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1、恩怨

目前顧晨要做的就是找到兩名死者之間的關聯。

當然,兩人都是朋友,這是前提,而且兩人都死於觸電。

原本看上去的偶然事件,但是經過顧晨在實驗室裡檢測一番後,有了很大的轉機。

至少顧晨從女性死者的屍體狀況發現了端倪。

女性死者並不是所謂的觸電身亡,而是在窒息死亡之後再遭到電擊。

從這點來說,在實驗室的各種檢測就已經可以證實。

但還有另外一個疑點,那就是冷藏庫裡的機器,也被人動過手腳。

女性死者觸電的情況,無非就是兇手製造的迷魂陣,好讓所有的情況看上去理所當然。

如果不是死者的哥哥感覺情況不對,果斷選擇報警的話,或許這就是一起因爲機器設備漏電而導致的意外死亡事故。

最終也會像前天觸電死亡的男性一樣,被家屬認爲是意外事故。

開着車,頂着夜色,顧晨扭頭問副駕駛上的盧薇薇:“何師兄的檔案有沒有發給你?”

“你等等。”被顧晨忽然提及,盧薇薇趕緊將車載收音機音量關小,這纔打開手機查看一番。

“還真有,剛纔我都沒注意。”

“念給我聽聽。”顧晨說。

“等着。”盧薇薇低下頭,開始對着手機屏幕跟讀起來。

“死者趙琪,女,28歲,江南市本地人,目前在兄長廠裡做管理……”

唸到這裡,盧薇薇忽然停滯了一下。

顧晨扭頭問她:“怎麼了?”

“顧師弟,這人前段時間喝酒鬧事,就是我們那天去圖書館附近吃飯的龍蝦館。”

“龍蝦館?”顧晨似乎記起什麼,又道:“我記得那天那個蜘蛛俠,也是因爲在龍蝦館吃飯,跟人起了衝突,還把人頭給打破,莫非是跟這幫人起衝突?”

“好像是吧?”盧薇薇也不是很確定,於是又往下拉,這次看到的是前天觸電身亡的男子。

“死者廖東,男,30歲,外地人,目前在家族工廠裡面做管理……”

唸到這裡,盧薇薇再次停頓了一下。

顧晨沒有看她,而是繼續開車,隨口道:“難道他就是那個被蜘蛛俠打破頭的男子?”

“你猜對了。”盧薇薇猛擡頭道:“他也參與了那天晚上的衝突,而且有去醫院包紮治療的記錄。”

“那天蜘蛛俠打傷的人就是他,而且這件事情的起因,也是因他而起,是他酒後鬧事。”

“天吶。”坐在後排座椅上的王警官,整個人不由一愣,道:“合着觸電身亡的兩個人,都是當天參與過龍蝦館衝突的兩個人?”

顧晨忽然輕輕點了下剎車,放慢了車速,這才又道:“難道是意外?其他人呢?他們喝酒衝突,難道只有趙琪和廖東嗎?”

“當然不是了。”盧薇薇繼續翻看手機。

何俊超將兩人之前的案件通報也發了過來,盧薇薇直接念出聲道:“警情記錄裡有說,當時他們是7個人一起唱歌出來,好像有些興奮過頭,又在龍蝦館點了些酒。”

“期間見鄰桌三名男子打扮奇怪,於是就說了些調侃的話,激怒了三人,之後兩邊互爆口水,最終那名叫廖東的男子,藉着酒精作用,拿起桌上的瓶子就要打人。”

“可好巧不巧,穿着蜘蛛俠服裝的男子,也就是叫陳峰的人,直接反殺了回去,將廖東的腦袋砸開了花,隨後兩撥人才開始動手打架,之後什麼情況,你也知道。”

聽着盧薇薇的解釋,顧晨微微點頭,感覺在此刻,蜘蛛俠男子陳鋒卻又忽然闖入自己的思考中。

“前天廖東才觸電身亡,但就是在前幾天,他也是那個打架鬧事的人。”

“而趙琪也是參與者,會不會太巧?還是說這些關聯只是偶然?”

顧晨尋思着兩人最近與人衝突,不外乎就是那次龍蝦館打架事件。

如果這是導致兩人觸電身亡的死因,那兇手的排查範圍難道是三名創業者?

顧晨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也不敢妄下結論,只能繼續追問道:“除了這次的激烈衝突,這個廖東和趙琪,之前還有沒有跟人起過矛盾?”

“這個好像是沒有。”盧薇薇搖了搖腦袋,非常確信的道:“如果有,何俊超一定會註明的。”

“我覺得這個陳鋒應該重點關注一下。”也是聽到盧薇薇和顧晨的談話後,王警官忽然提出自己的意見。

畢竟當晚什麼情況,王警官沒有去過龍蝦館,也不認識創業三人。

所以從客觀角度來說,王警官還是覺得蜘蛛俠陳鋒有問題。

顧晨也是點點頭回應道:“那就聽王師兄的,先把他作爲調查對象,不過我們現在應該去找廖東的家人。”

帶着問題,顧晨一腳油門加快了車速,車牌尾號爲AE86的警車來到一處工業區。

與死者趙琪家所在的合山工業園不同,廖東家的工業區,顯然有點像家庭作坊。

由於這片地區沒有完善規劃,因此亂搭亂建的廠房有許多,部分廠房也處在拆毀的狀態。

警車在不寬的道路上左右穿梭,最終纔將車輛停在一處老舊廠房的門口。

此時此刻,一名門衛老大爺見狀,這才趕緊走上前。

“這是廖東家的工廠嗎?”顧晨下車之後,直接走上前問道。

老大爺微微皺眉:“警察同志,廖東前幾天觸電死了。”

“我知道,我就是來了解情況的。”顧晨左右環顧一週後,這才又問:“他的家人呢?”

“住在附近小區。”老大爺掏出手機,也是撥通號碼。

沒過多久,老大爺用外地口音說了一些顧晨聽不太懂的方言,這才掛斷電話。

“警察同志,你們稍微等等,他們過來。”

“好。”顧晨微微點頭,走到廠門口。

通過廠門分析可以看到,這是一家機械加工廠。

老大爺是個明白人,知道警察來訪,必然是來了解廖東的情況,於是主動走過來問:“警察同志,你們要進去嗎?”

“如果可以……我想進去看看。”顧晨說。

老大爺點點頭:“那行,我給你把門打開。”

老大爺似乎很好說話,走回自己的門衛室,取來一串鑰匙,這纔將廠門推開。

顧晨,盧薇薇和王警官三人,並排走進廠房內。

此時此刻,一股機油味道撲面而來。

趁着廖東家屬還沒來,顧晨將老大爺叫到身邊:“老大爺,您跟廖東家是什麼關係?”

“我們是老鄉。”老大爺將廠裡的部分燈光打開,這才又道:“我兒子在他們廠裡做事,我來這裡幫他們看廠。”

“那廖東最近有沒有跟人結仇?”一旁的盧薇薇問。

老大爺猶豫了幾秒,這才道:“最近跟人打過一架,不過因爲喝太多,結果把自己腦袋打開了花,頭上縫了好幾針呢。”

“那再往前呢?再往前有沒有跟人起過沖突?”王警官也趕緊追問。

老大爺搖了搖腦袋:“除了上一次喝酒太多,跟人打得挺慘的,之前好像也沒聽說跟人結仇,反正感覺這孩子就喜歡到處瞎混,也不管廠裡的生意,一天到晚遊手好閒。”

也就在大家交流之際,一輛白色轎車忽然停在門口,燈光順着廠房大門直射車間。

顧晨回頭一瞧,用手掌擋住光源。

片刻之後,車輛熄火,從車內走下一對中年男女。

也是見三名穿着制服的警察在車間,中年男子率先走向前瞭解情況。

“請問你們是……”

“我們是芙蓉分局刑偵三組的,您是廖東的父親?”顧晨自報家門後,直接問他。

男子微微點頭:“沒錯,廖東是我兒子,可他現在已經沒了。”

說到這,中年男子忽然難過起來。

好在一旁的女子過來安慰。

“老廖,你就別哭了,孩子沒了還有我啊。”

“我養了他30年,30年啊,他說沒就沒了,你說我跟誰說理去。”中年男子看着顧晨,心裡的委屈掛在臉上。

顧晨微微點頭:“理解您的心情,不過您兒子的死因,你有調查過嗎?”

“有。”老廖看着顧晨,也是一臉心酸道:“那天晚上有臺新設備需要調試,於是我就讓兒子過去看看,畢竟第二天就要發貨。”

“可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再發現他時,我兒子已經倒在了機器旁,完全沒有生命特徵。”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你兒子倒在地上的?”盧薇薇問。

“就……第二天早上,因爲那天晚上,我跟老婆還有一個應酬,所以不清楚兒子什麼時候回家。”

“但是等第二天醒來時,我發現兒子並不在家,我想着應該是一早就去廠房了,於是我就去廠房找我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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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了吸鼻子,老廖一臉難過道:“可是當我發現兒子時,他已經倒在地上。”

“是哪臺機器?”顧晨在廠房內左右觀察一番後,繼續追問。

老廖指着最裡頭的一臺嶄新機器道:“就是那臺,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竟然出現漏電現象,我兒子就是被電死的。”

“等一下。”還不等老廖把話說完,王警官直接反駁道:“你說你兒子廖東是被電死的,你怎麼可以證明?”

“怎麼證明?而去救我兒子的時候,差點我也被電死,這難道還不能說明原因嗎?”老廖似乎非常沮喪,快步走到一臺機器旁,指着地上一處方位道:“當時我兒子就躺在這裡,我去救他,結果被電了一下。”

“我當時就感覺情況不對,然後趕緊將我兒子踢開了機器,隨後又找來一根木棍,把電源開關給敲了。”

“然後呢?機器一直沒有檢查嗎?”顧晨問。

老廖搖頭:“這些天一直在處理兒子的後事,哪裡還有心情去檢查機器?反正這臺機器有問題,一直放在這沒去動過。”

也是見顧晨這次帶人過來,又是深夜到訪。

老廖感覺有些蹊蹺,於是又問:“所以……你們今晚來這裡,究竟是想知道些什麼?”

“你兒子的死因,恐怕沒這麼簡單。”顧晨也是實話實說,沒跟老廖繞彎子。

因爲從老廖的闡述中,廖東被電死的情況,幾乎跟趙琪一模一樣。

兩人都是在沒有其他的人情況下,觸電身亡,卻沒有得到及時救治。

而且都是被大型機器電死。

就這點來說,有了上次對趙琪死因的調查,顧晨顯得更有底氣,於是又問:“你們的機器有沒有接地線?”

“有啊,這種機器都有接地線的啊。”

老廖也是一頭霧水,感覺這小警察似乎話裡有話。

顧晨又道:“能不能讓我們拆解檢查一下這臺設備?”

“可以。”老廖沒有絲毫猶豫,直接轉身對老大爺道:“你去幫我把工具拿來。”

片刻之後,老大爺將拆解工具悉數擺在地上。

顧晨根據之前研究那名懂行師傅的拆解過程和檢測,首先找來數顯電筆,測試了一下開機狀態的設備。”

和上次在趙琪家工廠所看到的情況一樣,這臺機器在開機後不久,電流開始逐漸顯現。

之後顧晨又使用萬用表,測量了一下火線與地線是否有220V左右的電壓。”

“結果顯示是沒有電壓,說明地線就是個擺設。”

一番操作後,顧晨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很遺憾的告訴你,你家的這臺機器,壓根就沒接地線,而你所看到的設備安裝情況,這只是一個擺設罷了,”

“沒……沒接地線?不會吧?這怎麼會呢?”

老廖瞥了眼自己的老婆,頓時六神無主道:“可是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廖東的朋友,有個叫趙琪的女孩,你們認識嗎?”顧晨問。

老廖猶豫了一下,這才哦道:“認識,那女孩開車來廠裡找過廖東幾次,好像是叫趙琪來着。”

想想不清楚顧晨的意思,於是老廖又問:“所以……她怎麼了?”

“她的屍體在今天下午被發現,而讓人感覺不可思議的是,她和趙琪的死法一樣,看上去都是觸電身亡。”

盧薇薇也是見自己知道的情況,大概的講述一遍。

老廖聽得一愣一愣,這纔好奇的問道:“所以說,我兒子可能是被人謀殺?”

“完全有這種可能?”顧晨直截了當的指着設備,又道:“從目前來看,你家的這臺設備被人動過手腳,而且此人手法極其嫺熟,顯然是有備而來。”

“該死,怎麼會這樣?”老廖看着自己的老婆,也是怒喝道:“我說要報警的,你說不用,現在看來兒子的死並不是意外。”

“我……我也不知道啊。”女子似乎滿臉的委屈,直接反駁道:“當時感覺就是意外觸電,畢竟這種事情,在工業區多多少少都會有點,我怎麼知道機器被人動過手腳?”

“都別吵了。”見兩人開始相互抱怨,顧晨直接打斷道:“建議將你兒子的屍體,趕緊送去市局技術科,找劉法醫檢測。”

“這個沒問題。”也是見顧晨的到來,將自己兒子的死因情況重新定義。

老廖此刻也是感激不已。

顧晨這麼說,他必定這樣做。

可顧晨的調查還結束,直接又問:“你兒子的當晚在龍蝦館打架前,到底有沒有說些什麼?”

“呃。”老廖聞言,頓時有些難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那天晚上爲什麼打架?不過完全是我們的責任,老闆店裡的監控攝像頭也記錄下來,所以我也不好偏袒我兒子。”

可是想想之後,老廖又道:“難道我兒子的死,跟那天打架情況有關?”

“我可沒這麼說。”顧晨直接一口否定。

雖然自己就是這麼想的,但爲了避免老廖再度情緒化,做出一些過激行爲,顧晨選擇不正面回答。

來廖東家廠房,就是爲了調查自己之前的猜測。

可現在結果很明顯,機器都被人動過手腳。

可見兇手設計的一整套殺人手法,根本就是不露聲色,可謂是能工巧匠。

要找到這樣一類人,那也必定是高智商犯罪,至少兇手能對設備性能瞭如指掌。

簡單的交代一些情況後,顧晨選擇去找龍蝦館老闆。

因爲當然晚上發生過什麼,只有龍蝦館老闆最清楚,而且是他利用監控幫助蜘蛛俠陳鋒。

所以論客觀性,龍蝦館老闆顯然最合適不過。

晚上11點。

當顧晨開車來到龍蝦館時,店裡的生意依舊是絡繹不絕。

甚至連門口都擺上一些露天的桌椅,以滿足經營需要。

熙熙攘攘的龍蝦館忽然走來三名警察,這無疑讓所有人爲止一愣。

吵鬧的聲音頓時安靜了許多。

顧晨沒去其他地方,而是直接問前臺:“你們老闆在嗎?”

“老闆?在呀。”一名老大媽說。

“能把他叫出來嗎?”盧薇薇也緊跟一句。

老大媽愣了愣神,直接對着後廚大吼幾聲。

沒過多久,那天見到的龍蝦店老闆,穿着一套圍裙就走了出來。

見到顧晨和盧薇薇時,記性較好的龍蝦館老闆當即啊道:“誒?我們好像是在哪裡見過吧?你不是那天說要介紹客人過來的江南盧薇薇嗎?”

上下打量着幾人,龍蝦館老闆又道:“真看不出來呀,原來你們都是警察?”

“要是那天晚上有人鬧事,你們晚走一些就好啦,也就不用打壞我五六隻盤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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