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天際線由暗轉明，大地在晨光的擁抱中甦醒。
等在薄弱空間點下的肖御感覺到上方動靜的時候，眼睛一下子亮的驚人。
回來了。
三位金仙前輩，兩位玉仙前輩沒有半點傷的回來了。
一夜酣戰，他們天上地下一起來，殺了月詭近三十萬的人馬後，還逼得它們不得不退兵，不得不妥協，順勢還逼得它們要自查掠靈者……
真好啊！
肖御朝老賈五人露了個大大的笑臉。
默默看他們離開的擎疆五人耳朵更尖，薄薄的空間保護在將要合攏的時候，它們聽到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
嘶~
好氣！
好恨！
好想……
殺人。
最想殺人的上觀魔王垂下眼眸，在心底低低嘆了一口氣。
掠靈者！
哼哼~
它們真是掠靈者的殺人工具嗎？
真是人家養肥了就殺的豬嗎？
這是上觀魔王最無法接受的。
一路晉階成王，它付出了多少？
想殺它？
真要像人族這般刀對刀，劍對劍，它認了，可是，掠靈者憑什麼主宰它們的生死？
不管其他人如何，反正這世上誰也別想主宰它的生死。
“回吧！”
上觀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黑堡，親查鏡像胞宮。
反正如今的它們什麼都缺，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也無所謂再弄什麼新的族人。
實在不行，直接毀了算了。
“本王倒要看看，那胞宮到底是怎麼回事。”
話未說完，它轉頭就走。
沒了星船，天仙級的小魔王沒辦法在這裡等上半年，也都不敢猶豫的跟上。
“走吧！”
擎疆擺擺手，做了最後的決定。
黑堡算是小世界，雖然靈脈枯竭，卻因爲造它用的某些材料，足以抵抗宇宙中的所有暗物質。
它們跟這裡的修士拼命，是要壯大自己，而不是吃飽喝足長肥後，讓掠靈者當豬殺的。
擎疆也在考慮，是不是把那鏡像胞宮直接毀了。
太虺追上它，悄悄傳音道：“擎疆，鏡像胞宮的事，我們還當慎重。”
慎重？
擎疆淡淡看了它一眼，沒有說話。
它一直都慎重着，哪怕懷疑，也什麼都沒做，甚至在做最後退路的時候，還想着帶着鏡像胞宮一起走。
可是……
掠靈者橫在心頭。
哪怕對老賈幾人的話，也持懷疑態度，可有些東西真的不能細想。
先輩們覆滅的修仙世界不止一處，以戰養戰時又避開了天地因果，這收割的種種，就算不能養出聖級，可是如紫玉大人那樣的半聖，一定不會少，但它們在哪？
可笑它們十大魔王，還妄想着拿下三十三界域，更進一步，成爲紫玉大人那樣的存在。
幸好失敗了。
如果一直都在成功，哪天它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啊！
隱隱的擎疆也感覺掛靠它們的傢伙，有輕易殺它們的辦法。
所以，不想死，就得先下手爲強。
“老賈那幾個傢伙，在能動手的情況下，不敢跟我們動手了。”
太虺不知擎疆想歪了。
七十萬斤靈米的交易，讓它跟那五個人認識了，互通了姓名。
太虺的心中很有隱憂，“你說他們有那麼好心嗎？”那洛萱都恨不能吃了它們，“他們跟我們只有死仇，可是在有絕對優勢的情況下不敢動手，你說有沒有可能，他們在怕，我們一下子死了那麼多族人，已經引起掠靈者的注意？”
什麼？
擎疆的心下巨跳。
“我常年執守胞宮。”
太虺又道：“那裡，一直到現在，我都不覺得有問題。”
“那你覺得哪有問題？”
“……”
太虺沉默了一會，“我們出生在那裡，我們的眼睛看到的，可能只是胞宮願意給我們看到的。”
“……”
擎疆驚呆了。
“我們自己不可能在那裡找到破綻。”
太虺嘆了一口氣，“我原想着讓那些修士陪我們走一趟的。”
可惜，那些人對它們很有戒心，好像也生怕它們誆騙他們。
“擎疆，半年後，我們一起走一趟，請那老賈過去一起查一查吧！”
“……好！”
半年後，人族那邊應該晉階了不少天仙、玉仙。
擎疆在心裡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如果事情如我們所猜……”
太虺看向擎疆，“你打算怎麼辦？”
“毀了鏡像胞宮。”
“毀了之後呢？”
太虺再問，“駕着上觀準備的最後退路——星船，徹底離開這一界嗎？”
擎疆：“……”它一時沒想好。
“沒了鏡像胞宮，我們再不會有族人了。”太虺看着飛在最前的上觀魔王，輕聲道：“不管到哪，想要建下一番勢力，都會有一場惡戰。”
它不想走了。
“如果事情真如我們所猜，你說我們能不能跟老賈他們商量，在秘界劃下一處地盤？”
這？
一樣會有一場惡戰吧？
擎疆一時沒回答。
“他們怕掠靈者，我們也怕。”
太虺冷笑，“既然大家都有怕，那在某些事情上，就不敢做的太絕。”
殺了它們那麼多人，最後想獨善其身，別做夢了。
“我們正好帶着族人進駐秘界，圈一方水土，當山大王也不是不行。”
它們沒了胞宮，人族對它們的忌憚，相對也會少些。
“從此以後，享受人生，亦是一大樂事。”
擎疆：“……”
它感覺太虺想的太好了。
不過，也可以一試。
其實如今的它們，不管鏡像胞宮是不是跟掠靈者有關係，它都不可能再有什麼用了。
它們打不下三十三界。
沒有資源，一切枉談。
“你們在談什麼？”
裴矛和烏醒跟上來，“一起聊聊啊。”
不想死，就只能抱團。
只要它們四個抱上了團，上觀一個人的意見就啥也不是了。
裴矛和烏醒只怕成爲被丟下的那個。
它們已經死了太多人了。
跟老賈那些人的大戰，又吃了點暗虧，再不抱向擎疆，下次有事，很可能就會被上觀坑了。
那個傢伙，是真的心狠啊！
爲了追殺老賈，它可是真殺自己人的。 “擎疆、太虺，我們兄弟以後都是你們說什麼，就是什麼。”
“對對對！”
烏醒連忙跟上，“接下來，你們說，我們應該怎麼做啊！”
擎疆看看它們倆，“……不用做，先回去查鏡像胞宮。”
“哈哈哈，聽你的。”
……
黑堡外，幾次前進又後退的顧橋終於完全確定，裡面的魔王出不了黑堡，而他……也不敢進黑堡。
如果只是他一個人，倒是可以冒險一探，但是，姐姐也在星船裡呢。
他要出事，姐姐怎麼辦？
想了又想，顧橋到底退避了。
越退越遠的他，並不知道，黑堡裡，感覺他離開的東西有多失望。
但是能吃的都吃完了。
只剩一個……
呼呼的風聲，輕輕在天妙的身上捲了卷，又重新歸於平靜。
顧橋的星船開的極快，不過這一次他的運氣不太好，居然遇到了隕石羣。
緩緩流動的隕石羣好像一條流沙河，滾滾向前的時候，無人可擋。
顧橋果斷改變航線。
其實仙界離黑堡一直都不遠，這些年，月詭們在這方宇宙折騰，就想找到他們，找不到……，恰是因爲他們也藏在邊界，離它不遠不近的地方，俗稱——燈下黑。
倒是秘界……
改變航線的顧橋只能一繞再繞，他不知道，因爲他的繞，反而避開了殺身之禍。
沒有星船，靠自己飛的一羣月詭，心氣都不高。
五位魔王大人的面色都不好，它們當然也不敢隨意說話。
掠靈者的消息，也把它們嚇住了。
哪怕它們的仙晶遠不如五位魔王大人，但好歹，它們也是仙級呢。
但是回去……
回去就有前途嗎？
它們已經沒前途了。
打不過人族，黑堡資源枯竭，也再也離不開這方宇宙了，它們想要活，就只能跟人族做交易。
但是，這交易真的能一直做下去嗎？
哪怕從此修爲停滯不前，它們最差的壽元都有五萬年。
這漫長的歲月，它們會餓肚子吧？
人族恨死它們了。
這一次的交易是因爲掠靈者。
以後……
想到魔王大人們甚至要求換回死難族人的精純靈氣團，好些自以爲聯盟的月詭，就深爲憂慮，感覺哪天無法可想時，它們的仙晶，也會被魔王大人們利用起來。
散魔可恨嗎？
可是，憑魔王大人們的手段，卻一直絞殺不盡，還不是因爲，它們的背後，也有某些大人的影子？
就好比太桀大人，聽說，它也跟散魔似的，喜歡吞噬它們自己人呢。
看看飛在最前的上觀大人，腦子有點多的，都慢慢放慢，離它遠一些。
這位大人最是心狠手辣，它們在它的眼中，也許啥都不是。
兩天後，上觀突然發現，它一馬當先，居然跟後隊離了快三百里了。
這距離對它們來說，看着不遠，只是閃快點罷了，但是，怎麼那些個混蛋，就能跟着擎疆它們一點也不掉隊呢？
明明它也放慢了速度啊！
上觀的眸中閃過一點異光，終於停了下來，等待擎疆它們。
“接下來，你們準備怎麼做？”
它先看烏醒，再看裴矛。
果然二者看它的眼神有些躲閃。
好傢伙……
上觀在心中咬牙切齒，深切懷疑擎疆這個陰的，要在暗地裡排擠它了。
哼哼，大敵當前，還玩拉幫結派這一套，是怕死的太慢了嗎？
上觀的聲音乾脆帶了靈力，“擎疆，你一直懷疑族中記載的兩起失蹤事件，一直懷疑我們的鏡像胞宮，那掠靈者……如果真跟我們的鏡像胞宮有關係，你要怎麼做？”
“……上觀兄呢？”
擎疆反問於它，“你一直飛在最前，我以爲，你早有計較。”
“不管能不能找到，毀了它吧！”
毀了？
下面的小王們互視了一眼，都不敢說話。
擎疆嘆了一口氣，“……其實我們什麼都不做，它也等於毀了。”
雖然它也立意毀了，但是，話不能由它說出來。
“西傳界還在煥光手上的時候，鏡像胞宮就處於半封狀態。”
紫玉大人帶着族中精銳若是打下這方宇宙，所有一切都還能正常運轉。
可惜，它敗了，帶着的族中精銳一個也沒回來。
山中無大王，猴子稱霸王，它們十個小魔王一開始並不惜力，藉着族中的資源，一路晉階，順勢還培養了不少手下，等到發現不好，一切都已經遲了。
“如今……”
擎疆又嘆了一口氣，“想毀便毀吧！”
掠靈者如果真跟鏡像胞宮有關係，它——也許不是那麼好毀。
隱隱的，擎疆感覺這活不是好做的。
由上觀出手，最最好了。
“呵呵~”
上觀皮笑肉不笑，“照你所言，那本王也不必出手了，直接就把它封在那裡吧！”
呃~
它是這個意思嗎？
擎疆的眼睛和上觀的對到一處，“……回去看看再說吧！”
上觀不願出手，那就派一個小王出手試試好了。
擎疆倒也沒有太過糾結。
它們十個魔王，現在只剩五個了。
就這樣，還被人族三大金仙殺得幾乎沒有還手之力。
以後想要在秘界圈下地盤，還當團結纔好。
“不過，太虺兄覺得我們看不出什麼？”
它沒有瞞人的，把太虺的話，跟大家說了出來，“本王覺得太虺兄說的很有道理，我們畢竟都生於胞宮，那裡的問題，就不是我們能發現的。說起來，我們也都在那裡執守過，就是紫玉大人也是，但我們誰有什麼發現？”
“所以，你的意思還是跟我一樣，毀唄！”
上觀嗤笑一聲，再次轉身，一馬當先。
它看到衆人躲避它的眼神，更看到它們面對它時的恐懼。
哼哼~
一羣沒用的東西。
它追殺老賈有錯嗎？
但凡有點眼力見的，可都避開了。
沒避開，被它撞殺怪它嘍？
上觀暗暗攥緊了拳頭。
可恨，它沒把老賈轟殺。
它要把老賈轟殺了，它絕對是族裡的英雄。
現在……
上觀魔王一再的呼氣再呼氣，告訴自己不要氣。
那些蠢蛋怎麼想，完全不必太在意。
“擎疆，我們明人不說暗話，若是查出掠靈者，你要跟人族合作嗎？”
“自然！”
不合作就是死啊！
擎疆纔不想死呢。
它還有好多好多的壽元，“聯合人族，按死掠靈者是我們當前首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