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相隔萬里,此時同賞一輪明月。爲什麼,大家的心意卻不能相通呢?”
轉過頭來,白芨帶着苦澀的表情看着我,眼神中充斥着複雜的色彩。
“小芨……”
我看着她,想要說什麼,但還是搖搖頭,只是咬了咬牙,默默地走了過去。
“抱歉……”
白芨搖了搖頭:“問了奇怪的問題。”
說着,她又轉過頭去,看向遠處的海面,不知在想着什麼。
……
“小芨,該回去了。”
許久的沉默過後,我終於還是開了口。
“回去……可是現在的我,回去了又能做什麼?”
白芨低下頭,伏在欄杆上,把臉埋進了臂彎裡:“我已經……不行……已經不行了……”
“就算再怎麼相信自己……就算再怎麼努力……但是,當我看到今天趕到會場來的大家時——”
白芨忽然猛地擡起頭,雙眼噙着淚水,一下子貼到了我面前——
……
“已經……沒有辦法了……”
“我已經,沒辦法再去相信了……無論是自己,還是……”
搖了搖頭,她又趴了下去,嬌小的身軀在冷冷的夜風中,不斷地顫抖着。
……
看着白芨憔悴,悽美的樣子,我不禁握緊了拳頭。
三年之前的那場黑暗,到底奪走了眼前少女的多少光明?
兩人又陷入了沉默。
……
“吶,小芨,看着我。”
趴在欄杆上,我彷彿下定了決心一樣,對着白芨說道。
“唔?”
白芨聞言,緩緩地擡起頭,紅着眼圈看着我。
“小芨……”
盯着白芨的眼睛,我雙手搭到了她的肩膀上,表情嚴肅,凝重的神色讓她有些不敢直視。
“什……什麼事?”
“你說你沒有辦法再去相信自己了,對吧?”
我的雙眼直直地看着她。
白芨愣了一下,但還是點點頭。
“那麼,你也沒有勇氣再去相信他人了,是嗎?”
“啊?”
白芨一愣,隨即將目光閃到了一邊。
“看着我。”
我搖了搖她的肩膀,語氣平淡,卻不可質疑。
“是……”
最終,白芨小聲說道。
“那麼……”
……
我鬆開手,向後退了幾步,忽然露出一臉燦爛的笑容:“小芨,你願意相信我們嗎?”
“啊?”
白芨一愣:“相信……什麼?”
“相信我們。”
我又重複了一遍。
“相信我,相信納蘭,相信你的姐姐,相信安琪兒,相信秦小木……如果可能的話,我還希望你能相信其它的一些我們的朋友,他們都是些不錯的傢伙。”
“這個……如果是可誠哥哥和納蘭姐姐的朋友,我……”
白芨又低下了頭,雙手搓揉着衣角,臉上浮現出一絲潮紅。
……
“真是的……不是很簡單嗎?”
自嘲地笑了一聲,我走上前,再次抓着白芨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認真地說道:“小芨,如果你的恐懼,是來自於信任的缺失……”
“如果三年前的事情,讓你不願意再去相信現在的粉絲,也讓你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那麼……”
說到這裡,我忽然愣了一下,因爲我明顯地感覺到白芨的身體突然一顫。
回過神來,我接着說道:“如果你真的沒有人可以去相信了……”
“就請相信我們,好嗎?”
“別人我不知道,但是請相信我,就算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不認同你,都不願意去聽你的歌,都對你嗤之以鼻……”
“我也一定會一直認同你,永遠去聽你唱歌,當別人對你嗤之以鼻,對你丟垃圾的時候……”
我冷酷地一笑:“我會逼着他們把丟出來的垃圾,他媽的統!統!吃!下!去!”
說完,我看着白芨的眼睛,等着她的回覆。
白芨則是一臉愣住的樣子……
……
……
“噗!”
許久之後,白芨忽然退後一步,捂住嘴,一下子笑了出來。
“噗……可誠哥哥……真是的……”
“最後一句……不是把氣氛什麼的……都毀了嗎!噗……噗噗!”
一邊笑着,白芨一邊吐槽着我。
“呃,這個……”
我有些尷尬地撓撓頭:“抱歉啊,我語文是貓教的……”
“噗……”
白芨則是笑得連腰都直不起來了的樣子。
……
終於,看着白芨笑得也差不多了,我正色看向白芨,問道:“那麼,小芨,現在想好了嗎?”
“無論如何,我們都會認同你。而且,我相信只要和我們在一起,你也一定能夠找回失去的東西的。”
“怎麼樣?”
……
聽到我的問題,白芨沒有說話,只是微笑着看着我。
“呃……到底怎麼樣啊?”
看着白芨的笑容,我心裡感覺一陣彆扭,將目光移到一邊,再次問道。
……
然而,還是沒有得到回答。
“我說……”
我一頭霧水,轉過頭來——
只見不知何時,白芨居然已經湊到了我的面前,距離之近,我幾乎可以感受到她的呼吸……
“那個,小……”
我正打算開口。
啾。
……
就在我的大腦甚至來不及反應的瞬間,白芨卻忽然再次靠近,小雞啄米一般地在我臉上迅速地親了一下!
“好啦!快走吧!”
一把拉過我的手,白芨帶着我向着表演場的方向跑去!
“等……等等!小芨!你剛剛……”
“不……不要問了啦!快……現在還有要緊事啊!”
“哦哦,我知道了,話說,現在幾點啊?”
“七點五十五!”
“啥!?”
我猛地看向手腕,果然,分針只要再旋轉三十度就要指向“12”的位置了!
“靠!快爬上我的後背,要拼命了!小芨!”
“等……等等!慢一點……快……太快了啊!受不了了啊!”
“說這種臺詞,我可會被人誤解的啊啊!!”
……
伴着月光,兩人飛奔在夜晚寂靜的街道上。
……
“呼……真是累死了……”
變回貓的樣子,我趴在納蘭雨洛頭上,感覺自己就要虛脫了一樣。
“別在意啦,這次你做的不錯,回家給你買小魚乾!”
納蘭雨洛微微笑着,伸出手拍了拍我的後背。
“唔,這還差不多。”
……
緊趕慢趕,我和白芨最終還是在開場十分鐘之後趕了回來。
當然,幸虧白芨有個能幹的姐姐,這十分鐘的拖延,觀衆並未察覺出來。
而此時,演唱會已經進行到了尾聲。
白芨依舊活力四射地站在舞臺之上,笑容甜美,光彩照人。
她之前的恐懼症,此時已然看不到了一點影子。
……
“謝謝!謝謝大家的支持!”
衝着觀衆們揮了揮手,白芨甜甜地笑着。
“那麼,雖然很不情願,但是這裡已經是到了最後的一首歌了。”
“對於這首歌,我想特別說明一下。”
只見白芨此時正靜靜地站在場上,目光仔細地掃視着臺上的所有人,最終落到了我們的方向。
而在場的觀衆們,也不知何時不再喧鬧,只是靜靜地等着白芨開口。
……
“這首歌,是我三年之前寫的。”
收回目光,白芨淡淡地說道。
“當時,寫這首歌,是爲了傳達一些心意,一些我真的,真的很想傳達給大家的心意。”
“只是,因爲一些原因,這首歌並沒有得到被唱出來的機會,這心意也被我塵封在了箱子裡,整整三年。”
說着,白芨低下頭,似乎在回憶着什麼。
……
“而現在……”
白芨擡起頭:“我希望能接着這次機會,將它,真真正正地傳遞出去。”
……
說着,白芨閉上了眼睛,低頭握緊了話筒。
觀衆們也似乎感受到了什麼,都紛紛屏住呼吸,靜靜地看着場上的白芨。
音樂聲緩緩飄來……
……
“大千世界雖然寬廣……”
“卻只有一首屬於我的。”
“小小的願望詩……”
歌聲,如同流水一般,流淌在無數的人羣之中,這聲音美得窒息,以至於人們紛紛驚訝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呆呆地看着臺上,看着微笑歌唱的白芨。
“即使與你未曾相識……”
“也想對在遠方的你微笑……”
……
“如果能擅長表達的話。”
“就不會總是困惑……”
“如果能大聲哭出來的話。”
“心裡也不會再傷心難過……”
“如果我能把舒暢的心情,分享給垂頭喪氣的你的話……”
……
靜靜地,白芨歌唱着。
“無論什麼時候。”
“無論是誰。”
“只要擡頭仰望天空。”
“都是那麼蔚藍。”
“想爲他們唱一首……”
“溫柔優美的詩歌。”
“無論是堅強的人。”
“還是軟弱的人……”
……
“大家……真的十分感謝!”
白芨的眼中,此時充斥着炙熱的情感,淚水從眼眶中緩緩地流下,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
“把謊言和辯解埋在心底……”
“一直想逃避,不想受傷……”
“其實身旁坐着的,就是真實的自己。”
“但你從未曾發覺……”
……
“無論人在感到痛苦的時候……”
“還是發現幸福的時候。”
“或是大家懷着同樣的心情……”
“在流淚的時候。”
“請不要忘記……”
“自己的內心。”
……
“無論什麼時候。”
“無論是誰。”
“只要擡頭仰望天空。”
“都是那麼蔚藍。”
“想爲他們唱一首……”
“溫柔優美的詩歌。”
“無論是堅強的人。”
“還是軟弱的人……”
……
“無論出生在什麼地方。”
“無論有怎樣的膚色……”
“那都是你。”
“獨一無二的自己。”
“今天也依然有人在活着……”
“所以請你不要忘記……”
“獻給堅強的你。”
……
……
“真的……真的……”
白芨擡起頭來。
“十分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