貿易中心大廈。
顧晨團隊和往常一樣，在張雪的帶領下，順利從地下停車場坐電梯進入到一樓大廳，隨後在一樓大廳，刷卡進入閘口。
等待電梯的間隙，顧晨有注意到，今天的大門安保，似乎跟往常不同。
和國內六個人加起來五顆牙的爺爺保安不同，這裡的大廈保安個個健碩兇悍，這些顧晨昨天已經見識過。
但唯一不同的是，顧晨發現今天的保安，各個荷槍實彈，還牽着護衛用的大型猛犬，讓人看着就不寒而慄。
趁着排隊等待間隙，顧晨輕聲問身邊的張雪：“張姐，這裡的保安還能配槍？還能帶大型猛犬？這是警察還是大廈保安？”
“噓！”見顧晨又在這裡打聽消息，張雪看看左右，見周圍沒人注意，這才小聲提醒道：“別說話，這裡到處是瘟神的眼線，小心你被盯上。”
“好吧。”顧晨也知道，在這裡詢問消息不太合適，便沒有多想，站直身體繼續等待。
“叮！”電梯門再一次打開，這次，顧晨團隊和張雪，一起坐上電梯，準備前往大家工作的樓層。
而就在此時此刻，顧晨注意到不遠處的一道貨用電梯突然打開，幾名黑衣男子走了出來。
幾人的手裡拖着一個麻布袋，表層似乎還沾着一些血跡。
顧晨見狀，頓時眉頭一蹙。
可就在此時，電梯門卻忽然關上。
此刻顧晨的內心七上八下，似乎已經意識到什麼。
“麻袋裡面或許裝的是人，還有那些血跡？這幫人……”
顧晨已經不敢想象。
要知道，這可是市中心的一座高端寫字樓，在這裡面堂而皇之的作案，未免也太囂張了？
而且剛纔顧晨注意到門口荷槍實彈的保安，這些人根本不是警察，卻能像特警一樣，攜帶大型猛犬守在門口。
可見這座大廈的安保系統有多恐怖。
但是在這裡工作的羣體，似乎都如同機器一般。
除了自己這些集團內部員工，其他即便是在同一棟大廈工作的其他人，也似乎變得有些麻木。
對於身邊發生的事情，壓根沒有多大興趣。
顧晨甚至感覺，在公司上班的羣體，各個都像機器人，沒有感情，沒有想法。
“叮！”
隨着顧晨不斷猜想，電梯大門忽然打開。
衆人又如機器人一般，蜂擁出去。
顧晨和大家，也在張雪的帶領下，重新來到大家的綜合辦公室。
而另一部電梯出來的另一波人，也機械般的朝另一處方向走去。
顧晨心中帶着疑惑，始終對麻袋裡的人頗感興趣。
但爲了穩重局面，顧晨還是選擇跟張雪一起熟悉業務。
工作時間，在張雪的一陣洗腦式早會鼓舞下，大家頓時又如同打雞血一般，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而張雪中途在外頭打過幾個電話，直接選擇離開了辦公區。
顧晨這才鬆上一口氣，拿着一本資料做掩護，將座椅向後移動，靠近兮爺和盧薇薇，背身提醒：
“我們剛纔上電梯的時候，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注意？”
“貨運電梯那個麻袋？”還不等顧晨把話說完，兮爺目光盯着資料本，也是背身回覆。
盧薇薇也是輕聲回道：“我也注意到了，那幫黑衣人從貨運電梯裡面拖了出來，上面還帶着血跡。”
“那你們覺得，那裡面會是誰？”顧晨有些擔憂阿倫，也是隨口一問。
兮爺和盧薇薇面面相視，也是偷偷回頭瞥向顧晨。
大家目光對視，似乎都想一塊去了。
“不會是阿倫吧？他昨天被張雪說是警方臥底，雖然後來告訴大家是玩笑話，但我總感覺不踏實。”
“我也是這麼想的。”聽聞盧薇薇說辭，兮爺也是小聲嘀咕：“雖然她昨天說是開玩笑，跟大家鬧着玩。”
“可後來我看她的眼神不對，總感覺這女人心裡藏着事情，但卻一直假裝鎮定。”
“如果她真的猜到阿倫的身份，那麼以集團紀律安保部這幫瘟神無處不在的尿性，估計昨晚阿倫一回家，就被這幫人帶走了。”
“真的假的？”坐在另一邊的袁莎莎聞言，也是緊張兮兮，小聲問道：“那如果阿倫的身份真的被識破，那我們豈不是也很危險？”
“麻袋裡也不一定是他。”王警官目光掃視周圍，也是拿着手中資料做掩護，靠近衆人小聲嘀咕：“反正大廈裡這麼多人，你們怎麼就能猜到是阿倫？”
“王師兄說的對。”顧晨也是起身回道：“雖然張雪有可能識破了阿倫的身份，但不一定識破我們。”
“現在都還沒有確認情況，大家不要胡亂猜測，自亂陣腳，到時候看看再說吧。”
“嗯，也只能這樣了。”
“唉，那邊有人過來了。”
隨着袁莎莎的一句提醒，大家頓時又拿起資料，假裝開始探討問題。
整個上午，大家的心情都是七上八下，如熱鍋上的螞蟻。
遲遲沒有見到阿倫的出現，這讓衆人多了一分擔憂。
顧晨的眼神也不時瞥向門口，多希望下一秒，從外頭拐角位置出現的身影就是阿倫。
要知道，今天公司大廈的大門口，這些體格健碩的保安，突然配槍，還攜帶猛犬。
緊接着從貨運電梯，又有帶血的麻袋被拖出。
很顯然，大廈內部出了問題，而那幫從貨運電梯裡出來的黑衣男子，顯然就是公司紀律安保部的瘟神。
種種一切，都讓顧晨往不好的方向思考下去，心臟也一直跳個不停。
時間很快來到中午。
中午大家依舊必須待在辦公室用餐，由公司的紀律安保部瘟神負責送餐。
當一箱一箱的盒飯被送到綜合辦公區後，大家立馬排好隊伍井然有序的拿取快餐。
取餐完畢後，顧晨和大家圍坐在一起。
這是休息期間，大家唯一可以聚在一起的機會。
飯菜的口感極差，這對於平時對飯菜口感要求極高的盧薇薇而言，簡直堪稱災難級別。
但即便如此，大家也都必須強忍着吃下。
因爲在用餐期間，門口會有公司“瘟神”執勤，用於監視大家的用餐紀律。
可隨着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顧晨依舊沒有發現阿倫和張雪的影子。
這讓顧晨原本平靜的心情，忽然變得緊張起來。
想起當初阿倫跟大家講述的那些東南亞臥底，最後都被捆綁手腳，死在下水道的情形。
又聯繫到今天一早，從貨運電梯裡拖出的帶血麻袋。
顧晨不安的心情越加強烈。
似乎已經預感到，阿倫已經被出賣。
或許，昨晚張雪那麼一說，其實是自己的真心話，或許張雪早就發現了阿倫的可疑之處。
而後說笑話，只是爲了穩住大家。
可一旦將阿倫送走之後，她立馬就通知了公司的紀律安保部，讓那幫瘟神將阿倫帶走。
緊接着，阿倫連夜被帶到大廈，被這幫瘟神連夜拷問，一直到今天一早，最後被人裝進麻袋，從貨運電梯運走處理。
顧晨已經不敢再想象下去了，也沒想過，身邊戰友的死亡會如此迅速。
看着面前的飯菜，顧晨忽然咽不下去，完全沒了正常的胃口。
“顧晨，怎麼了？”兮爺似乎看出了顧晨的焦慮，也是好心提醒。
顧晨目光一怔，也是強裝淡定，笑笑說道：“沒什麼，飯菜不怎麼好吃。”
“不好吃也得多吃點。”兮爺努力扒上幾口飯菜，轉而又道：“其他的事情不要多想，要相信阿倫。”
“明白。”顧晨微微點頭，繼續拿起飯盒，吃起飯菜。
用餐時間僅僅爲40分鐘。
等所有人用餐完畢之後，會有大廈的保潔阿姨，在這些公司紀律安保部瘟神的監視下，將所有空置飯盒收走。
而後，這些瘟神黑衣人也會選擇離開，而此時的公司綜合辦公區，便成了大家的午休地點。
所有人會趴在辦公桌前休息到下午2點，之後便要開始繼續工作。
但顧晨睡不着，雖然趴在桌面，但目光卻始終盯住外頭的走廊拐角。
時間來到中午1點50分。
也就在此時，擁有大師級觀察力的顧晨，忽然聽見電梯門打開的動靜。
緊接着，是兩個腳步聲往綜合辦公室方向走了過來。
顧晨眉頭一蹙，趕緊擡頭盯住了外頭。
見顧晨目光盯住門口，盧薇薇等人也都同樣將目光看了過去。
很快，阿倫和張雪，兩人有說有笑的從拐角位置走了過來，似乎心情還不錯。
“呼！阿倫沒事。”
看到這一切的顧晨，忽然呼出一口重氣。
似乎上午所有壓抑的心情，在此刻忽然煙消雲散。
果真是自己想得太多，阿倫依舊好好的，並沒有什麼太大問題。
也就在顧晨與大家慶幸的同時，阿倫和張雪也都前後走進綜合辦公室，選擇各自的座位坐了下來。
見顧晨盯着自己，阿倫直接點名：“顧晨，幫我去倒杯水過來。”
“需要泡茶葉嗎？”顧晨指着阿倫桌上的茶葉問。
“不用了，白開水就行。”阿倫說。
“好的，請稍等。”顧晨努力平復下心情，趕緊往飲水機走去。
很快，顧晨端着一杯熱開水，直接送到阿倫跟前。
阿倫順手接過之後，直接咕嚕咕嚕的喝上兩口。
顧晨趁機小聲問道：“阿倫老闆一個上午都沒看見人，你去出差了？”
“沒有。”阿倫搖了搖頭，也是看着身邊的張雪淡笑着說：“這不，託你張姐的福，引薦我去跟總部核心領導見了一面，也談了一下我對團隊目前工作的看法。”
深吸一口氣，阿倫也是笑笑說道：“這有些話，還是要跟他們敞開說，畢竟，現在的團隊可不好帶啊。”
“是啊，話說開了，心裡的疙瘩也就解開了。”顧晨瞥了眼身邊的張雪，也是如釋重負道：“看來張姐果然是神通廣大，就連公司的核心高管，也是想見就見。”
“呵呵，還好吧。”張雪端起保溫杯，抿上一口茶水後，也是淡笑着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只要你達到我這個級別：五星員工，那你也可以直接享有跟集團核心高管見面的權力。”
“那阿倫老闆這種級別，也不能隨便見核心高管，張姐卻可以，難道張姐的的星級比阿倫老闆還要高？”
“傻瓜。”見顧晨如此一問，阿倫便趁機解釋：“公司的星級員工級別，那是看年限的，並不看職位。”
指了指自己，阿倫又道：“就拿我說吧，我來公司也有3年，雖然能力還可以吧，做到了分部的主要領導之一。”
“但是我工作年限只有3年，我也只是個剛滿三星的員工。”
“那這等級該怎麼劃分？我們剛入職的，是不是連星級都沒有？”顧晨對公司內部的星級員工劃分並不清楚，也好趁機詢問一番。
因爲也不是什麼公司的機密，張雪則是樂意的說道：“你們只要正式入職，就自動成爲公司的一星員工。”
“而一星員工升到二星員工，則需要工作滿兩年，且業務達標。”
“而二星員工升到三星員工，則需要工作滿5年。”
“需要滿5年？”顧晨遲疑了看向阿倫。
張雪見狀，則是淡笑着解釋：“阿倫老闆不一樣，因爲公司有業務能力考覈體系，阿倫老闆雖然工作年限較短，但是他是分支機構的主要負責人之一。”
“所以按照公司的內部晉升體系，他並不需要工作年限滿5年。”
“而因爲公司總部將阿倫老闆從緬甸召回，這屬於大區異地調動，是有星級加成的，所以阿倫老闆在調動來到菲國總部之後，他也就順理成章的成了三星員工。”
“原來如此。”聽張雪解釋，顧晨似乎也明白了一些。
這個電詐犯罪團伙，內部其實有着自己一套嚴格的晉升體系。
光是晉升到三星員工，就已經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精力，以及業務考覈。
而張雪屬於五星員工，那就更加有些恐怖了。
當然，這也跟張雪來公司較早有關係。
想了想，顧晨又問：“那如果從三星員工晉升到四星員工，然後再到五星員工，需要多久時間？”
“呵呵。”聽聞顧晨發問，張雪只是淡淡一笑，也是頗感自豪道：“這就是熬時間，熬對集團的忠誠度。”
“我剛纔跟你說了，從二星員工升級爲三星員工，正常時間是在5年左右，而三星員工升級爲四星員工，則需要花費8年時間。”
“而員工當中的最高星級，也就是我這樣的五星員工，則需要花費12年時間，且在這段時間內，必須完成公司的各種考覈指標。”
“也只有這樣，你才能擁有直接跟集團核心高管見面的機會。”
瞥了眼阿倫，張雪也是侃侃而談道：“而阿倫老闆，按照級別來說，是暫時沒有資格的。”
“但因爲他是分支片區的主要負責人，所以有我引薦，集團核心高管們，還是願意見上一面。”
“是啊。”聞言張雪說辭，阿倫也是放下水杯，笑孜孜道：“這次多虧張雪引薦。”
“否則就我這樣的星級，根本不配見他們，所以我說爲什麼張雪是我的福星呢？她能給我帶來很多意想不到的資源。”
頓了頓，阿倫又道：“沒錯，之前我們團隊的很多老員工，是感覺總部派張雪過來，是來監視我們的，包括我自己，也曾想過這些問題。”
“但是現在，我想大家都猜錯了，張雪過來，其實更多的是來幫助我，解決團隊目前遇到的各種問題。”
“可以說，有張雪在，我們跟總部的溝通也更加順暢了，總體來說，真得感謝人家張雪。”
“哪裡話，阿倫老闆客氣了。”見阿倫如此擡舉自己，在團隊中又力捧自己，讓自己迅速在團隊中建立權威。
從這點來說，張雪似乎頗爲滿意。
阿倫偷偷瞥了眼顧晨，頓時又道：“今天難得高興，要不晚上我們再聚一聚，今天換我下廚，也給你們嚐嚐我的手藝。”
“好啊。”見阿倫晚上過來聚餐，張雪頓時頗感興奮，趕緊附和：“那我倒要好好嚐嚐，看看阿倫老闆的手藝到底如何，看看是不是如你吹牛的那樣。”
“哈哈哈。”
衆人一陣鬨笑，氣氛也是非常融洽。
雖然已經瞭解到阿倫並沒有危險，但顧晨依舊沒有放鬆對張雪的警惕。
尤其是今天上午，從貨運電梯被拖走的帶血麻袋，裡面到底裝的是誰？顧晨感覺有必要弄清楚。
由於昨天晚上，阿倫跟大家提到集團內部的“內鬼”問題，因此麻袋中有很大可能，是那名負責跟警方舉報公司信息的內鬼。
可如果真是那人，那阿倫與他的海邊見面，似乎就變得格外兇險。
雖然大家彼此之間都沒見過面，也不清楚對方到底是誰。
可一旦阿倫選擇按時見面，而那名內鬼又恰恰扛不住瘟神的逼供。
一旦泄露出這些機密，阿倫依舊逃不過被發現的風險。
因此現在的顧晨，心情依舊沒好到哪去。
似乎這種潛在風險，就像安插在自己身邊的定時炸彈，隨時可能因爲內鬼的出賣，而迅速引爆。
到時候，再從大廈貨運電梯裡拖出來的帶血麻袋，或許裡面裝着的會是真正的阿倫。
雙手使勁搓了搓臉，顧晨迅速讓自己保持足夠的清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