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喬忍不住伸手抱着馮蘄州的胳膊,小腦袋在他胳膊上蹭了蹭,糯聲道:“爹爹,你真好,卿卿最喜歡爹爹了。”
馮蘄州被自家閨女軟糯糯的聲音說的心口都快甜化了,臉上笑得跟盛開的花似得,任由她掛在自己胳膊上如同鞦韆似得搖來搖去,毛茸茸的腦袋蹭的心頭軟的一塌糊塗,恨不得將天上的星星都捧到自家閨女面前。
他家的寶貝閨女,怎麼就這麼招人疼呢?
馮喬坐在凳子上,馮蘄州站在她身後替她拆着被撞亂的頭髮,軟軟的髮絲落下來後,馮喬一邊啃着馮蘄州讓人送來的蔥油酥,一邊開口問道:“爹爹,你對八皇子熟悉嗎?”
馮蘄州手上沒停,拿着角梳替她將長髮梳順,一邊說道:“算不上熟悉,八皇子出生後便居於深宮,永貞帝對他厚寵有加,後來雖說他年歲漸長,永貞帝爲了讓他將養身體,將他送去了憶雲臺,但尋常之人也是見不到的,他也很少出憶雲臺。”
“八皇子一言一行皆在永貞帝眼中,他身旁之人也絕不敢冒險帶着他去嘈雜之地。卿卿,你方纔會不會看花了眼?”
馮喬無意識的用門牙磨蹭着手中的酥條。
難道真的是因爲她之前在濟雲寺中起了疑心,所以纔有了錯覺嗎?
可是她明明看的清楚,那人的確是蕭元竺,雖然他們之前只有過短暫的一面之緣,甚至在那之前她從沒有見過蕭元竺,但是她對蕭元竺的容貌卻記在心裡,那張臉她是怎麼都不會認錯的。
只是就像爹爹說的,蕭元竺怎麼會出現在那裡?
馮喬甩了甩頭,那些懷疑雖然還在,可是到底沒跟馮蘄州說,她隱隱覺得馮蘄州隱瞞她的事情和蕭元竺脫不了關係,而且不知道爲什麼,她總覺得馮蘄州不想提起蕭元竺。
蕭沅卿和蕭雲素若是孿生姐妹,蕭元竺哪怕身世不堪,跟她也是至親血脈,可馮蘄州既然說是要爲蕭沅卿報仇,又爲何連她唯一的孩子都不曾往來,甚至這麼多年都未曾提起過蕭元竺半句?
如果真的要對付永貞帝,真的要擾亂朝堂,有什麼比輔助蕭元竺來的更快更適合,可馮蘄州卻偏偏放棄了最方便的手段,甚至沒有半點想要跟蕭元竺認親的打算,不僅如此,他寧肯有傾向的輔佐七皇子,也不願意在蕭元竺身上多動半點心思。
難道僅僅只是因爲蕭元竺身體孱弱,註定早亡?!
馮喬壓下了心頭疑惑,再擡頭馮蘄州時,已經沒再執着剛纔的話題,而是軟聲道:“也許真的是我看錯了,今天早起就開始倒黴,我都懷疑我是不是去了一趟佛寺,反而遭了瘟神了。”
“呸呸呸,童言無忌!”
馮蘄州一大老爺們,卻是張嘴連呸了好幾聲,然後照着馮喬腦袋上就可得勁的揉:“小丫頭片子別胡說,有我在,哪家瘟神敢入門?”
馮喬噗哧一聲就笑了起來,也忘了剛纔那亂七八糟的事情,脆聲道:“對啦對啦,爹爹最厲害了,誰來揍誰。”
馮蘄州被自家閨女哄的心都軟成水了,原本揉着腦袋的手停了下來,心肝寶貝兒的去一旁擰了帕子過來替閨女擦臉。
“爹爹,衾九不是說你要明後日才能回來嗎,你怎麼提前回來了,還有城外是怎麼回事?”
“臨安事情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婁永康出事之後,大皇子自亂陣腳,永貞帝曾下令讓他和蔡衍協助奉天府安置臨安流竄來京的難民,但是他一心只顧着婁永康那邊,反倒把災民安置的事情交給他小舅子董坤。”
“董坤本就是個遊手好閒的,對於安置賑濟之事一竅不通,下面人虧了賑災的銀錢,將好米換成糙米,那些被安置的難民過的還不如在臨安之時,蔡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縱,結果就鬧成了今天這個樣子。”
馮蘄州熟練的替馮喬擦着臉,當帕子擦過她臉上還隱約能看見的紅痕時,想起衾九去信時告訴他的事情,眼中冷了幾分,只是手中卻是依舊輕柔的避了開來,嘴裡繼續道:
“今天的事情,十有**是衝着大皇子去的,董坤是他的人,卻並沒有安置好難民,方纔城外衝突時死了不少人,衝撞之下還傷了城中貴戚,難民暴/動,大皇子難辭其咎。”
“永貞帝本就對他不滿,恐怕過了今天,就會更加震怒。我在返京之前,曾有人送了一些東西到我手裡,其中有大皇子貪污,收買朝臣,甚至於與西北福王私下通信的證據,一旦送交聖前,大皇子便徹底翻不了身了。”
馮喬輕仰着頭,看着馮蘄州的下巴道:“怕是有人想要利用爹爹,趁機扳倒大皇子吧,爹爹覺得今天的事情是誰下的手?”
“朝中之人,與大皇子利益相沖之人也就那麼些人,襄王,四皇子、七皇子,乃至李豐闌和那些想要藉機徹底拉下的大皇子的人,都有可能。”
“那爹爹會將東西交給永貞帝嗎?”
馮蘄州將帕子丟進銅盆中,手指靈活穿過馮喬軟軟的發稍,替她編髮,嘴裡淡聲道:“既然有人送了上來,我自然不會放過。”
前去臨安之前,他本就是存着讓蕭顯宏和蕭延旭自亂陣腳心思,那所謂的賬冊根本就沒有,而一旦他們沉不住氣便會動手,越動手破綻就越多,屆時根本無須賬本,他們便會自己將自己送進去。
如今雖然只斷了蕭顯宏的胳膊,讓蕭延旭逃過一劫,但是也算達到了目的,至於蕭延旭,蕭顯宏一倒,朝中便只剩襄王與他,七皇子隱於暗處不曾顯露,蕭延旭必會成襄王眼中釘,屆時不需要他動手,蕭延旭也別想獨善其身。
送那些東西到他手中的人,怕是還無比期待着他察覺到被人利用,將那些大皇子的罪證扣留下來。
一旦如此,恐怕立刻就會有人迫不及待的一狀告到永貞帝面前,說他包庇蕭顯宏,將他打入大皇子一黨,趁着這次機會將大皇子與他徹底踩下去,再也別想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