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個晚上，張虎將自己的作案經過老實交代，顧晨的筆錄也記了很多。
最終根據張虎的指引，大家在路政公寓附近的一片菜地裡，將最後那包珠寶安全找到。
至此，吉祥珠寶公司地下金庫所有被盜珠寶已全部追回。
兩天後。
趙國志給全分局下發的電子郵件中，重點表揚了刑偵三組。
市裡的嘉獎也下來了。
由於影響重大，刑偵三組獲集體三等功。
得到這個消息的同時，大家並沒有感覺很興奮。
畢竟像這樣的嘉獎，大家早已是見怪不怪。
如果說顧晨沒來之前，這樣的嘉獎或許會讓所有人兩天兩夜睡不着覺，但是現在似乎大家的心態都早已不是當初了。
集體三等功對大家來說無非就是意思一下，而且大家的聚餐經費不少反增，王警官甚至感覺是脫離苦海。
這兩天，光媒體採訪，刑偵三組就接到過十一份申請，最終挑選了江南電視臺和江南日報作爲採訪對象。
下午三點。
何俊超對着手機呼呼傻笑，引得衆人好奇不已。
盧薇薇吃着薯片來到他身邊，踢着凳子問他：“何俊超你傻笑什麼？”
“我表弟就快畢業了，他問我什麼鐵飯碗比較靠譜。”
“那他是什麼專業的？”盧薇薇問。
何俊超有些尷尬，弱弱的說道：“殯葬專業，剛入學就被預定了，學業結束實習後，一個月的收入就能達到5000至6000塊。”
“殯葬專業好啊。”顧晨也是笑了笑說道：“這種行業競爭少，就業率高，我之前小區一個應屆生也在幹這個，聽說收入還不錯。”
“是啊。”何俊超雙手枕在腦海，若有所思道：“現在就業壓力這麼大，他完全不用擔心找不到工作，不過他不太想去，怕以後女朋友有看法。”
“這能有什麼看法？”王警官把文件放在一邊，蹺起二郎腿，抿着枸杞茶說道：“現在房子可以緩兩年再買，墓地可是一天都不能耽擱，要不人都臭了，所以墓地銷售輕鬆。”
“對的。”盧薇薇也趕緊附和：“幹這行確實得喜歡最重要，像我這種晚上一關燈，腦海裡就出現各種妖魔鬼怪的人，給我多少錢我都幹不了。”
何俊超有些爲難，皺了皺眉：“你們說的都有道理，可是我那表弟有些不太想幹啊，他想找個體面的鐵飯碗，問我現在哪些工作是鐵飯碗。”
他看了看王警官，趕緊問他：“老王，你說說看，我該怎麼回他？哪些工作是鐵飯碗？”
“這我可不知道。”王警官趕緊扭過頭，若有所思道：“要說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有鐵飯碗嗎？年輕人有這觀念就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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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就直說嘛。”何俊超有些失望，他看了看盧薇薇，趕緊又問：“盧薇薇，你說，現在哪些行業是鐵飯碗？”
“我說？”盧薇薇託着下巴，整個人略微回想了一下：“對了，我們警察也算是鐵飯碗吧。”
“警察他不行。”何俊超趕緊擺手拒絕：“他這傢伙體格不行，跑步還沒女生快，就這樣能當警察？不行不行。”
看了看顧晨，何俊超又問：“我說顧晨，殯葬專業的畢業生，如果畢業之後不想從事這行，你感覺哪些工作待遇比較好？”
“這個嘛，讓我想想。”顧晨也是放下手頭工作，整個人躺靠在座椅上，略微思考道：“其實比公務員待遇都好的……有五個鐵飯碗。”
“五個鐵飯碗？”衆多警員都豎起耳朵，不明覺厲的看着顧晨。
畢竟現在的應屆畢業生就業形勢越來越不太樂觀，因此大家心目中的好工作，似乎都變得有些降低標準了。
從最開始的市區工作，一週休兩天，朝九晚五，到後來，經過無數次面試，碰壁後，最終將目標定爲只要是工作就行。
可就是這樣，還有人挑三揀四。
不過被顧晨一說，大家頓時也都很想知道，竟然還有鐵飯碗一說？
“顧師弟。”盧薇薇眼睛直直的看着他，問道：“你所說的比公務員待遇都好的五個鐵飯碗，到底是哪幾個工作。”
顧晨咳嗽兩聲，笑道：“我所說的鐵飯碗，也只是相對而言，你們聽聽就好，也別當真。”
“哈哈，哪能呢，你就大膽說好了。”王警官嘴裡說沒關係，其實心裡也想知道的。
顧晨笑道：“其實這第一就是選調生。”
“選調生？”衆人一呆。
“沒錯。”顧晨拿起油性筆，在筆記本的空白頁面上寫下“選調生”三個大字，晾在大家面前道：
“選調生也是公務員的一種，但晉升速度相對較快，面向的是應屆生招錄，不過准入條件較高。”
“這個我同意。”丁警官舉手道：“選調生比較特殊，一般都是選擇各方面條件都很好的應屆畢業生，如果能力不行，我看也就算了吧，晉升速度那就更別想了。”
“好高端的樣子啊。”盧薇薇忽然感覺遙不可攀，不由搖了搖腦袋問顧晨：“那第二個呢？”
“第二個就是銀行系統啊。”顧晨說。
何俊超當時就笑了：“銀行？壓力又大，又累，很多專業生都幹不長。”
“但是待遇和福利也相對較高啊。”顧晨也是接話道：“不過就是競爭和業績的壓力也比較大，我認識的幾個從國外回來的朋友，他們父母都是在當地做生產加工生意的。”
“平時對於資金壓力較大，所以他們會安排自己的子女，進入銀行系統上班，以自己子女爲紐帶，撬動銀行的行業貸款，讓自己的資金貸款最大化。”
“不過說實在，這種利益關係，子女是最大犧牲品，但是這也可以給自己子女帶來最大程度的業績，是一種雙贏局面。”
“顧師弟，你說的這些是關係戶吧？”盧薇薇笑孜孜道：“如果是你所說的這種情況，那在銀行上班，確實是鐵飯碗啊，家裡隨便貸款什麼的，子女妥妥都是業績第一。”
“不過像你所說的這種情況，在咱江南市好像不少啊。”
“原來是這樣。”何俊超這才漲姿勢道：“之前就發現不少富豪送自己子女去國外留學，專攻金融專業，沒想到回國後還有這種佈局啊。”
“可見這幫生意人，並不是讓自己的子女真的是去銀行做鐵飯碗行業，而是給自己貸款提供便利啊。”
“沒錯。”顧晨也並不否認，直接回道：“但是在追求業績的同時，這也是把雙刃劍。”
“一旦這些人的父母生意受挫，虧損嚴重，那子女在銀行的業務也會受到影響，那時候鐵飯碗便成瓷飯碗，並且隨時可能丟飯碗。”
何俊超搖頭：“不好不好，我表弟要是去銀行上班，業務肯定做不過這些有錢人家的孩子，光存款這塊就拼不了。”
看了看顧晨，何俊超又問：“那第三呢？”
“第三個就是電力系統啊。”顧晨又是在筆記本上書寫起來，隨後拿給大家看：“電力系統，基本上就是國家電網和南方電網。”
“不過每年招錄爲兩次，對象爲應屆生，限制條件比較高，當然，待遇自然也不差。”
盧薇薇若有所思：“電力不是爬電線杆嗎？”
“也不全是啊。”顧晨差點被盧薇薇的腦洞給打敗了，不由笑了笑說道：“方方面面都需要人，爬電線杆是檢修，也是基本功，可能會有涉及。”
“不過這個對專業好像要求挺高的。”王警官單手託着腦袋，解釋說：“之前我聽說一個朋友的大學裡，二十多個物理學研究生，沒一個會修燈，都只是紙上談兵，這就有點悲劇了。”
“所以走上社會，學歷只是敲門磚，能力纔是王道，滿大街大學生找不到工作比比皆是，就業大學生不見得比初中生高，你說甘心不？”
“所以學殯儀專業的表弟，可以直接屏蔽電力專業的選擇，連物理學研究生都不會修燈，我表弟更不會。”想到這裡，何俊超竟然有些小沮喪，似乎感覺表弟的就業之路無比坎坷啊。
顧晨笑道：“那何師兄可以嘗試第四種工作，那就是菸草系統。”
“嗯？”一聽菸草，善於抽菸的王警官和丁警官眼睛都直了。
王警官率先笑道：“這可是個福利單位啊，據說菸草公司一年的利潤總額，等於BAT三巨頭再加三大銀行的全部利潤，這可是個紅利單位啊。”
“沒錯，所以這也是一種。”顧晨在筆錄本上再次寫下系統分支，道：“包括菸草公司，菸草專賣局，捲菸廠，這些菸草行業的利潤十分可觀，待遇也是非常好。”
“也是各大系統中比較高的，招聘一般是每年4至6月，何師兄的表弟明年可以考慮一下。”
何俊超猶豫了一下，還是有些失望道：“這種福利公司，表弟不一定有能力進去，看看再說吧。”
想到這裡，何俊超趕緊問顧晨：“顧晨，那你所提到的最後一個呢？”
“何師兄已經提過了啊。”顧晨說。
“我……我提過了？”何俊超不明覺厲。
顧晨笑道：“最後第五個就是公安系統啊。”
“我們系統？”王警官呆了一下，這才哦道：“對啊，咱們實行的雖然是公務員工資制度，但有獨立的體系。”
“王師兄說的沒錯。”顧晨也是笑笑，繼續說道：“基本原則是高於地方，略低於軍隊。”
“要想進入公安系統，有公務員考試，政法幹警考試等多種進入途徑，如果何師兄的表弟在這方面還行的話，或許可以試試。“
聽着顧晨的解說，何俊超已經基本絕望了，忙擺擺手道：“你所說的這些，基本上是沒希望了。”
“我那表弟幾斤幾兩我最清楚，好端端的，你們說，他幹嘛要選個殯儀專業啊？搞得自己就業路子這麼窄。”
“要我說，現在就業壓力這麼大，他還不如直接領着五六千的工資，好好把殯葬事業給幹好，這可比其他工作要強多了，並不是什麼人都能幹殯葬。”
“小何說的對啊。”丁警官喝着保溫杯裡的茶水，不由分說道：“眼看就快是年底了，明年出來找工作的應屆畢業生肯定很多。”
“既然你表弟這專業，實習結束就能拿五六千的工作，那就讓他好好幹，別儘想那些沒用的，把手裡事情幹好最重要。”
想了想，丁警官又道：“實在不行，就讓他參加公務員考試，政法幹警考試。”
“行吧，回頭我勸勸他。”何俊超一時半會也沒有合適的工作給他指導，畢竟這年頭工作機會還得靠自己。
好歹何俊超也是手握鐵飯碗，可這年頭幹警察，壓力一點也不小。
每天被績效考覈追着跑，一點都不愉快。
人家都說你穿着警服威風八面，可威風背後卻是工作累到三次吐血，這樣的經歷何俊超不想再有。
也是見何俊超幫表弟參謀工作事宜擱淺，眼看集體三等功獎金也快下來了，盧薇薇頓時提議道：
“這次咱們又有獎金下來，一起聚餐怎麼樣？”
“好啊。”一名見習警立馬興奮道：“我最喜歡聚餐了。”
“小劉你坐下。”王警官指着見習警，沒好氣道：“幹活就沒見你這麼積極過，我們工作都能瘦，唯獨你胖了，你倒是跟我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師兄。”見習警委屈巴巴：“工作胖瘦難道也是考覈標準？”
“差不多吧，不然你怎麼會發福？”王警官問。
見習警一臉委屈：“可能是壓力大吧，我工作一有壓力，就食量大增，現在每天要吃五餐，能不發福嗎？”
“那就是體質問題了，這跟努不努力沒關係。”盧薇薇站在見習警那頭，幫他說話。“
王警官不服道：“還不是最近又有獎金下來了，咱們能不能把這筆錢合理利用起來，就比如捐給福利院之類的。”
“感覺咱們每天吃飯不太好，咱們三組這小日子過的美滋滋，其他兄弟單位有意見。”
“就比如現在新組建的一組跟二組，現在跟咱們比起來，差距就很大。”
“現在是撐的撐死，餓的餓死，感覺每一次聚餐都是在一組和二組面前炫富的樣子啊。”
“哈哈，有什麼不好的嗎？”盧薇薇倒是不在乎說：“以前他們一組跟二組在咱三組頭上的事情還少嗎？我這人可是記仇的。”
“雖然當初的肖陽和兮爺都已經把當初的一組跟二組帶走，給咱三組一枝獨秀的機會，可畢竟這是咱們三組應得的。”
“還不是想花掉這筆錢。”王警官看穿一切般的說道。
盧薇薇扭頭一瞧，死亡凝視道：“你們男生總是抱怨我們女生花錢無度，可爲什麼我們女生們卻總感覺錢不夠花啊，那麼女生們的錢究竟都花到哪兒去了呢？”
“這個得問你自己啊。”王警官說。
盧薇薇笑道：“首先當然是吃啊，因爲媽媽說了，只有吃進肚子裡的東西纔是自己的。”
“對於一個女生來說，吃東西真的是一件最最最最幸福的事了。”
想了想，盧薇薇又道：“不過護膚品我們也會買很多，當代的靚仔就是熬最晚的夜，塗最貴的護膚品，熬夜一時爽，醒來火葬場，沒有護膚品，後果不敢想。”
“還有化妝品，那些瓶瓶罐罐的先放到一邊，就單說這口紅吧，什麼場合塗什麼色號，這恐怕是男生們到死都琢磨不明白的吧？”
王警官託着下巴：“難怪我工資跟我老婆加在一起，卻時常是負數，我說這麼多錢都哪去了？合着你們都用在這些花銷上？”
想了想，王警官又道：“不對，還有衣服，衣服沒算進去對吧？”
盧薇薇笑道：“當然了，當然要買衣服，像我就是買了件上衣又覺得配條裙子，買完裙子還要搭配件外套，再配一雙合適的鞋子，買一款搭配的包包，嗯，好像還缺一頂帽子，於是就繼續買買買。”
“可買完後悔一個月，不買後悔一輩子，總而言之對於女生們來說，打折、促銷、清倉、甩賣、半價、特賣基本就等於……不要錢。”
“哈哈，好一個不要錢。”顧晨看着王警官，終於能理解王警官每到月末的那種恐懼感。
王警官則是擺擺手道：“這還不算什麼，我們男人和女人逛街是有區別的。”
“區別？”顧晨好奇問道：“什麼區別？”
王警官噗笑道：“這男人狂街，是缺什麼逛什麼，而女人不一樣，她們是逛什麼缺什麼。”
“就拿我老婆來說吧，晚上家裡沒牙膏了，我讓她去超市買牙膏，然後她買了超多東西，回家一看牙膏沒買。”
“噗哈哈哈。”衆人也是一陣憋笑。
顧晨哭笑不得道：“那嫂子是夠衝動的，典型被購買慾望驅使啊。”
“這還並不算什麼。”王警官又是接話道：“她們並且不管做任何事情，她們總能找到花錢的理由。”
“就比如我女兒要開始學習了，那麼她會先買每一科的筆記本，橡皮、鉛筆、水性筆、熒光筆。”
“然後再比如她要開始健身了，那麼她會先買運到背心，運動短褲，運動鞋，運動護腕，運動水杯……”
說道這些，王警官越來越悲傷：“總之女生不管做什麼都會變成買買買，從古至今，皆是如此。”
“古時候的女生不會這樣吧？”盧薇薇極力反駁，弱弱的問。
王警官瞪了她一眼：“不會這樣嗎？那你記得花木蘭替父從軍之前做過什麼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