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喬不甘心的看了眼蕭元竺離開的方向。
“可是……”
她還有事情想要問蕭元竺!
馮蘄州卻彷彿沒看到馮喬眼中遲疑,眼見着城門處已經戒嚴,而巡防營的人全部朝着這邊圍攏過來,城外的難民死的死傷的傷,一片狼藉,他扭頭朝着左越和衾九低喝道:
“走!”
馮喬依舊看着蕭元竺離開的方向,那邊全是受了驚嚇的百姓,絲毫看不到那個少年的身影,就好像剛纔只是她的錯覺一般,那個渾身乾淨瘦弱的少年從來就沒出現過。
眼看着城門處的人越聚越多,馮喬也知道留在這裡只會徒惹麻煩,她咬咬嘴脣任由馮蘄州將她抱起,然後展開披風將她攏在懷中,大步離開。
等靠近內城時,一行人才遇到了神情慌亂正在到處找馮喬的郭家母女,郭夫人眼見着馮喬被馮蘄州找到,狠狠鬆了口氣,隨即便覺得腿軟,郭聆思更是拉着馮喬哭了一通,兩人這才被馮蘄州分出來的幾人護送着回了郭府,而馮蘄州則帶着馮喬快速回了五道巷。
回府之後,馮蘄州將府中事情安頓下來,又命雲生去打探城外消息,等到所有事情都處理好後,返回馮喬房外時,卻發馮喬端坐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馮喬的情緒還是有些不對勁,她腦海中全是蕭元竺離開前,那病弱蒼白的容顏上,那抹突然綻放的笑容。
蕭元竺到底看沒看到她?
他到底知不知道她的存在?
當年的事情,他又知道多少,而他離開前的笑容,到底是在笑什麼,笑那些難民暴/動,還是在笑她?
……
馮蘄州打發了所有人,只留下了衾九。
他站在門外廊下,看着沉着臉坐在窗邊神色複雜的馮喬,對着衾九問道:“到底出什麼事,卿卿怎麼會突然這麼在意蕭元竺?”
那日書房爭執之後,馮喬知道了蕭沅卿和蕭雲素的事情,更知道了蕭元竺的身份,可是她當時在意的只是誰害死了蕭雲素,對於蕭元竺的存在卻並沒有多過問過半句。
可是剛纔在城門口的地方,馮喬提到蕭元竺時情緒明顯不對。
她爲什麼突然這麼在意起蕭元竺?
衾九搖搖頭低聲道:“奴婢也不清楚,這段時間小姐極少出府,就算出府也從未接觸過八皇子,不過今日晨起在濟雲寺時,小姐被噩夢驚醒之後便有些不對勁,還有二爺,小姐知道了奴婢的身份,而且他也猜出了當年裘家被滅的真相。”
馮蘄州聞言目光微暗。
裘家被滅的事情,關乎雲素之死,他本以爲馮喬要再過些時日纔會查出來,卻沒想到她這麼早便知道了衾九的身份,她如今這般在意蕭元竺,難道是發現了什麼?
可是蕭元竺……
馮蘄州想起那個瘦弱的彷彿風一吹便會沒了,讓永貞帝舉國之力尋找名醫也未必能保住性命的少年,心中閃過些念頭。
衾九在旁低聲道:“二爺,可要奴婢去查八皇子…”
“不必了。”
蕭元竺是永貞帝的心頭肉,那憶雲臺更是守衛森嚴,堪比內宮。
這些年宮裡的人都不常能見到蕭元竺,而他身邊更是明衛暗衛無數,若想要查蕭元竺,恐怕什麼都還沒做便已經驚動了永貞帝,而蕭元竺的存在對永貞帝來說無疑就是逆鱗,這個時候去查蕭元竺,無疑是在撩撥永貞帝底線,更會讓他起疑。
“你讓天風堂的人盯着陸鋒。”
“二爺是說…”
“陸鋒本是軍中猛將,後卻甘願屈居於憶雲臺保護蕭元竺,如果蕭元竺真有異動,那陸鋒必定也有問題,讓天風堂的人留意陸鋒就行。只是陸鋒絕非庸人,行事小心,別打草驚蛇。”
“奴婢明白。”
兩人說着話時,紅綾端着熱水上來,趣兒亦步亦趨的跟着,兩人像是在吵嘴,當見着馮蘄州時,紅綾連忙拉了趣兒一把,朝着馮蘄州行禮道:“奴婢見過二爺。”
“起吧。東西給我,你們先下去。”
紅綾遲疑了一下,有些懷疑的看了身材高大的馮蘄州一眼,不過想起之前馮蘄州給小姐扎辮子的情景,好歹是將熱水和帕子全數交給了馮蘄州,而趣兒原是想要進去瞧瞧小姐,卻被紅綾直接拉着離開。
馮蘄州端着手中的銅盆進了房間,卻見馮喬自顧想着事情,完全沒發現屋中多了人。
馮蘄州收斂了身上氣勢,大步走到馮喬身前,天氣入涼之後手溫更低,他伸手放在馮喬臉上一冰,那冰涼涼的觸感頓時驚得馮喬回過來神來。
馮喬脖子一縮,整個人瞪圓了眼:“爹爹,你幹什麼?!”
馮蘄州見着她跟鼓包包的白嫩小臉,學着她的模樣一瞪眼,撅着嘴坐在馮喬身旁,那小女兒嬌俏的模樣愣是他這個大老爺們做出了讓人噴笑的樣子。
“誰讓我進來這麼久你都不搭理我,爹爹走了這麼久,你都不想爹爹嗎?”說完他滿臉傷心的捂着臉嚶嚶哭道:“爹爹日思夜想着家裡的寶貝疙瘩,可卿卿都不想我,卿卿不喜歡爹爹了。”
馮喬瞠目結舌的看着馮蘄州假哭,見他哭着哭着還扯了她的袖子,扭扭捏捏邊抽噎着邊求安慰,心中哪還顧得上去想八皇子的事情,忍不住直接笑癱在馮蘄州身旁,捂着肚子邊笑邊道:“爹爹,你哭得好假,眼淚都沒有!”
“咦?”
馮蘄州鬆開捂臉的手,抹了把眼睛,隨即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忘了要流淚了,這次不算,下次重來。”
“噗哈哈…”
馮喬半掛在馮蘄州胳膊上,被逗得笑得肚子疼。
馮蘄州看着身旁眉眼彎彎,小臉嫣紅的閨女,伸手揉了揉她腦袋道:“我家卿卿還是笑着好看。”
馮喬笑聲一頓,見馮蘄州溫柔看着她眼中盛滿寵溺樣子,心中暖融融的。
她知道馮蘄州是在擔心她,也知道馮蘄州是故意想要逗她笑,她原本的擔心懷疑盡皆消失不見,看着安穩坐在身旁猶如大山般替她遮風擋雨的馮蘄州,只覺得心中瞬間安定了下來,就好像只要有爹爹在,他便會永遠護着她守着她,她什麼都不用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