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趙科？”聽到這個熟悉名字的同時，吳小莉一個踉蹌，險些沒站穩，被一旁的盧薇薇趕緊扶住。
此時此刻，吳小莉臉色發青，目光絕望的看向顧晨，狠狠搖着腦袋哭訴道：“你肯定在騙我，一個是我丈夫，一個是我丈夫的朋友，這些年一直默默幫助我的人。”
“可你現在一來，告訴我丈夫的屍體已經找到，又告訴我殺死他的人是趙科。”
左手捂臉，吳小莉悲痛欲絕：“爲什麼會是這個樣子？爲什麼兩個對我最關心的男人，都要這樣離開我？爲什麼？”
“你先緩緩。”見吳小莉有些難以接受事實，顧晨趕緊端來茶水，遞到吳小莉跟前。
吳小莉也是咕嚕咕嚕的喝上兩口，這才大口喘着粗氣，一臉悲憤的道：“警察同志，請你告訴我，這一切都不是事實好嗎？你就當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你告訴我，那具挖出的屍體，他不是我丈夫，他不是蔣天賜，我丈夫現在還是失蹤狀態，而趙科也不是那個兇手，你告訴我好嗎？”
“吳小莉。”見吳小莉此刻已經心情崩潰，顧晨也是長舒一口重氣，鄭重其事的道：“接受現實吧，不要總活在夢裡。”
“有些人，他已經走了，有些人，註定也要被帶走，生活還得繼續。”
“不。”吳小莉癱坐在座椅上，也是抽泣着說道：“我不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原本我帶着孩子，在這開店，就是爲了能有一天，他蔣天賜能回來，可你現在告訴我，他回不來了，你這不是把我所有的希望都澆滅了嗎？嗚嗚……”
見吳小莉如此傷心，大家相互看看彼此，也都有些難爲情。
畢竟，這也是大家之前所預料的狀態。
可事實畢竟如此，早晚都要告訴吳小莉。
顧晨走到吳小莉面前，也是聲音柔和的道：“吳小莉，你可以帶着蔣澤，去找他的爺爺奶奶，你的婆婆公公，到現在都還不知道蔣澤的存在。”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你無法帶着蔣澤在身邊工作，不妨將他送到爺爺奶奶那兒去。”
“老兩口見到孫子，應該會挺高興的，而且老兩口人品很好，我讀高中的時候就跟他們是老相識了，抽空我也可以去看看蔣澤，你覺得呢？”
“公公婆婆？”聽聞顧晨說辭，吳小莉忽然目光一怔。
畢竟這幾年，自己一人帶着蔣澤在身邊，還從來沒見過自己的公公婆婆。
要說自己跟蔣天賜，還沒來得及辦理結婚手續，甚至都還沒去過蔣天賜的老家。
蔣天賜就這樣消失不見，這讓吳小莉這幾年吃盡苦頭。
可現在想着，可以帶着兒子去找爺爺奶奶，忽然間鼻頭一酸，也是泣不成聲。
經過跟吳小莉的反覆溝通之後，吳小莉最終決定，將店裡的事情處理好之後，自己將帶着兒子蔣澤，一起去江南市看望二老。
也好將自己的兒子，送到爺爺奶奶身邊，讓孩子能有家長照顧。
這樣一來，自己也能抽身乾點其他事業。
而顧晨這邊，在處理完吳小莉和孩子的事情後，也第一時間打電話給蔣天賜的父母。
二老聽聞自己還有個素未蒙面的孫子，頓時激動不已，可蔣天賜的壞消息，顧晨卻遲遲沒有告知二老，就想帶着好消息，讓二老安度晚年。
至於蔣天賜，顧晨準備繼續讓他“失蹤”下去。
……
……
下午2點。
原本是大興科技電子有限公司的上班時間。
但是從江南市過來的暑假工們，卻被統一叫到了人事部門口。
所有人都是一臉懵逼，感覺有些摸不着頭腦。
可當大家看見顧晨幾人，和許峰一起來到現場，頓時感覺頗爲好奇。
萬青作爲衆人的生活主管，也是第一時間走了過來，將顧晨拉到一側，小聲的問：“顧晨，這怎麼回事啊？爲什麼讓我把這批暑假工全部帶到人事部？出啥事了？”
偷偷瞥了眼身後穿着警服的許峰等人，萬青又問：“還有，你怎麼還把警察給招來了？”
“等下你就知道了。”顧晨微微一笑，故意賣了個關子。
“嘖！”萬青“嘖”了一聲，也是變着臉道：“我們是兄弟啊，你怎麼有事還瞞着我？”
“還有，上午你都哪去了？怎麼你們這些人都不見了蹤跡？”
“呃，還是待會再說吧。”顧晨看向身後的許峰，忙道：“許警官，人員應該都到齊了。”
“嗯。”瞥了眼顧晨身邊的萬青，許峰問他：“你就是這批從江南市過來的暑假工的生活主管？”
“對。”萬青主動走上前，掏出香菸遞給許峰：“我叫萬青，目前擔任這批人的生活主管。”
“嗯。”許峰拒絕了香菸，又道：“你們人事部經理是不是姓劉？”
“對。”萬青默默點頭，剛好看見劉經理從走道盡頭走了過來。
於是趕緊指着劉經理道：“他就是我們的人事部主管，劉經理。”
“來，你過來。”許峰見一臉膽怯的劉經理放慢腳步，也是招招手，讓他主動走過來。
五大三粗的劉經理，此刻有些畏懼這幫警察，也是走過來，客氣的問道：“警察同志，請問，有什麼事嗎？”
“知道他是誰嗎？”許峰對着顧晨瞥瞥下巴。
劉經理嘿笑着道：“知道呀，他是我們公司剛來的新員工，叫……好像叫顧晨吧？我記得是這樣。”
“記性倒是不錯。”許峰冷哼了一聲，右手搭在顧晨肩膀上繼續說道：“我現在跟你介紹一下他的真實身份。”
“真……真實身份？”
一聽顧晨還有另一層身份，在場不少人都懵了，感覺警察這次前來，似乎還另有目的。
許峰也是淡笑着解釋：“這位是江南市芙蓉分局，刑偵隊隊長顧晨。”
“啥？”
“警……警察？”
“原來他也是警察？”
“還是刑偵隊隊長？”
“可他看上去好年輕哦，好像跟我們差不多大吧？”
……
不少男女，聽聞許峰的介紹，瞬間變得目瞪口呆。
顧晨幾人跟大家一起從江南市坐車來到鵬城，一路上，大家也都相互認識，但沒人會注意，他竟然就是江南市芙蓉分局的刑偵隊隊長。
而此時此刻，萬青和劉經理，也是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
二人相互看看彼此，都感覺自己是不是聽錯？
而萬青此刻才意識到，顧晨剛纔的賣關子，似乎也是爲了讓許峰證實自己的身份。
“顧晨，哦不，顧……顧隊長，你……你怎麼會跟我們一起來這？”
萬青百思不得其解，感覺顧晨此行，或許還另有目的。
顧晨也是順口說道：“既然萬青兄弟問起此事，我也就跟大家說一說我們此次前來鵬城的目的吧。”
走到衆人中間，顧晨也是舉起右手，比劃着說道：“來這主要有兩個目的，一是來調查一起幾年前的人口失蹤案，因爲失蹤者當年來過這家公司，所以我們想來這裡瞭解些情況。”
“但是因爲考慮到警察的身份，或許很難打聽到第一手消息，所以我們並沒有公開身份。”
“原來是這樣啊？”
聽聞顧晨說辭，不少學生都恍然大悟。
萬青也是默默點頭，感覺顧晨果然厲害，就這麼潛伏在自己身邊，而自己竟然沒有半點察覺。
思來想去，萬青趕緊又問：“那顧隊長，你來這裡的另一個目的是什麼？”
“另一個目的？”顧晨環顧四周，也是鄭重其事道：“這另一個目的，跟大家息息相關，大家可還記得，從江南市來鵬城這一路上，大家所經歷的種種事情嗎？”
“當然記得，怎麼會忘記呢？”那名當初被司機扇耳光的瘦小男子，主動站出來道：
“當初他們各種高價敲詐我們，吃飯住宿，感覺這一路上都是坑。”
“對呀。”又一名女學生憋屈的道：“這我們纔剛來鵬城，這一路上就花費了那麼多錢，到現在我都覺得這幫人太可惡了。”
“對。”
“沒錯。”
“這幫人是挺可惡的，感覺就是敲竹竿，欺負我們是學生。”
……
也就在這時，連日來一直有些憋屈的暑假工們，頓時集體爆發，吐槽這一路上的種種不公。
顧晨見大家迫有怨言，也是壓壓雙手，提醒着道：“大家都安靜一下，我們這次過來，也是爲了專門處理這起事件。”
“因爲每年這個時候，無良黑中介就會利用你們學生要打暑假工賺錢的時候，各種招搖撞騙，剋扣學生工資。”
“以往呢，這幫黑中介都會跟用人單位，簽訂相應合同，每到發工資時，他們會讓用人單位，先將工資打給他們，再由他們負責發放。”
“可工資一旦進入這些人口袋，發多少，就由他們說的算，他們會用各種理由剋扣你們的工資，歷年來，這種事情都屢見不鮮。”
“但是因爲你們這些學生害怕惹事，所以都選擇忍氣吞聲，但是這種事情，我們能答應嗎？”
“不能！”
人羣中，也不知道是誰吼了一聲。
頓時，所有人大呼“不能”，各種聲音此起彼伏。
也就是在這一刻，大家才清楚，原來所有人都被騙了，入了黑中介的圈套。
此時此刻，人事部的劉經理嚇得瑟瑟發抖，躲在角落一言不發。
顧晨瞥他一眼，隨後又看向大家，繼續說道：“所以我們這次過來，也是在一路收集證據，並聯合我們江南市的同事們，一起配合，已經掌握了這幫中介團伙的犯罪證據。”
“目前，盤踞在江南市和鵬城兩地的黑中介涉hei團伙，已經被我們兩地警方依法拘捕。”
“好！”
“太好了。”
“警察大哥幹得漂亮。”
“這下好了。”
……
聽聞顧晨的喜報，所有人都激動起來，感覺這下大家的權益，總算能夠得到保障。
萬青猶豫了幾秒，也是好奇問道：“那顧隊長，既然這些黑中介團伙，已經被你們警方抓獲，那你們這次把我們叫到這裡，是有什麼事情要交代嗎？”
“呵呵，當然是有事要交代啦。”見萬青是個明白人，顧晨也不廢話，直接解釋道：
“在這之前，我要提醒大家的是，什麼樣的暑假工不能做，我現在跟大家列舉一下。”
話音落下，顧晨見所有人都停止了交流，這才微笑着說道：
“做暑假工，要交押金的不去，不籤合同的不去，工資不能人走賬清的不去。”
“這裡要特別注意，爲什麼說工資不能人走賬清的不去呢？”
“是因爲我們離開之後，他們會扣工資對嗎？”其中一名暑假工問。
“對。”顧晨默默點頭，也是同意着道：“很多時候，你是這個月辭職，下個月結工資的，但是你走之後，扣你工資就很麻煩，這也是許多暑假工常遇到的問題。”
“還有就是，有些用人單位，會詢問你什麼時候要開學，會看似正規的給你籤一份合同。”
“但是這裡，你也要格外注意，比如你20號就要開學，但是他們跟你籤合同，要簽到21號，這種的用人單位也不要去。”
“爲什麼？”一名瘦小的學生問，感覺有些聽不太懂。
“爲什麼？”王警官則是嘿嘿一笑，也是扯着嗓門大聲道：“你要是跟用人單位籤合同要簽到21號，合同長於你的假期的，那到時候你離職，人家會扣你很多錢的。”
“原來是這樣？”
“漲姿勢了。”
“看來打暑假工還有這麼多門道啊？這我們以前還真不知道。”
“媽的，現在的用人單位也太黑了吧？盡是欺負我們這些打暑假工的學生。”
“看我們好欺負唄，還能怎樣？”
……
大家也是你一言我一句的，開始抱怨起來。
顧晨見狀，也是壓壓雙手，示意大家先安靜下來，隨後說道：“所以，這也是我們這次把你們叫過來的目的。”
瞥了眼身邊瑟瑟發抖的劉經理，顧晨又道：“劉經理。”
“在……在。”人事部劉經理見狀，趕緊走上前問：“顧……顧隊長，你有何吩咐？”
“這幾年，你從那些黑中介的手裡，應該拿過不少好處費吧？”顧晨說。
“啊？”劉經理聞言，整個人不由一顫，也是趕緊反駁道：“沒……沒有的事，呵呵，怎麼會呢？我跟他們又不熟。”
“真不熟還是假不熟啊？”見劉經理還挺會裝的，盧薇薇也是沒好氣道：“我們都調查過了，你跟這幫黑中介都是老鄉，他們之所以敢明目張膽的把人招到這裡，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你。”
“他們跟你一起運作，讓這些打暑假工的學生，結工資的時候直接由黑中介負責發放，而你們卻直接把錢打給黑中介。”
“這樣一來，工資經過你們的手裡，發給學生的工資就會大幅減少，而剋扣的工資，就是你們謀財的渠道，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這……”
聽盧薇薇這麼一說，劉經理頓時也明白，那幫人似乎已經將自己賣給了警方。
此時此刻，劉經理臉色發青，也是聲音顫抖的道：“警……警察同志，其……其實這不關我的事，是他們硬要拉我入夥，真的。”
舉起右手，劉經理也是尷尬的笑笑，趕緊發誓道：“每次都是他們塞錢給我，塞完他們就走，我就想吧，反正大家都這麼幹，他們黑中介負責招人，負責跟我們簽訂用工合同，那我們就按合同辦唄。”
“可至於他們剋扣暑假工的工資，這事我不太清楚，我只負責按合同辦事。”
“那這次……”
顧晨問。
劉經理立馬秒懂，趕緊回道：“這次這幫人，簽訂的也是由那些中介外包的僱傭派遣合同。”
“不過，我們可以改合同，一切都好說，你們說怎麼改就怎麼改？人走賬清都沒關係。”
或許已經知道顧晨將大家召集於此的原因所在，劉經理也是個明白人，當即表示可以修改合同。
顧晨對此十分滿意，也是敦促着道：“劉經理，我現在就給你一個任務，也請你務必完成。”
“您說，您儘管說。”此刻的劉經理嚇得瑟瑟發抖，哪裡還敢不答應？
也不問顧晨的要求是什麼，當即便點頭答應。
顧晨也是淡淡一笑，指着面前的衆人道：“我現在要你給所有暑假工，不光是這批從江南市過來的暑假工，還要包括大興科技電子有限公司的所有暑假工。”
“給他們所有人，立刻簽訂一份正式的暑假工用工合同，就按照你剛纔說的，人走賬清的原則，必須明確用人單位是你們公司，而不是什麼黑中介，你明不明白？”
“明白，我明白，我……我這就去辦，這就去打印合同。”
劉經理現在如驚弓之鳥，看着自己的同夥被警方一網打盡，現在的劉經理非常清楚。
只有自己服從警方命令，或許還能爭取一個寬大處理。
想到這些，劉經理二話不說，擠開人羣，直接鑽進了人事部辦公室裡。
而辦公室外頭，大家頓時手舞足蹈，歡呼雀躍，感覺顧晨的存在，就是給大家帶來希望的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