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薇薇：“……”
感覺是不是自己聽錯了？劉思雅一個做老師的，竟然也要去參加這種培訓班？
盧薇薇感覺自己應該重新審視一下面前的這位好友兼閨蜜了。
要說跟她認識也不是一兩天，劉思雅什麼性格她會不知道？
眼高手低很多年，把自己就快拖到30歲。
可現在畫風一變，要當名媛？
“劉思雅，你過來。”盧薇薇對着劉思雅招招手。
劉思雅愣了愣神，也是聽話照做，將頭緩緩靠近盧薇薇。
盧薇薇用自己的手背貼在劉思雅的額頭上，沉思片刻後說道：“也沒燒啊？”
“害，我腦子很正常好嗎。”劉思雅先前還以爲盧薇薇有什麼沒交代，合着是把自己當腦殘？
盧薇薇也是不由分說道：“我說劉思雅，你條件也很好，而且喜歡你的人也不少，你的職業也不錯，你不就是名媛嗎？”
“我這哪算名媛啊？你還不知道我？”劉思雅沉思片刻，也是湊到盧薇薇身邊小聲道：“薇薇我跟你說，就算我再怎麼努力，也只能這樣了。”
“之前我告訴你，那兩個外地相親男，是我朋友介紹給我的，可是條件也就這樣吧，互有利弊，但是如果以我現在的條件，加入名媛培訓班，那接觸到的優質資源，絕對比現在要好很多。”
“到那時候，我也不用這麼多選擇困難症……”
“你可打住吧。”還不等劉思雅把話說完，盧薇薇直接打斷了談話。
要知道，盧薇薇做警察也不是一兩天了，她當然清楚，這種培訓班市面上很多。
所謂的名媛，也不過是流水線產品。
今天靜安迪巴，明天浦東娜扎，白天麗思卡爾頓下午茶，晚上寶格麗酒店看陸家嘴繁華。
背愛馬仕去看畫，專撩戴金勞男娃，嘲笑沒錢的纔開寶馬，保時捷法拉利才配得上她。
說實話，盧薇薇對名媛沒有歧視看法，只是現在市面上假名媛太多，大多都是抱着功利心理釣金龜婿。
要說這套路，盧薇薇也見過。
不外乎是這些假名媛們拼酒店拼包拼下午茶，還拼二手絲襪。
怎麼看都像是共享經濟的一次破圈實踐啊。
爲了僞裝成高端大氣歲月靜好的名媛，感覺這點膈應對她們來說都算不了啥。
也是聽着盧薇薇大概的講解，劉思雅默默點頭：“盧薇薇，你說的這種情況，也是有的。”
“可能你也看到過一些，在朋友圈裡各種名包名錶的展示，可能你也知道，在這些名包名錶的背後，可能都是一串微信拼拼羣。”
“奢侈品可以拼，下午茶可以拼，二手絲襪可以拼，就連酒店也能幾十個人拼一間房。”
“甚至就連一些搞傳銷的都直呼內行，不過你不要覺得名媛姐姐們很low，她們纔是真正洞悉消費主義。”
“呃……”
感覺這還是自己認識的劉思雅嗎？
這思維感覺就跟洗腦一樣。
盧薇薇有些擔心，擔心劉思雅在這些培訓機構裡陷得太深，也是好意提醒道：“思雅，你沒事吧？我只是隨便說說，你別這麼激動啊。”
“我激動了嗎？我沒有吧？”劉思雅的情緒的確有些激動，但她不承認，繼續給盧薇薇解釋：
“我說薇薇，我們參加這種名媛培訓，是精算婚配，不見兔子不撒鷹，雖然說的好聽點，是垂釣金龜婿，手抓王老五的絕世聰明人。”
“可你有沒有想過？爲什麼一幫如此精明的名媛，卻樂此不疲的做這些我們看起來很傻的事情呢？”
盧薇薇沉思了幾秒，弱弱的問：“真的能釣到金龜婿嗎？”
“當然是可以的。”劉思雅爽快的笑笑，於是又道：“你知道生產管理上，有一種叫海因裡希法則嗎？”
盧薇薇搖頭：“沒聽過。”
劉思雅頓時淡笑着說：“其實這個海因裡希法則，講的就是一起嚴重的事故背後，隱藏着1000起事故隱患。”
盧薇薇還是搖頭：“我還是不懂什麼意思。”
“這樣吧。”劉思雅沉浸了幾秒，擡頭又道：“換種說法，也就是當你發現一隻蟑螂的時候，這間屋子裡已經有成千上百隻蟑螂了。”
“而套用一下這個規律，也就是一個出事被爆出來的名媛，她背後至少應該站着1000個成功釣上金龜婿的貴婦。”
“所以這個圈子裡面那些成功上岸的人，形成了極強的示範效應，吸引着後來者趨之若鶩。”
“你覺得可笑，可這些low手段可真是太管用了。”
“思雅，我覺得你應該冷靜。”
“呵呵。”聞言盧薇薇說辭，劉思雅有些激動道：“盧薇薇，你覺得我不冷靜？不，我告訴你，我非常冷靜，我也非常清楚。”
“你知道爲什麼很多名媛搞一堆奢侈品發朋友圈嗎？爲什麼一定要拍照片呢？人活一口氣啊。”
“我們自古就講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現在我們應該說，富貴不發朋友圈，如錦衣夜行。”
“不拍照，這好飯不白吃了嗎？這好包不白買了嗎？”
盧薇薇看着面前的美食，還不等她開口，劉思雅就掏出手機，選好角度，將桌上的菜餚一一拍下。
並對着盧薇薇淡笑着說：“所以，剛纔你也看到了，吃飯拍照發朋友圈，就是這麼個道理。”
“出來吃頓飯，你不拍豈不是白吃了？展示自己的生活品質，吸引目標用戶，還有比拍照優化自己朋友圈展示面成本更低的方式嗎？”
“劉思雅，我覺得……”
“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還不等盧薇薇把話說完，劉思雅直接打斷道：“我們這個圈裡的行話，管這叫展示面優化。”
“而營銷上管它叫賣點可視化，目的就是要展示自己的高價值，吸引目標人羣，過濾低端客戶。”
盧薇薇默默點頭，假裝附和劉思雅，於是又道：“可是這種營銷也太假了，很多都是在羣裡拼奢侈品，甚至拼酒店下午茶，什麼都是拼的，你覺得這樣不虛僞嗎？”
或許是盧薇薇的話語說的有些過重，盧薇薇也感覺是不是有些傷到了劉思雅？
但結果劉思雅不但沒生氣，反而帶着教育的口吻笑笑說道：“盧薇薇，可能有人會覺得，這幫愛拼纔會贏的名媛真的很low，但是你反過來想一下，羣租，不應該纔是奢侈品的正確用法嗎？”
“啊？”感覺這做老師的，思維能力還真是不同。
可盧薇薇還沒開口反駁，劉思雅卻又繼續笑道：“這纔是真正的效率最大化呀。”
“現在大家都在詬病奢侈品是消費主義洗腦，一個包包印上logo就能賣幾萬十幾萬，憑什麼呢？憑能拿來裝逼啊。”
“可是富人也是拿來裝逼啊，那麼租和買，又有什麼本質區別呢？”
“既然都是租，一個人租和羣租，又有什麼本質區別呢？”
“買個奢侈品，無非就是爲了在熟人面前轉一圈啊，爭個面子爭口氣，顯擺完了我還留着它有什麼用呢？”
瞥了眼有些懵逼的盧薇薇，劉思雅繼續洗腦道：“你想想看，奢侈品在社交場合外的一切時間，不都是屬於價值時間嗎？從這個角度來看，買不如租，租不如羣租。”
“而這些姐妹們纔是真正反抗消費主義的鬥士，名媛倒逼奢侈品行業，被逼到拼單羣裡面瑟瑟發抖，誰能想到這些奢侈品大牌，百年老店打造的精品鐮刀，最後能落得人人能上的下場呢？”
“而這些奢侈品牌營造的概念，價格體系，產品體系，在這裡都能全部被破防，這纔是真正的奢侈普惠和消費下沉。”
盧薇薇有些瑟瑟發抖：“合着被你這麼一說，感覺拼單拼出共享經濟的樣子了？”
“可不就是共享經濟嗎？”感覺盧薇薇有些開竅的樣子，劉思雅笑孜孜道：“這共享經濟在這裡普及，拼的多省的多的理念，在這裡正在改變全世界。”
“如果假設，我是說假設，我們把釣金龜婿看成是一門生意的話，那麼名媛們絕對是狼性十足啊。”
盧薇薇徹底慌了：“狼性？”
“對呀。”感覺自己現在佔據話語主導權，就快給盧薇薇洗腦成功，劉思雅趕緊又道：
“盧薇薇你想啊，十幾個人大半夜拼酒店，卡點混入，輪流拍照，沒點毅力你能堅持的下來嗎？”
盧薇薇搖了搖頭。
“對嘛。”劉思雅淡然一笑，說道：“所以十幾個人拼單下午茶，進進出出就爲了拍一張高檔酒店外景，你能做到嗎？”
“我不能做到。”盧薇薇繼續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而劉思雅卻是樂此不疲的洗腦說：“所以這個工作強度就算是專職攝影師，一天下來估計也得累癱了。”
“這個世界哪有什麼天才？她們只不過是把別人喝咖啡的時間，都用在了趕場子和釣金龜婿上。”
“甚至二手絲襪轉成三手拼成四手，如果換做你，你能穿得來嗎？”
見盧薇薇繼續搖頭，劉思雅索性拍拍盧薇薇肩膀，笑着與她溝通道：“所以肯吃苦，能上進，又豁得出去，這樣的人，在任何行業裡混的都不會太差。”
“爲了嫁入豪門實現財富自由，姐妹們拼點奢侈品怎麼了？愛拼纔會贏啊。”
“你再看看社會上那些買蘋果的削腎客，爲了買名牌借高利貸的小青年，名媛們是不是顯得精明節省太多了？”
“而電視劇裡面渲染的頂級貴婦，都是名包名鞋排滿房間，甚至買回來就穿一天。”
“我覺得這種行爲，跟拼單羣組的名媛們都是穿一次拍照，除了多花錢，她們有任何不同嗎？”
“在我看來，奢侈品當爹一樣的供着，纔是最大的浪費。”
“拍照能拍出包漿纔是真正的物盡其用，纔是奢侈品爲勞動人民發光發熱，貢獻剩餘價值的最好方法……”
盧薇薇已經有些聽不下去了，感覺這劉思雅肯定是上過課程的。
要不是自己是警察，估計都快相信了。
只是隨口一說：“可絲襪也拼，這也太誇張了，要我肯定接受不了。”
“你接受不了是因爲你不需要混跡在這個圈子裡，你年輕漂亮，又有一份好職業，身邊還有佳人相伴，所以你當然不在乎。”
劉思雅看着面前的盧薇薇，甚至有些小嫉妒。
盧薇薇也感覺，劉思雅看自己的眼神都變了，趕緊安慰她幾句：“我就隨便說說，你別生氣啊。”
“我不生氣，我生什麼氣啊？不就是出生沒你好，家裡條件比你差，緣分也沒你多。”
劉思雅端起飲料，忽然猛灌一口，哈口氣道：“你覺得幾百塊錢的Gucci絲襪都要拼單，穿三手四手貨很low，但這其實是裝逼攢錢兩不誤啊。”
“要我說，名媛纔是真正的腳踩奢侈品，多塊好省打造富婆人設的消費主義殺手。”
“就拿綠茶這個行業批量生產紅海市場來說吧，同行都是人造名媛，還要警惕一堆白嫖的鍍金龜婿容易嗎？”
“之前可能你也知道，不是有明星翻車了嗎？可翻車之後，明星富豪們，對這些網紅工業品也越來越警惕。”
“以前化化妝就行了，現在還要搞什麼綠茶風，走什麼純情路線，甚至還要拼眼界，經營人設。”
盧薇薇淡笑着說：“可是僞裝白富美，拼品味，拼學歷，這是妥妥的軍備競賽啊？”
“姐妹們修個池塘容易嗎？”劉思雅一句話，直接又懟了回去。
盧薇薇無話可說，只能拿起筷子，假裝轉移話題道：“肉烤熟了，我先吃。”
見盧薇薇如此，但劉思雅的洗腦並沒有結束，她直接端起飲料杯，撇撇下巴：“盧薇薇，我們乾杯。”
“好。”盧薇薇放下筷子，端起杯子靠了一下。
二人又是一杯飲料下肚。
劉思雅這纔給盧薇薇夾烤肉道：“你多吃點，其實姐姐經歷的東西，比你多太多。”
“就拿你我說的這些所謂的名媛吧，其實也需要憑眼光和洞察，也需要積累大量的經驗來指導實踐。”
“富豪們不傻，個頂個都是稀缺物種加人精，要想脫穎而出，必須得是演技滿分，慧眼如炬，洞若觀火。”
“這稍有閃失，失身陪玩是小，錯失良機事大，滿身血淚都是機會成本。”
“所以很多人會先入爲主，覺得名媛個個都是恨嫁的主兒，都是爲了釣金龜婿，你覺得人家在花錢，可人家其實是在掙錢呢。”
“拼團拍照不過是這樁買賣的成本，就拿你盧薇薇來說，你敢保證你的朋友圈裡就沒有一堆做醫美的？做微商的？搞成功學賣課的？”
“呃，好像是有。”盧薇薇沉思幾秒，感覺所言非虛。
“就是嘛。”見盧薇薇認同，劉思雅也是淡笑着說：“她們是不是個頂個的不用上班？基本都是健身房，似乎都是財務自由，經濟獨立？”
“還有整天就是拍一堆美美的照片？我告訴你，這纔是姐妹拼的剛需啊。”
“豪華朋友圈打造的是格調，你能喜提瑪莎拉蒂，我爲什麼就不能喜提五星級大酒店呢？”
“姐妹，我感覺這些人可都是真正的營銷大師啊。”盧薇薇聽着劉思雅說辭，忽然卻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感覺自己是不是被洗腦了？
劉思雅見自己有戲，於是又問盧薇薇：“所以姐妹，那五萬塊錢……”
“現在想借幾萬塊錢，真沒必要找我借。”還不等劉思雅把話說完，盧薇薇趕緊打斷道：“像現在什麼花唄啦，360白條啦，20萬以下都沒問題的，除非你打着借錢不還，能拖一天是一天的念頭，不然借錢也很容易啊。”
盧薇薇話音落下，劉思雅卻是沉思起來。
片刻之後，她這才微微擡頭，看着盧薇薇不好意思道：“實不相瞞，該借的平臺，我都已經借過了，是在是太費錢了，所以只能找你救急。”
“什麼？你借了這麼多錢？”起先也沒感覺這劉思雅哪裡不對，可現在一聽，盧薇薇當場嚇一跳。
這還是自己認識的劉思雅嗎？感覺士別三日，你就負債一大堆？
這特麼也太嚇人了吧？
於是盧薇薇趕緊又問：“話說你這報的是什麼名媛培訓班啊？”
“反正挺高端的。”劉思雅低着頭，有些不好意思道：“簡單的說，這種名媛培訓班開設了很多課程。”
“有什麼興家旺族班，第一夫人班，氣場女王班，名媛淑女班什麼的，要學習的東西實在太多。”
“這真的是課程名字啊？你確定不是qq秀的名字啊？”盧薇薇越聽越迷糊，也是不寒而慄道：“那你都要學些啥？”
劉思雅頓時坐正了身體，也是用雙手比劃道：“像這課程內容也包含挺多的，比如和男生交往，茶藝，插花，禮儀，馬術，高爾夫和紅酒等等這些。”
“那這培訓費，怎麼也得三五千吧？”盧薇薇感覺內容倒是挺多。
可劉思雅卻是乾笑兩聲，搖了搖頭：“三五千？呵呵，你是幼稚，我告訴你，一次完整的培訓10天，價格8萬。”
“8萬？”盧薇薇一聽這價格，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心說自己有這8萬塊錢，那得買多少薯片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