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說話的藝術
到這一步，該問的都問完了，試探的也都試探過了。
既然到這一步系統都沒跳出任何選項，那就說明將陸凝香交給閆光慶是個沒有問題的選擇。
所以當閆光慶發出警告後，江北然笑着拱手道：“請閆宗主放心，如果可以的話，這水我絕對是連一點都不想粘的。”
閆光慶聽完收回了目光：“倒也是，以你的性子，又怎麼會把手伸這麼長，所以你打聽這事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在路上撿了個小姑娘，一打聽，她說她是餳國當今皇上的胞姐，所以我……”
“你先打住！”閆光慶突然喝了一聲，打斷了江北然，“你說你撿到了是哪的什麼？”
“餳國的。公主。”
“姓陸？”
“對。”
“陸凝香？”
“閆宗主果然料事如神。”江北然拱拱手，用無比崇拜的語氣說道。
“……”
“哪撿的？”
“路上撿的。”
閆光慶聽完來回踱了兩步，最後問道：“你跟老夫交個實底，到底怎麼回事。”
江北然聽罷便將怎麼在客棧遇到的陸凝香的事情告訴了閆光慶。
“你可不像這麼愛管閒事的人啊。”閆光慶聽完說道。
“那還是閆宗主不夠了解晚輩，晚輩平日裡行俠仗義，打抱不平之事可是做過不少。”
“行，既然你這麼說，那老夫就這麼信了吧，但你既然都知道了她的身份，這閒事……卻還想繼續管下去？”
“唉。”江北然聽完嘆了口氣，“沒辦法，晚輩這心腸軟，再加上那公主又挺懂事，實在是心有不忍啊。”
“所以你剛纔繞這麼大圈子，就是想試探老夫會不會對她不利？”
“晚輩不敢，晚輩之所以要問清楚，完全是因爲擔心這公主會給您帶來麻煩。”
“那你現在就不擔心了？”
“自然還是擔心的，只是晚輩在這餳國也就認識您一位德高望重的宗主，所以……”
“人帶來了？”
“沒有，沒經過您同意，晚輩哪敢擅自把那公主帶來。”
閆光慶聽完又來回踱了兩步，然後坐回了自己的主人位上。
“北然啊北然，老夫還真是看不透你呢。”
“閆宗主是不信晚輩剛纔那番話？”
“信，老夫當然是信的，不然老夫也懶得在這和你扯皮，只是我就不明白這事兒怎麼就砸你頭上了呢？”
‘我特麼還想問呢！’
這話江北然該怎麼回？天道送哥們的大禮包？不想收都不行的那種。
心裡一番吐槽後，江北然再次拱手回答道：“其實晚輩也是想着這公主也許對您來說有些用處，所以才斗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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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閆光慶猛地一揮手，“怎麼個意思？你來求老夫幫忙，合着老夫還得欠你個人情？”
‘嘶……這老狐狸真是一點都不肯吃虧啊。’
不過要不是江北然已經和閆光慶混的很熟，也不會說玩這種“語言藝術”。
既然被戳穿了，江北然只好改口道：“當然不是，晚輩想表達的意思是，要是她不會影響到您，晚輩就把她送來，要是會影響呢，您就當晚輩今天沒來過。”
“比起這個，老夫還是比較想知道那公主給你許諾什麼好處了。”
“天地良心，晚輩真就是做好人好事，不求回報的那種。”
“那你還真是高風亮節，不過老夫跟你不一樣，實話跟你說了吧，這丫頭現在的確扎手，要不是看在你的面上，老夫連聊都不想聊。”
這話江北然聽明白了，這是在要好處呢。
但江北然也不是吃虧的主，這破事他半點好處沒撈着不說，還惹一身騷，現在還要他倒貼好處？
這不欺負老實人嗎！
“這點請閆宗主放心，那公主也不是空手套白狼的主，她也知道她是個麻煩，所以已經給自己估好價了。”
“怎麼說？”
“只要您願意收留她，並保她全家安全，她願意將她父皇寶庫的位置告訴您。”
“怎麼還多出個條件來。”
“這條件可不是晚輩說的，是人家公主明碼標價。”
“你看老夫像是缺她父皇那點寶物的人嗎？”
“不像。”江北然搖搖頭，“那晚輩再想想別的法子吧。”
“哎！”閆光慶突然喊了一聲，“雖說老夫對這寶庫不感興趣，但你提起她這父皇時，老夫也不禁有些心生感慨，說來我們也算是老友，看到他女兒淪落至此，也是有些於心不忍啊。”
雖然心裡忍不住吐槽一句“我信你個鬼，你個糟老頭子壞得很。”
但表面上江北然還是得無比崇敬的說道：“閆宗主真是重情重義之人！晚輩佩服。”
“罷了，罷了，你就把她帶到老夫這來吧。”
“閆宗主這能救她一家？”
“老夫要是這點面都沒有，哪裡還好意思說出罩着你們晟國這種話？”
‘嚯，好傢伙。’
短短一句話，江北然卻是覺得信息量巨大，就憑閆光慶這句話，就讓江北然感覺這場風波的結果不論如何，他都能從中獲得利益。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啊，果然有東西的。’
“閆宗主果然厲害，晚輩佩服，那晚輩現在就去將那公主帶來？”
“可以，不過記得要小心行事。”
“請閆宗主放心。”
“那你去吧，老夫就在此等你。”
“好，請閆宗主稍等，晚輩去去就回。”說完江北然便退出了正廳。
看着江北然離去的背影，閆光慶調整坐姿捋了捋長鬚。
‘看來又得去找林婆算一卦了。’
閆光慶之所以答應了江北然，並不是因爲要那什麼寶庫，當然，當個添頭還是不錯的。
但主要的一點還是閆光慶覺得茫茫人海，這麼大件事就正好砸他江北然頭上，屬實有些太過巧合，就彷彿是命中註定。
而從初次見到江北然時，閆光慶就一直覺得他命裡定有神助，不然怎麼可能憑着那點修爲和出身就混的如此風生水起，甚至還能在施家成爲客卿。
種種表象都證明了他註定命中不凡，那既然這公主也是老天賜他的機緣。
自然也就差不了。
山洞中，陸凝香正大口咬着餅子，雖然她其實已經有些吃飽了，但一想到之前還在餓肚子的經歷，以及之後還有可能要繼續餓肚子的可能性，她還是決定能多吃一點就多吃一點。
正啃着呢，陸凝香低頭喝口水的功夫，擡頭就看到先生已經坐在了她面前，嚇的她差點將剛吃進去的餅噴出來。
只是本着決不能浪費糧食的強烈意願，這才緊緊的閉着嘴。
等一邊捶胸一邊將餅子嚥下肚，陸凝香才長出一口氣起身行禮道：“先生，您回來了。”
“吃飽了嗎？”江北然問道。
“吃……吃飽了。”陸凝香點點頭。
“吃飽了就準備上路吧，我幫你找了處落腳的好地方。”
陸凝香聽完先是一愣，有點不敢相信的問道：“不知先生說的是何處。”
“幹天宗的閆宗主說願意讓你過去住着，另外你家人的事兒他也會想辦法。”
“幹天宗……閆宗主！？”
陸凝香不禁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思議的喊道。
“怎麼，認識啊？”江北然看着她這驚訝萬分的表情問道。
一時間，陸凝香感覺腦子有點亂，閆宗主她當然聽過，那可是連父皇都經常都掛在嘴邊的高人。
只是父皇以前私下裡說過好幾次對他的評價。
好聽點叫老謀深算，難聽點就是老奸巨猾。
反正評價雖然算不上褒義，但也絕不是貶義。
父皇在位時，每每遇到要和這位閆宗主談判的事情時都是萬分小心，但即使萬分小心，事後還是總會拍着大腿喊道。
“又被那老狐狸擺了一道！”
見陸凝香愣住那樣，江北然就覺得閆光慶在她心裡的形象多半不怎麼好，這會兒正懵呢。
“不願意去？”江北然問道。
“不是，不是……”聽到先生再次提問的陸凝香連連擺手，“只是我沒想到先生您會認識閆宗主，更沒想到閆宗主竟然會願意收留我。”
聽到這話，江北然停下了原本打算熄滅篝火的手，抓過小板凳坐到陸凝香對面問道：“來，說說你對着閆宗主是個什麼印象，又爲什麼覺得他不會收留你。”
陸凝香先是拿起水袋喝了一大口，然後猶豫了片刻纔回答道：“父皇曾經說過，閆宗主是一個很可靠的人，但只有這件事有利可圖，且他佔大頭的時候他才無比可靠，但若是……”
“哈哈哈哈哈……”
聽着陸凝香的回答，江北然難得的大笑了起來。
形象！這回答簡直太形象了。
丫的就是有着千年道行的老狐狸，想在他這佔半分便宜，那是萬萬不可能。
陸凝香也是第一次見到先生笑的如此開懷，但心中卻是有些忐忑。
如果換成別人來問，她萬萬不敢這樣評價那位閆宗主，但在這位先生面前，她卻是絲毫不敢，也不願隱瞞，因爲先生在明知她是個大麻煩的情況下，卻依舊選擇了出手相助，還動用了這麼大關係。
此恩此情，若是她說話時還藏着掖着就太不是人了。
“說得好啊。”停下笑的江北然點點頭，“繼續，後面半段評價是什麼？”
聽到先生似乎並無責怪之意，陸凝香便大着膽子繼續回答道：“若是這件事看起來無利可圖，他卻依然跟你合作的話，那就要萬分小心了，因爲他圖的東西一定比你想象中的更大。”
微笑着點點頭，江北然折斷兩根乾柴扔進篝火裡道：“所以你覺得你這件事他有沒有利可圖呢？”
“我……我不知道。”
陸凝香只是將父皇的這些教訓記了下來，但真遇上事了，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分析。
就拿現在來說，她唯一能給那位宗主帶去的好處就是父皇的寶庫，但這寶庫和她自身的麻煩，以及她全家的麻煩比起來到底算大還是算小，她就完全算不來了。
看着陸凝香搖頭的樣子，江北然問道：“那我問你，你願意付出一切去拯救你的家人嗎？”
“當然願意！”陸凝香昂起脖子喊道。
“那不就是了，既如此，你也就不用去想你父皇那段看起來無利可圖的評價了，畢竟你已經做好了付出一切代價的準備，而去掉這後半部分的話，這位閆宗主就如你父皇的前半段評價一樣，十分可靠。”
“先生……先生所言極是！”陸凝香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行，那既然說明白了，我們就出發吧，閆宗主還等着呢。”江北然說完便站了起來。
看着正在撲滅火堆的先生，陸凝香猛地雙膝跪地，正要一頭磕在地上，卻感覺自己的額頭被什麼抵住了。
“我這不興這一套，接下來你的路也不好走，好好努力活下去吧。”
“多……多謝先生。”
陸凝香說完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在經歷這一系列的家族鉅變，親人背叛，生死逃亡之前，她還只是一個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公主。
這一路走來，對她來說真的太難太難了。
如今在這位先生面前，她終於可以暫時卸下表面的堅強，好好的痛哭一回，因爲不管先生怎麼表示他只是順手幫忙，陸凝香還是覺得自己終於有了一位值得依靠的大英雄。
就如同戲劇裡演的那一般。
“走了。”
隨着先生的話語，陸凝香只覺得眼前一花，就來到一處種滿了奇花異樹的院子之中，甚至比起他們皇宮的後花園來都還要更漂亮。
“這是……”陸凝香擡頭問道。
“別問，一會兒就到了。”
聽到先生不讓問，陸凝香也就乖乖的合上嘴，連眼睛都不敢亂瞟。
大約一盞茶過後，陸凝香只感覺眼前又是一花，就來到了一處極高的山峰之上。
“這裡就是閆宗主所住的地方了，準備好了沒？”
陸凝香聽完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點頭道：“嗯，我準備好了。”
點點頭，江北然帶着陸凝香朝着正廳大門走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