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政拘留4天？”劉陽光起先還是一副囂張跋扈的樣子，打人有理在他看來就是正確。
可現在從顧晨口中道出要行政拘留4天，劉陽光立馬就慫了。
“警察同志。”理髮店老闆也是急了，趕緊過來說好話：“我這小舅子就是一時頭腦發熱，您別跟他一般見識啊。”
“頭腦發熱就可以將人打成這樣？”顧晨看了下莫小雷鼻青臉腫的樣子，也是不由分說道：“你這屬於嚴重暴力了，顧客因爲你的失誤，造成不滿情緒，說道幾句是應該的。”
見莫小雷因爲顧晨幫自己站臺，忽然就高興起來，顧晨趕緊又道：“還有你，莫先生。”
“我？”莫小雷表情一愣，弱弱的問道：“我……我怎麼了？”
“你也不應該對理髮師破口大罵，任何職業都不是一兩天就能練成的，理髮師技術不行，但也不至於要被你人格侮辱，莫先生好歹也是個公衆人物了，這種事情難道還要我們警察來教你嗎？”
“對……對不起，是我不對。”莫小雷知道理虧，也是趕緊道了一聲對不起，做做樣子。
“劉陽光。”盧薇薇走到他面前，說道：“顧客罵你幾句固然不對，可你打人就更不對了，你倆這是有多大仇啊？就把人打成這樣？”
劉陽光腦袋瞥向一邊，假裝沒聽見。
而店老闆察言觀色後，感覺情況不對，他立馬拉着顧晨往一邊走，並輕輕的說道：“警察同志，你看這樣行不行？顧客的醫療費我們出，人就別抓了。”
“對不起，違法必究，劉陽光的行爲已經超出了界限，我們必須依法對他進行行政處罰。”
“沒錯，這種人就該把他拘起來。”莫小雷頓時來勁了，直接上去就是一陣說道。
剛纔被劉陽光按在地上摩擦的時候，莫小雷幾乎是絕望的。
不僅被劉陽光按在地上摩擦，這貨還對着自己吐口水，這讓自己成爲他人眼中的笑柄。
加上自己是江南市拍賣行經理。
這樣的形象，難免是種恥辱，莫小雷感覺邁不去這道坎。
“給受害者賠償醫療費，這是你們的義務，不是你們用來求情的籌碼，犯法就要承擔責任，打架一時爽，可也要知道後果。”王警官在跟店老闆說道幾句後，便將劉陽光給拉出來。
“拷上吧，帶走。”
……
……
劉陽光被拘了整整四天。
出來之後便被姐夫給開除掉。
原因很簡單，劉陽光的暴力行爲，給店裡的生意帶來了很大沖擊。
原本店老闆的想法是好的，將劉陽光留在店裡，多學多看。
技術不好就勤快些，挑一些簡單的顧客來操作，態度端正一些。
可這個小舅子不好管啊，不僅仗着姐夫是老闆的身份，經常對店裡的其他理髮師囂張跋扈的，對顧客的態度也不是很好。
技術不到家，人又不謙虛，短短几個月時間，就對店裡的生意造成了極大的負面影響。
店老闆早就想將劉陽光開除，可礙於親戚的關係，一直不好下手。
可這次打架鬥毆事件，可以說是一個導火索，讓店老闆終於下定決心，不露聲色的解決掉毒瘤。
……
……
晚上10點。
西街路口。
值夜班的王警官，依舊在大樹下，做着一套奇怪的伸展運動。
與之前的鍛鍊手法不同，王警官又從網上找了些教程，對自己這套雜牌鍛鍊操進行了少許改進。
而至於動作是否好看，王警官壓根沒在乎，他只在乎有沒有效果。
能把這套運動操，根據自身的基本情況相結合，王警官頗有心得。
要不是沒有顧晨這種無解的身體，老王同志哪裡需要這種創新？
“顧晨，周圍有沒有情況？”見顧晨已經在附近繞了一圈後，王警官趕緊問他。
“今天晚上值夜班，好像也沒有什麼警情啊。”
“噓！”王警官立馬噓聲道：“我說顧晨，這話可別亂說啊，以後在咱三組，什麼好像沒警情之類的話，最好別說，知道嗎？”
被這種詛咒般的回答傷害過多次的王警官，至今對顧晨這種語言支配的恐懼記憶猶新。
“明白。”顧晨點點頭，重新組織語言道：“附近沒有情況。”
“好。”王警官看看左右，說道：“咱們去老街吃點東西吧，我肚子都開始咕咕叫了。”
“我來開車？”顧晨笑了笑說。
兩人坐上警車，開始由西街，朝着老街方向開過去。
喧鬧的大街逐漸變得安靜，主幹道上的車流越來越少。
雖然在一些主要商業街區，依然是人潮涌動，不夜城景象。
但是對於大多數疲憊的上班族來說，在晚上10點之後，就要進入夢鄉。
他們期待能睡個安穩覺，以保證第二天上班的足夠精力。
顧晨開車一路飛馳。
這邊的道路，顧晨已經開過無數遍，在這種熟悉的環境中巡邏，頗有一種享受城市寧靜的感覺。
此時此刻，顧晨剛剛通過一處十字路口，就聽見不遠處有居民在大聲呼喊。
顧晨隨即將車停在了路邊，將車窗落下。
“顧晨，你這是幹嘛？”坐在副駕駛位置上小睡片刻的王警官，頓時不解的看向顧晨。
“王師兄，你難道沒聽到嗎？”顧晨問。
“聽到什麼？”王警官也是被顧晨給問住了，趕緊看了看四周。
確實，不遠處有些零零碎碎的雜音，還是斷斷續續的。
但是由於在深夜裡，尤其是在空氣中傳播，聲音變得很扭曲。
夜色中，彷彿有哭聲，喊聲，以及各種物體的撞擊聲。
一切嘈雜的聲響在空氣中變得扭曲。
豎起耳朵的王警官，聽不出太多的情況，於是將目光投向了顧晨，問他：“你有聽到什麼嗎？”
“好像……是從三點鐘方向傳來的，有人在呼救。”顧晨說。
“呼救？”王警官頓時表情一呆，可很快又笑出聲來：“不會吧？我聽這麼久都沒聽出哪裡有人在呼救，你顧晨的耳朵能這麼厲害嗎？會不會是一些建築工地的雜音讓你產生的錯覺？”
“或許吧。”顧晨倒是希望這樣。
不過擁有專精級觀察力的顧晨，對於周圍環境的敏感度，顯然是要高於常人好幾倍。
即便聲音是在空氣中傳播，依然能夠讓顧晨產生某種靈敏度。
“不好了，着火啦，快救火。”
可就在王警官繼續豎起耳朵聆聽的時候，遠出忽然聽到一陣清晰的呼叫。
這與之前的呼叫雜音，似乎只過去了幾十秒。
王警官這下不敢大意了，趕緊說道：“沒錯，我好像也聽見了，好像是哪裡着火了。”
“是三點鐘方向。”顧晨順着王警官面前，伸手指向王警官右側：“看，那邊的高樓有火光閃爍，比其他樓層要光亮一些，還有煙。”
“那還等什麼？咱們去看看。”王警官就知道顧晨剛纔的警隊禁語有問題。
原本還想直奔老街，去那邊吃吃夜宵，結果就碰上這種事。
顧晨直接鳴響了警笛，在馬路上掉頭，在保證絕對安全的情況下，闖紅燈朝着事發地點飛馳過去。
公寓樓附近，當地居民被恐怖聲吵醒，許多人都打開窗戶，查看窗外的情況。
這時候才發現，一棟公寓樓上方，已經開始冒起濃濃的黑煙。
不少居民開始穿着睡衣往外跑。
其他隔壁公寓樓的居民，則一邊用手機拍攝着視頻，一邊對着對面居民樓層大聲的呼喊，希望能叫醒着火樓層的其他人。
夜色中，熊熊的火焰肆無忌憚地擴張爪牙，企圖把所有的地方全覆蓋。
哭聲、喊聲、警笛聲。
一切嘈雜的聲響在這場大火中變得扭曲。
人們的恐怖感，緊張感被無限放大，黑暗中燃起的火焰如同死神的召喚。
房屋中間的火爆聲，呼呼風聲，百千齊作。
又夾着求救聲、搶奪聲、潑水聲。
所有人都在行動。
所有人都在自救。
顧晨將警車漂移到路邊後，便和王警官一起下車查看情況。
一名穿着睡衣的中年女子，此刻正奮力的朝外跑。
由於跑得太快，又重心不穩，在過一個臺階時，女子整個人直接啪嘰一下，摔倒在顧晨和王警官面前。
“你沒事吧？”顧晨趕緊走上前，將被燻黑的女子扶起。
“警察同志，上面還有人呢，趕緊去救他們啊！”
女子跟顧晨說完後，又對着其他看熱鬧的居民喊：“快救命啊，還有人在樓上呢，快救救他們啊。”
許多居民都自顧不暇，此刻正陸續的從通道中跑出來，哪還有心情去救人。
而且顧晨經過觀察，發現着火的樓層是十七層，此刻正是濃煙滾滾，火勢實在太兇猛，要衝進去救人是不太可能的。
由於最早發現火情，附近的居民已經撥打了火警電話。
此時此刻，不遠處已經響起了消防警笛，顧晨喜出望外道：“消防車快到了。”
“希望樓上的人沒事。”王警官雙拳緊握，此刻也恨不得衝入火海。
可是老王同志和顧晨都沒有專業的消防工具，上去無疑是送人頭。
因此二人只能在現場趕緊拉出一條禁戒線，將一些在樓下圍觀的市民，驅趕到安全範圍內，以防止被高空落物給砸傷，也給消防隊員空出一個絕佳的停車位。
沒過多久，幾臺消防車就已經開到了現場。
由於顧晨和王警官，已經將現場羣衆疏散開來，因此消防隊員下車便開始操作起來。
一名現場指揮官走到顧晨和王警官面前，給二人打了個手禮，問道：“上面什麼情況？還有沒有人在上面？”
“不清楚。”顧晨搖了搖頭，道：“目前來看，大部分居民都已經成功撤離，但是不排除還有漏掉的居民。”
“媽的。”消防指揮官也是叉着腰，破口大罵道：“這大晚上，怎麼會着這麼大火呢？這要還有人在裡面沒出來，那可就真的出不來了。”
“隊長。”一名消防員戰士走到他面前，說道：“我們已經組織人員在控制火勢，但是由於着火點在高層，水槍也只能在外圍進行火勢遏制，滅火還得從內部。”
消防指揮官皺了皺眉，對着消防員戰士說：“你先帶着你們班去樓道里探探情況，連接樓層的消防栓，有情況隨時跟我彙報。”
“是。”消防員戰士應了一聲，隨後對着正在作業的幾名消防員戰士道：“一班的，給我上。”
顧晨和王警官，與消防指揮官站在一起，看着從高層不斷掉落的物體，也是心急如焚。
整個天空都被公寓樓層的大火映得通紅，黑煙更是覆蓋了周圍的大片區域。
隨後，幾輛救護車也開到了現場，緊接着，在附近巡邏的警察，也都陸續往現場趕。
一輛黑色轎車停在了不遠處，一名穿着黑色便裝的中年男子，立馬下車走上前，擡頭看着熊熊烈火。
火焰將他的臉頰印得通紅。
“高書記，您怎麼來了？”王警官平時跟區政府有些交集，一眼便發現，來到現場的是芙蓉區書記。
“出這麼大事，我能不過來嗎？”高書記咳嗽了兩聲，隨後又問：“現場情況怎麼樣？”
“已經在控制火勢，我們組織了突擊班去樓層內部查看情況，目前還沒有發現其他被困人員。”消防員指揮官趕緊跟高書記彙報道。
高書記點點頭，臉色憂愁的道：“可千萬別出事啊，一定要想方設法，把樓層內部的情況摸清楚，我們一定要知道，現場還有沒有被困居民，如果有，要在保護好自己的情況下，想盡一切辦法，把他們給救出來。”
“放心吧高書記，我的人已經在上面了。”
消防指揮官話音剛落，對講機裡便傳來一班的回覆。
“隊長，現場火勢很猛，我們在十五樓發現一位老人，他行動不便，我們正在通過安全通道，把他背下來，完畢。”
消防指揮官皺起眉頭，拿着對講機說道：“還有沒有發現其他居民需要救助？完畢。”
“暫時沒有，完畢。”
“如果火勢發生爆燃，要立刻撤離，完畢。”
“請隊長放心，現場都是濃煙，能見度極低，請讓我們再搜一搜，如果實在沒有被困羣衆，我們會開始全力滅火，完畢。”
顧晨從消防指揮官的對講機裡，聽到的是現場噼啪的火爆聲，以及消防隊員重重的喘息聲。
消防指揮官臉色相當的難看，但他依然保持鎮定。
面對複雜火場，任何情況都有可能發生，因此隊長要保護好自己的隊員能夠在完成任務的同時，活着出來。
“咳咳。”就在對講機通話結束沒多久，通道內便出現幾道身影。
一名消防員戰士正揹着一名老大爺，吃力的往外走，而另一名消防隊員，則將自己的呼吸裝備給老大爺供氧。
顧晨和王警官趕緊跑上前接應。
兩名消防員全身被薰成了黑色，在護送老大爺下樓之後，一名消防員戰士便倒在地上重重的呼吸。
顧晨趕緊拉住他，將他從地上拉起，直接一個轉身，將消防員戰士背在身後，將他一路背到救護車一側。
“二班三班給我上。”
在得到一名消防員戰士的現場反饋後，現場開始全力救火。
又有兩隊消防員戰士進樓滅火。
高書記趕緊走到老人家面前，問道：“大爺，上面還有人嗎？”
老大爺也是氣喘吁吁，搖着花臉道：“我家就我一個人，孩子們都不在家，但是其他人我不清楚。”
“應該是沒有人了。”消防指揮官說：“老大爺他腿腳不便，而其他人相比在發現火災的同時，就以及被周圍居民的叫喊聲給驚醒，可是起火原因不找到，火源地點在哪裡，這些我們目前還不清楚。”
高書記也道：“就是怕火源地點的居民沒有撤出來，這件事情馬虎不得，你們一定要把火災原因找出來。”
高書記話音剛落，不少趕來的記者，也開始加入到報道中。
一時間，社區周圍全是人，警方開始有秩序的疏散羣衆。
不少其他居民樓的住戶，也都從家中拿出一些閒置的棉被，給這些穿着睡衣，甚至是光腳跑出火災現場的居民給蓋上。
還有一些送來熱水，或者邀請一些老人和小孩，去自家休息。
高書記立刻啓動了應急響應，開始在現場坐鎮指揮，各種滅火工作正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人情冷暖，在這一刻表現的淋漓盡致。
一個小時後。
大火被基本撲滅，現場依然濃煙滾滾，消防員戰士開始清理現場。
兩個小時後，濃煙漸漸散去，被燒樓層早已是破爛不堪。
可就在此時，消防指揮官的對講機裡，傳來了現場消防員戰士的報告。
“隊長，我們在17層的一處小房間內，發現一名被燒焦的屍體，確認爲男性，完畢。”
聽到這話時，顧晨和王警官，以及消防指揮官，高書記，所有人的心裡都是咯噔一下，彷彿遭到了暴擊。
“果然，還是出人命了。”顧晨不由感慨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