外，一位寒風瑟瑟還依舊上穿大衣下着絲襪，濃妝豔抹盡顯嫵媚風情的女郎飄然而過。
韋楓眼睛都看直了，慕語嫣頓時臉色就沉了下去，停下腳步再也不肯走了。
“韋楓，你看什麼呢？”
韋楓扭頭回來，隔着口罩雖然看不到慕語嫣那吃醋的表情，但那眼神中透射的幽怨是情真意切的。
“放心，我只是好奇，難道她不冷嗎？”
“她冷不冷，與你有什麼關係，你要同情她，去，把你的大衣拿去給她披上吧！”
“哦，我知道了，鮮奶需要保溫，火腿需要冷藏！”
“什麼呀，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韋楓點頭一笑，伸手捏了捏慕語嫣的臉蛋兒。“語嫣，你喜歡我嗎？”
這……
慕語嫣愣住了。
韋楓怎麼會忽然這麼問？
從認識到現在，兩人的關係發展不同於正常的交往的男女，完全是呈跨越式的。
說難聽些，兩人的感情，似乎是從親密之後，纔開始增進的。
頓時，慕語嫣被韋楓審問似的眼神，看得心裡直突突。
下意識的別過頭去，慕語嫣張了張嘴，很想說什麼，卻又重新閉上。
韋楓扳轉慕語嫣，兩人正面以對，認真的說道：“我們在一起已經並非一兩天了，我承認我很自私，也很霸道，自從那晚在酒店得到了你，我就不願意再讓任何男人得到你，甚至，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非分之想。”
“我也很慚愧、很抱歉，我有了心愛的女友，卻還要一直霸佔着你，要讓你對我死心塌地從一而終，而我自己卻又偏偏做不到。”
父親韋澤出國之前，就讓韋楓必須儘快處理好與慕語嫣之間的事情。
韋楓思前想後，也知道不能繼續不明不白的和慕語嫣曖曖昧昧下去。
如果兩個人，同牀而異夢，那還有什麼必要繼續相處在一起？
慕語嫣沉默了。
她真真是不知道，爲什麼韋楓今晚會忽然說這麼多。
記憶中，韋楓是一個很隨和的人，就算偶爾會耍耍流氓痞氣，但始終是好人，一個負責的男人。
貝齒輕咬紅脣，慕語嫣心裡亂糟糟的。“韋楓，我……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很簡單，回答我，你有沒有喜歡我？”
“我……我不知道！”慕語嫣倔強扭過頭去，不敢正視韋楓的眼睛。
兀然！
一陣可怕的心痛，如同針刺一般，傷及到了韋楓的尊嚴，甚至靈魂。
難道……
難道是我錯了，是我自作多情？
韋楓很想就此放手，徹徹底底的放開慕語嫣，給她自由。
可韋楓做不到，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從君豪大酒店那晚一親芳澤之後，就再也忘不掉慕語嫣。
她的一顰一笑，她的婉轉歌喉。
她的清純可人，她的精靈多變……
可是現在，就在剛剛，慕語嫣居然說自己不知道。
這到底是拒絕，還是猶豫不決？
寒風冷冽，韋楓心如刀絞，但忽然看見慕語嫣眼眸中泛起的淚花，心腸頓時一軟。
輕輕的，韋楓將慕語嫣攬入懷裡，鼻尖頂碰在那烏黑的秀髮之上，嗅着那淡淡的芳香。
“好了，別哭，就當我什麼都沒說，也什麼都沒問！”
“我可以等，等你說喜歡我。或者，你也可以忽然不辭而別，去陌生的地方讓我再也找不到你，但我會仍然祝福你，因爲你曾是我韋楓的女人！”
韋楓話沒說完，慕語嫣就忽然緊緊的摟住了韋楓的腰，將頭依偎在肩上，望着遠處，淚光閃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