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4、不看臉的那種

一號審訊室內。

趙嘉文的回答有些刷新盧薇薇三觀。

不過盧薇薇也能理解,作爲債務纏身的趙嘉文來說,這或許的確是他保全自己的方式。

但是考慮到趙嘉文待在東林小區兩天時間,都住在賓館,於是盧薇薇又問:“那你找到楚小璐了嗎?”

“這不是聯繫不上嘛,所以我只能找個地方先住下,也不知道楚小璐到底在搞什麼?感覺像是在玩我。”

說道這裡,趙嘉文一臉埋怨。

似乎自己帶着誠意趕到江南市借錢,卻被前女友擺了一道,有點憋屈。

“所以你晚上來到東林小區,一直在打電話聯繫的人是楚小璐?”

“對呀,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約好的時間見面,我電話一直就沒打通過。”

趙嘉文努力平復下心情,也是憋屈着說道:“所以我只好打車去找她,看看能不能在她居住的小區裡找到她。”

“可我晚上等了很久,電話打了幾十通,卻依舊沒有聯繫上楚小璐。”

“想着我總不能白來吧?所以我就找了個地方先住下。”

擡頭看了眼顧晨,趙嘉文又道:“我總不能白來一趟吧?就感覺楚小璐這傢伙是故意玩我。”

“她失蹤了,你難道不知道嗎?”顧晨說。

“失……失蹤?”聽聞顧晨說辭,趙嘉文愣了一下。

“不可能。”搖了搖頭,趙嘉文並不相信。

顧晨則直接打開文件夾,將一份懸賞尋人啓事拿在手裡,將正面亮在趙嘉文面前。

“楚小璐,還有她同事萬敏,這兩個人失蹤了將近兩天,目前我們已經發動了江南市廣大市民,積極提供相關線索。”

“真的失蹤了?”趙嘉文一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於是趕緊又問:“警察同志,不會這麼巧吧?”

“哦,我剛來找她楚小璐,她楚小璐就失蹤了,她倒是晚一天失蹤也好啊,總得把錢先借給我撒。”

“趙嘉文,你還有沒有點良心啊?”

聽聞趙嘉文說辭,盧薇薇氣得拍桌子。

感覺這趙嘉文狼心狗肺的,楚小璐跟他分開是對的。

這邊前女友失蹤下落不明,而那頭的趙嘉文,卻只在乎錢能不能到手。

按照盧薇薇對趙嘉文的理解,即便楚小璐最終把錢借給趙嘉文,這廝也不一定就能將錢還給她。

趙嘉文忽然感覺,自己似乎也說錯話了,於是趕緊改口笑笑:“我……我開玩笑的。”

“這種事情還能開玩笑?”王警官瞪他一眼,也是沒好氣道:“楚小璐現在下落不明,你不關心一下就算了,竟然還在關心錢的事情。”

“但凡你有點良心,真心實意的想找到楚小璐,我都敬你是條漢子。”

“呵呵,警察同志,像我這種人,你也甭高看我。”趙嘉文深呼一口氣,也是自嘲的笑笑:

“我知道我自己是個什麼貨色,之前看人家盜墓來錢快,自己也安耐不住。”

“現在吧,除了盜墓那點本事,什麼技能都沒學會。”

“從監獄裡出來吧,找工作也挺糟心的。”

“家人家人看不起,親戚親戚瞧不上,你說我還能指望啥?”

“這也不是你墮落的理由。”王警官冷哼道。

“對,你是警察嘛,你說什麼都對。”趙嘉文似乎根本不在乎。

袁莎莎有些看不下去了,剛想再反駁幾句,結果顧晨直接打斷道:

“我想知道,你具體是什麼時候來到江南市的?”

“具體?就跟你們拼車的那天。”趙嘉文說。

“你就這麼兩手空空的過來,什麼東西都沒帶嗎?”盧薇薇問。

趙嘉文嘿嘿一笑:“我說女警同志,我只是想過來借點錢,借完錢我就走,我幹嘛要帶東西過來?我又不打算長期住在這裡。”

打了記哈欠,趙嘉文又道:“可誰能想到呢?錢沒借着,每天還得花錢住賓館,這次虧大發了。”

“你怎麼能證明你所說的是真的?”王警官問。

趙嘉文想想之後,直接在褲袋裡掏了掏,這纔將車票拿在手裡道:“對了,我坐車來江南市的車票還在這裡呢,不信你們自己看看。”

顧晨瞥了眼袁莎莎,袁莎莎直接走上前,將車票拿在手裡,轉交給顧晨。

王警官和盧薇薇則側靠過來。

三人仔細查閱一番。

的確,車票顯示時間,的確是昨天下午。

如果趙嘉文是昨天下午趕到的江南市,那麼他肯定沒有作案時間。

當然,也不排除趙嘉文曾經來過江南市,而坐車趕到江南市,只是一個幌子。

這些只是顧晨的大概猜測。

在與趙嘉文長達40分鐘的溝通後,審訊工作這才結束。

趙嘉文返回自己所住賓館,而顧晨幾人則直接返回三組辦公室。

……

……

三組辦公室內,衆人面面相覷,感覺事情沒那麼簡單。

何俊超在根據顧晨提出的要求後,經過一番反覆的確認和調查,這才直接給出結論:

“顧晨,趙嘉文沒有撒謊,根據視頻監控來看趙嘉文的活動範圍,這傢伙的確是在昨天下午才趕到的江南市。”

“從之前的監控來看,他一直生活在異地,並沒有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

“那這個趙嘉文可以暫時排除。”顧晨雙手負背,看向窗外的夜色。

似乎這條重要線索,又再次中斷。

此時此刻,顧晨想起了之前的那通匿名電話,於是又問何俊超:

“對了何師兄,下午那通掛掉的電話,源頭你查到沒?”

“查到了,這是一個臨時號碼,而且只使用過一次,很難追蹤到。”

想了想,何俊超又問:“顧晨,你該不會懷疑這個人吧?”

“我就是懷疑他。”顧晨也直言不諱,說道:“一個臨時號碼,只用一次,卻直接打到了我們警局。”

扭頭看向大家,顧晨又道:“你們想想看,這種概率有多大?打電話的人是不是煞費苦心?”

“這倒是真的。”盧薇薇當然同意顧晨的意見,也是不由分說道:“但現在關鍵是,那通電話無法追溯源頭。”

“還有那傢伙打電話過來的目的到底是什麼?難道僅僅是爲了噁心我們嗎?”

“或許他還會再打過來呢?”王警官說:“通常這種人的心理很複雜,總之,我有種預感,他一定會再打電話過來的。”

“但願如你所說吧。”盧薇薇聳聳肩,感覺這也僅僅是老王的猜測。

顧晨則是托腮思考,淡淡說道:“何師兄,你把東林小區附近的各條路段,尤其是這段時間的監控整理蒐集一下,看看哪些人在這段時間,曾經異常出沒過。”

“行,又是一項大工程。”感覺那頭的銀白色轎車還沒着落,顧晨又丟給自己一個大包袱。

可畢竟現在失蹤人口還沒找到,何俊超也清楚,目前警局所面臨的壓力。

於是只能聽話照做。

見大家待在辦公室無所事事,何俊超直接笑道:“你們也別待着,回去休息吧,如果有新發現,我會明天整理好交給你們,大家必須要勞逸結合嘛。”

“那就謝謝你了。”盧薇薇從抽屜裡,找出兩包薯片塞過去:“吶,給你。”

“呵呵。”何俊超不知想哭還是想笑,直接問盧薇薇:“這次的沒過期吧?”

“你把我盧薇薇當什麼人了?我都說過很多遍了,那包薯片忘記吃了,這才一直放了很久,這些絕對是上個月剛出廠的。”

感覺一包即將過期的蝦仁味薯片,何俊超竟然嘮叨了半天,盧薇薇也是醉了。

何俊超無所謂道:“有這份心就行了,對了,謝謝你顧晨,還是你懂我,給我帶了最愛吃的菜。”

“應該的。”顧晨笑笑說。

大家簡單寒暄幾句,何俊超留在辦公室,繼續發揮工具人精神。

而顧晨,盧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則先行返回宿舍休息。

……

……

翌日清晨。

當大家陸續來到辦公室時,何俊超也準時趕到。

顧晨問他:“何師兄,昨天排查的如何?”

“你看看這個。”何俊超話不多說,直接將自己電腦點開,將其中6名男子的監控截圖找了出來。

“這6個人,是我排查了一晚上,找出的最有嫌疑的人物。”

“理由呢?”顧晨一邊觀察着監控截圖,一邊追問何俊超。

“理由就是,這些人都並不是住在東林小區,但是這些天卻頻繁出現在這裡。”

指了指其中一名男子,顧晨有些疑惑道:“這個人我認識啊,出租車司機,那天晚上,我跟盧師姐還有小吳,曾經坐過他的車。”

“對呀。”盧薇薇聞聲過來,也是不由驚歎道:“而且趙嘉文那天也坐過這輛車,怎麼?這個司機有問題?”

“我也不知道,但是這些天,原本從來不到東林小區活動的這名司機,卻開始頻繁出現在這裡,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而且你們看他的眼神。”

爲了方便大家觀察,何俊超連續調取了幾處監控截圖,點開至電腦屏幕前。

“看見沒?這些都是在東林小區附近街區拍攝到的,他總是時不時觀察東林小區方向。”

“眼神不對。”顧晨也發現了端倪。

對於經常跟犯罪分子打交道的顧晨來說,一個人的眼神有沒有問題,其實很容易發現。

尤其是在對方毫無防備的情況下。

王警官趕緊湊了過來,繼續追問:“那楚小璐失蹤之後,他有沒有再繼續出現在東林小區附近呢?”

何俊超搖頭:“這就是疑點所在啊,楚小璐失蹤之前,他原本不在這片區域接單的,卻突然開始在小區附近頻繁活動。”

“可奇怪的是,楚小璐失蹤之後,他似乎開始很少出現。”

“而那天開車帶着你們去東林小區,那也只是屬於偶然事件。”

“所以我覺得,這個出租車司機很有問題,當然,這只是我的個人推測。”

“你說的很有道理。”顧晨並沒有否定何俊超提供的線索,也是贊成着說道:“非常時期,做出非常規舉動,顯然值得懷疑。”

“或許這個司機,這些天一直是以開車接客爲幌子,而實際上卻是一直在觀察楚小璐也說不定。”

“而且你們知道嗎?昨天回到宿舍之後,我又想起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見顧晨似乎有發現的樣子,盧薇薇趕緊追問。

顧晨咧嘴一笑:“盧師姐,你還記得昨天下午那通神秘的電話嗎?就是我去接電話,對方直接掛斷的那個。”

“知道呀,那不就是個神經病嗎?”盧薇薇說。

顧晨卻是搖了搖手指,一語道破:“我懷疑他是害怕我們認出他是誰。”

“什麼?”盧薇薇聞言,有些納悶道:“他怕我們認出他是誰?這話怎麼說?”

顧晨從窗邊直接走回到自己位置,也是淡淡說道:“因爲那天晚上,我們在車上跟他聊了許多。”

“這個傢伙,似乎也是觸景生情,聊了一些自己跟那個未在一起,但相戀7年在國外讀書女友的事情,這你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他說他女友被車撞死,挺可惜的。”盧薇薇話音剛落,又問顧晨:“所以顧師弟,你說這些是想表達什麼?”

顧晨指着自己的警服,說道:“因爲那天我們都穿着警服,他也知道我們警察的身份。”

“所以昨天打電話過來時,一聽是你盧師姐的聲音,起初,他可能會有所懷疑。”

“但是當聽見我接電話時,似乎讓他感覺,我們就是那天在車上跟他聊天的警察。”

“或許是害怕被我們認出,所以他在跟你盧師姐簡單交代幾句後,又察覺另一個人就是我,所以才趕緊掛斷了電話。”

顧晨話音剛落,辦公室內忽然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陷入到短暫的沉思。

王警官則是咳嗽兩聲,化解尷尬道:“也就是說,那人打電話給警局,起初目的不清楚,但是聽見盧薇薇的聲音時,他感覺應該是那天在車上的盧薇薇。”

“而之後你顧晨接電話,讓他這才確定下來,因此他選擇趕緊掛電話是嗎?”

“沒錯,這是我的推測。”顧晨說。

“那就足夠了。”王警官瞥了眼何俊超,又道:“何俊超,你就再辛苦一下,把這個人的信息資料整理一下,看看他到底什麼來頭?”

“尤其是這些天,他一直在幹嘛,這個需要重點追蹤。”顧晨也是補充着說。

昨晚想了很久,顧晨利用自己的大師級記憶力,以及大師級觀察力,都在猜想對方爲什麼要掛斷電話。

思來想去,也沒有清晰的看法。

但顧晨有一種感覺,這人不接電話的原因,或許是怕被發現。

但今天一早,看到何俊超排查的可疑人員後,顧晨這才確信,這個出租車司機,是衆人當中自己唯一見過的那個人。

那麼按照這種情況,顧晨就必須對這名男子展開調查。

“何師兄。”

“啊?”何俊超腦袋一歪,問道:“你有啥事?”

“我要這個人的基本信息。”顧晨說。

何俊超打上一記響指:“明白,都給你準備好了。”

話音落下,何俊超立馬點開一個文件夾,將其中編號人物的個人信息調取出來,並隨口唸道:

“這個人叫俞峰,大學讀的是化工專業,但後來幹起了出租車司機的業務。”

“剛開始,自己租車拉客,跑滴滴,現在加入了出租車汽車公司,成了一名專職出租車司機,主要活躍在環城路那一帶。”

“看來應該是他。”看着屏幕前的男子樣貌,盧薇薇雙手抱胸,也是不由分說道:

“現在想想,昨天打電話的那個人,說話口音和語氣,似乎都跟那天遇到的司機差不多。”

“我說呢,爲什麼突然掛電話?還以爲這傢伙在耍我們,在打騷電話。”

“可現在看來,他是個聰明人,從我們接電話的細節中,發現了我跟顧師弟,就是那天晚上坐他出租車的警察。”

“所以這個俞峰,纔會選擇將電話掛掉,因爲他實在是害怕的不行,你們說對嗎?”

“現在看看,好像是這麼個道理。”王警官聽着顧晨和盧薇薇的講述後,似乎也對這個出租車司機有了濃厚的興趣。

顧晨則沒有閒着,趕緊又問:“那何師兄,這個俞峰在楚小璐出事的時間範圍內,有過活動嗎?”

“這個……”何俊超短暫的思考,但還是實話實說道:“其實吧,我也不太清楚。”

“你不太清楚?”盧薇薇有些不太明白,繼續追問:“你不是可以通過監控追蹤到他嗎?”

“沒錯,但是楚小璐失蹤那天晚上,我並沒有發現這個俞峰。”

“沒發現?”盧薇薇聞言,頓時有些不解道:“你不是有監控嗎?”

“可監控也不可能是萬能的啊?”何俊超有些無奈道:“楚小璐失蹤的那天晚上,的確,俞峰是消失了蹤跡。”

“但也不能說明他就在現場啊,因爲我在現場附近的監控中,幾乎是各處通往東林小區的路上,我都有重點關注路上行人,但唯獨沒有發現俞峰的蹤跡。”

“不看臉的那種,有嗎?”顧晨突然問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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