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3、爽約

芙蓉分局,二號審訊室。

肖志成一臉迷茫的坐在審訊椅上,眼神空洞,似乎也意識到什麼。

顧晨、盧薇薇和丁警官,三人先後進入房間。

爲了調查肖志成,顧晨讓何俊超將肖志成近半個月來的所有蹤跡,都做了一次總體彙總。

看着顧晨將資料本甩在桌上,肖志成的身體也跟着微微一顫。

“知道叫你來這幹什麼嗎?”丁警官問他。

肖志成弱弱回道:“聽……聽那幾個帶我過來的警官說,是……是過來協助調查的。”

“知道就好。”丁警官拿起一杯茶水,也是輕輕抿上一小口,又道:“既然你已經知道,那麼我們在這裡就不廢話了,直接來,我們問你什麼,你如實說。”

“哦。”肖志成眼神呆滯,整個人顯得緊張不已。

丁警官瞥了眼顧晨和盧薇薇。

盧薇薇率先問道:“徐欣桐的事情,我跟你說一下吧,人已經找到了。”

“啥?”聽着盧薇薇講述,肖志成的腦袋差點沒反應過來。

呆滯了兩秒,這才弱弱的問:“你們說……徐欣桐找到了?那她現在在哪?是不是去了其他公司?”

“她死了。”盧薇薇說。

“死……死了?”聽聞盧薇薇說辭,肖志成嚇得雙手捂臉,眼神中滿是不可思議。

“這……這是怎麼回事?她……她怎麼好端端的……”

哽咽了一下,肖志成吸了吸鼻子,這才又強裝鎮定,繼續問道:“不可能吧?警察同志,你們可別跟我開玩笑。”

“我像是跟你開玩笑嗎?”盧薇薇黛眉微蹙,臉色忽然變得嚴肅起來。

肖志成呆滯了兩秒,這才感覺盧薇薇不像是在耍人的樣子,眼眸忽然間溼潤起來,也是哽咽着說:

“徐欣桐前段時間還好好的,她怎麼會?她是不是得了什麼病?”

“她是被人掐死的,人就被埋在桂花巷外圍的荒地裡,昨天晚上被我們從荒地中挖出來。”顧晨也是實話實說。

感覺在肖志成面前,還是不需要繞彎子,直截了當比較好。

肖志成聞言,眼神變得更加驚恐,忽然間猛的站起身。

可冷靜了幾秒之後,肖志成又選擇坐回原位,這才繼續追問:“她是被誰掐死的?”

“這我倒是要問你啊。”感覺肖志成現在反而有點反客爲主的樣子,盧薇薇直接反駁道:“我來問你,徐欣桐懷孕的事情,你到底知不知道?”

“她懷孕了?”肖志成表情一呆,卻是一副不知情面孔。

盧薇薇見狀,又問:“你是不是對徐欣桐做過些什麼?她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我……”

“說清楚,你必須要爲你的言行負責。”丁警官也提醒着說。

現場環境,忽然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呼吸似乎都能感受的到。

肖志成在短暫遲疑了幾秒後,還是選擇搖頭否認:“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我根本沒對徐欣桐做過什麼,也不是那個孩子的父親。”

“肖志成,事到如今你還不說實話?”感覺肖志成也是破罐子破摔,盧薇薇繼續提醒:

“我們既然能把你叫過來,那也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我們調取過徐欣桐的銀行轉賬記錄,發現在三個月前,她的工資卡里,突然分多次,平白無故打入總計15萬元左右的資金。”

“而之後,這筆錢又很快匯入到她老家醫院賬號,而給她這筆錢的人,就是你肖志成。”

“這……”

被盧薇薇揭穿把戲,肖志成的神情忽然間變得緊張起來。

盧薇薇趁勢追問:“你爲什麼平白無故的將這筆錢打給徐欣桐?”

“我……”

“條件是什麼?”盧薇薇雙眸死死盯住肖志成。

肖志成緩緩低下腦袋,也是弱弱的道:“3個月前,徐欣桐突然跟我痛訴,她母親重病躺在醫院,急需要動手術。”

“可那時候,他們家已經沒有多少錢可以拿得出來,她想跟我借錢。”

“所以作爲領導,你就慷慨的把錢借給她對嗎?”丁警官問。

肖志成默默點頭:“是的,我總不可能見死不救吧?”

“肖志成。”見肖志成說的頭頭是道的樣子,顧晨也是提醒着說:“據我所知,你的家庭條件其實並不寬裕,你目前的存款可不多,而且還揹負着銀行130多萬的債務。”

“就這樣,你竟然還慷慨的借給徐欣桐15萬,而且這還是3個月前。”

“而後續,你也開始陸陸續續的借錢給徐欣桐,我可以把你理解爲大善人嗎?”

“我……”

感覺自己在警方面前,似乎根本沒有秘密可言。

畢竟,警方連自己負債多少都能查清,感覺再隱瞞下去,也是徒勞。

肖志成只能默默點頭,主動承認道:“沒錯,我也不是什麼大善人。”

“家裡揹負着鉅額房貸,但是我卻每天花天酒地,將還房貸的重任丟給我愛人,卻把錢借給我的下屬。”

“那你圖什麼?”盧薇薇問。

“你說還能圖什麼?”肖志成突然擡頭看向盧薇薇,也是一臉埋怨道:“每天回到家中,都要面對妻子的各種瑣事爭吵。”

“有時候,我甚至開車回家,都要在停車場安靜的聽上半個鐘頭的音樂,讓自己的心情努力平緩之後才上樓。”

“這種日子,並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我才經常跟朋友出去瀟灑,我也是爲了減輕壓力。”

頓了頓,肖志成忽然又放低語調,尷尬的回道:“但是徐欣桐給我的感覺就非常舒服。”

“她是我一手提拔過來的,溫柔賢惠,待人也很不錯。”

“從她第一天來公司面試,我就知道,我身邊需要這麼一個乖巧懂事的姑娘,所以我破格讓人事部把她招募進來,成爲我的助理。”

“所以,招募徐欣桐給你做助理,只是爲了滿足你的私慾?”顧晨問。

肖志成也不再隱瞞,直接點頭承認道:“家庭瑣事,已經讓我很煩惱了,誰不希望身邊有個年輕漂亮的女助理呢?就是工作起來心情也能舒暢許多。”

“你可真夠渣的。”看着肖志成一臉無所謂的樣子,盧薇薇忍不住吐槽說。

然而肖志成卻是冷哼兩聲,乾笑着道:“你以爲我願意?我老婆在外面什麼情況,其實我早就清楚,只是我不說罷了。”

“這個婚姻早就名存實亡,再說了,我是真心喜歡徐欣桐,我願意幫助她,只要跟我愛人離婚,我甚至可以跟徐欣桐結婚。”

“你這只是哄騙小姑娘的伎倆吧?要跟徐欣桐結婚,那你最起碼也得先離婚,再跟人家在一起。”

盧薇薇感覺,肖志成這種渣男,的確有着自己的全方位考量。

利用幫助徐欣桐家人看病,讓徐欣桐一步一步的走入自己設下的圈套。

但肖志成卻是不以爲然道:“我也想啊,可是我發現,房貸基本上是我愛人在還,還揹負着130多萬的債務沒還清。”

“每天睜開眼睛,就感覺欠着銀行一大筆錢,這種日子我過夠了,我也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所以,我幫助徐欣桐,她也願意跟我在一起,我們兩個你情我願,我有什麼錯?”

“所以你承認了,徐欣桐肚子裡的孩子,的確是你的對嗎?”

見肖志成在這義正言辭,顧晨趁機抓住細節,繼續追問。

眼看自己也說漏了嘴,但肖志成也無所謂道:“沒錯,三個月前,從我給徐欣桐賬號匯入第一筆錢後,我就跟她在一起了。”

“她肚子裡的孩子,的確是我肖志成的,可我不知道爲什麼,10天前她會突然消失,說好的要在一起呢?”

“我甚至懷疑,她在詐騙我。”

“肖志成,你還要不要臉啊?”感覺都這種情況了,肖志成還能說出這種混賬話來,盧薇薇直接暴怒道:

“徐欣桐都已經懷了你的孩子,你還質疑她在詐騙你?你當女人是什麼?她把自己最重要的東西都交給了你,你竟然懷疑她詐騙你?”

“那她爲什麼會突然辭職?突然從我的世界裡消失?我甚至根本聯繫不上她。”

肖志成也被盧薇薇激怒了,整個人開始變得抓狂起來,說話也開始急躁不已。

丁警官提醒着道:“可是,據我們調查所知,徐欣桐遇害的當晚,你曾經去過桂花巷。”

“而且是徐欣桐前腳剛回家,你後腳就開車前往桂花巷,你離開之後,你才收到了徐欣桐發來的辭職短信,可是那個時候,徐欣桐已經失蹤,甚至已經被人掐死之後,埋在荒野當中。”

“如果是巧合,你不覺得有蹊蹺嗎?”

“這……”

感覺自己又被暴露了,警方似乎時刻掌握着自己的一切動態。

肖志成此刻才明白,其實警方早就盯上了自己,而自己現在說的每一句話,都可能對自己的信譽造成影響。

撒謊,似乎會在警方面前變得愚蠢。

肖志成短暫沉思兩秒後,這才嘆息說道:“沒錯,我那天晚上是去過桂花巷。”

“你去那裡幹什麼?”顧晨問。

肖志成沉着臉,也是不由分說道:“是徐欣桐讓我過去的,下班之後,我因爲手裡的工作還沒完成,所以就待在公司加班。”

“但那時候,徐欣桐已經坐車回家,但是我後來又接到了徐欣桐的電話,她讓我來一趟桂花巷,說是有話跟我說。”

“徐欣桐下班之後打電話給你?”顧晨有些遲疑,於是繼續追問:“你確定聽到的是徐欣桐的聲音?”

“對,是她親自打來的,用的也是她自己的手機號碼。”

“因爲我跟她之間微妙的關係,尤其是她之前在醫院檢查出懷孕的情況,所以脾氣特別不好。”

“我也清楚她現在的狀態,所以,我就放下手頭工作,開車趕往桂花巷,想當面問問她,她到底想跟我談什麼?”

“那你認爲會是什麼?”盧薇薇問。

肖志成無奈搖頭:“無非就是結婚的問題,畢竟徐欣桐已經有了我的孩子,而我還沒離婚,這給她造成很大困擾。”

“所以,我認爲她應該是想跟我把話說清楚,到底什麼時候離婚的問題吧,反正……反正我是這麼想的。”

“那你見到她了嗎?”顧晨又問。

肖志成繼續搖頭:“我並沒有見到她,從我開車進入桂花巷後,我發現徐欣桐的房門已經上鎖,她根本沒在房間內。”

“之後我掏出手機才發現,我竟然收到一條徐欣桐辭職的告別短信。”

“我不知道什麼情況,就拿起手機,瘋狂的撥打徐欣桐電話,但是那時候,我已經無法聯繫到徐欣桐,所以就鎩羽而歸。”

“而之後,徐欣桐就這麼在我的世界裡消失了,我再也聯繫不到徐欣桐,直到你們警察找上門。”

顧晨將這一切記錄在案後,繼續問他:“所以那天你去了桂花巷,但是並沒有見到徐欣桐對嗎?”

“是的,我並沒有見到,後來我在那兒坐了一會兒,冷靜了一下,心想是不是因爲我的原因,才導致徐欣桐心灰意冷,所以,我也是帶着遺憾返回家中。”

“而且那晚,我整個人心情都是非常糟糕,感覺跟丟了魂似的,之後我也嘗試過撥打徐欣桐電話,但也再沒聯繫到徐欣桐。”

話音落下,現場再次安靜下來。

顧晨和盧薇薇、丁警官面面相視,大家都在用眼神交流。

似乎肖志成說的有些道理,但事實真相如何,的確還有待商榷。

畢竟,之前顧晨曾經推理過,肖志成要想在極短時間內,通過分流路段前往桂花巷,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那條通往桂花巷的捷徑,只有顧晨這種從小在那一帶長大的孩子才知道。

要麼就是長期居住在附近的租戶,偶然見發現的路徑。

畢竟,要往捷徑到達桂花巷,需要穿過一片雜草地,那並不是一條水泥路,也並不是泥巴路,而是僅僅靠幾道車痕壓出的通道。

顧晨曾經反覆查看過肖志成前往桂花巷的蹤跡,發現肖志成前往桂花巷的次數並不多,而且每次待的時間也不會很長。

因此顧晨可以斷定,肖志成並不一定能知道那條捷徑小道的存在。

如果按照當時的堵車情況,肖志成或許並沒有往分流小道行駛過去。

而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肖志成的作案時間極爲短暫,還需要在掐死徐欣桐之後,利用隱藏在牆角的工具,迅速將其掩埋,然後再悄無聲息的離開現場。

理論上都不太可能,現實操作起來就更難了。

但爲了覈實具體情況,顧晨還是追問道:“肖志成,你還記得你那天晚上,開車前往桂花巷的路線嗎?”

“記得啊,我記得那天晚上路上挺堵,反正一路行駛,非常緩慢。”

“你是往哪條路走的?”顧晨又問。

肖志成回道:“江東大道,去桂花巷不是要往江東大道走嗎?然後在桂花巷入口進去。”

“那你還記得,當天在路上還發生過什麼嗎?”顧晨又問。

“發生過什麼?”肖志成目光一呆,也是努力回想。

片刻之後,肖志成這才啊道:“我記得,快到桂花巷入口的時候,那邊有輛紅色轎車跟兩名騎着機車的年輕人發生剮蹭,周圍賭得非常嚴重。”

“但我正好是發生剮蹭的時候行駛到那,所以並沒有妨礙我進入桂花巷。”

“但是出來的時候,稍微賭了一下,不過有幾個熱心司機讓兩人私下處理,這才避免了更多的擁堵。”

“交警沒有出馬嗎?”盧薇薇問。

肖志成搖頭否認:“沒有驚動交警,就是把路給堵了一下,因爲那兩個騎機車的年輕男女,好像還是網紅。”

“就頭上戴着全景相機,整天瞎轉悠拍視頻的那種,或許他們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又有好心司機來協調,所以他們才很快達成了賠償諒解,就把車給移開了。”

頓了頓,肖志成也是長嘆一聲道:“我也是幸運,進入桂花巷和出桂花巷的時候,都沒有被這賭車影響時間,還是很順利的離開了現場。”

“好吧。”瞭解到這些情況後,顧晨也是長嘆一聲,也是提醒着道:“你的事情,我們會去進一步覈實,不過現在需要你去趟市局技術科,做相關的DNA樣品採集。”

“所……所以,我可以走了嗎?”似乎也不太想待在這裡,肖志成也是弱弱的說。

顧晨瞥了眼丁警官,而丁警官則直接回道:“我會帶你去市局技術科,你現在可以跟我走。”

“好的。”見自己終於可以離開這裡,肖志成也是主動站起身,跟在丁警官身後。

兩人一前一後的離開了。

而此時,安靜的審訊室內,顧晨依舊坐在原地安靜思考。

盧薇薇也是表情嚴肅,沒好氣道:“雖然這個肖志成有點渣,但是他不可能是殺害徐欣桐的兇手,因爲他根本就沒有作案時間。”

“而現在按照作案時間的推算,和對挖掘工具的熟悉程度,其實……其實高明陽才最有可能是兇手。”

“我知道。”顧晨當然知道,只是顧晨不太想面對這樣的事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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