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裡原本議論紛紛的人羣突然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是扭頭朝着郭家那邊看去,果然就見到前幾日一直緊閉着的郭家大門突然打了開來,裡面涌出來幾個下人,後面還跟着幾道人影。
“是郭閣老。”
“還有郭大人和郭夫人!”
有眼尖的認出了那下人身後幾人的身份時,嘴裡驚呼出聲,隨即酒樓中的人都是面面相覷片刻,下一瞬直接齊刷刷的站了起來,一窩蜂的跑了出去。
郭府門外,溫祿弦原是已經做好了持久戰的打算,卻沒想到裡面這麼快就有人出來。
他站在雪地裡頭,身子凍得有些發僵,當擡頭見到打頭走出來的郭崇真,和站在他身旁面無表情的郭柏衍夫妻時,心中忍不住一跳,連忙強擡着凍得麻木的雙腿上前幾步。
“郭閣老,郭伯父…”溫祿弦雙手抱在一起行了個大禮。
誰知道他彎腰下去之時,郭崇真和郭柏衍卻是不約而同的直接側身避了開來。
溫祿弦見狀神色微僵,緊抿着嘴脣扭頭看着郭夫人。
以往郭家雖然要與溫家避嫌,可是郭夫人待他卻極好,他想起郭夫人與柳老夫人那層關係,又見着郭崇真和郭柏衍的樣子,忍不住帶着三分哀切,三分懇求,叫道以往玩笑話時曾叫過的稱呼。
“姨母……”
郭夫人穿着縫了兔毛的藏藍褂子,外面裹着披風,一張臉比冬雪還冷。
聽到溫祿弦叫她,郭夫人眉毛輕掀,臉上沒有半點往日的親近,反而面無表情的冷聲道:“溫公子莫不是在雪地裡站的太久凍壞了腦子,認錯了家門,我郭家與你溫家無親無故,怎能當得起你這聲姨母。”
“溫公子可得認清楚了府門再喊叫,否則叫錯了人認錯了親戚,惹人笑話。”
溫祿絃動作一僵,他知道他這次做的事情會惹惱郭家的人,甚至已經想過事後要怎麼給郭家賠罪,可是那畢竟是關起門來的事情,他從沒想過,郭崇真和郭柏衍會這般直接不給他臉面,就連郭夫人也這般不留情。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話,郭崇真就已經有些不耐的開口。
“溫家小子,你日/日守在我郭家門外,到底有何指教?”
“小子只是有事相求…”
“有事相求不能明言,非要如此堵在我郭家門口,讓人看我郭家的笑話?”
郭崇真臉上露出不耐之色,沉聲道:“老夫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幹什麼,但是我郭家也並非是任人欺辱之家,你這般天天堵在老夫家門前,惹得流言四起,莫不是想要尋釁我郭家不成?”
溫祿弦臉色一慌,急聲道:“郭閣老,我並非尋釁,我只是誠心想要求娶聆思…”
“我呸,我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求娶還有像你這樣的,不請媒人不下聘帖,就這麼不要臉面的堵在人家家門前,逼着人家嫁女的!”郭夫人一聽到溫祿弦提起自己女兒,頓時怒道。
她想起這段時間府中姑嫂的閒言碎語,想着自己女兒受過的委屈,眼睛發紅怒聲道:“莫不說我女兒本就看不上你,就算看得上你,我也絕不會將女兒嫁給你這種人!”
郭柏衍性子本就沉默寡言,見着自家夫人被氣得渾身發抖,眼圈通紅,連忙伸手扶着她,掃了眼周圍越聚越多的人,對着溫祿弦沉聲道:“溫公子,我郭柏衍的女兒是潔身自好之人,你這般直呼我女兒的閨名,簡直太過放肆,我女兒與你本無瓜葛,你這般天天堵在我郭家門前,惹得流言四起,我原是顧忌你年少無知,不想傷了你父親鄭國公的臉面,所以才處處忍讓,不願與你爲難,免得事情鬧大難以收拾。”
“我本想息事寧人,可誰曾料想,你不僅不知收斂反而還得寸進尺,如今竟然還敢辱及我女兒的名節。你今日若不將事情說明白,我定會告上聖前,告鄭國公府不會教子,欺辱臣女,告你溫家橫行無忌,辱我郭家!”
“郭伯伯,我絕無此意,我只是與聆思情投意合,不願迎娶他人…”
“你給老夫住嘴!”
溫祿弦張嘴想要辯解,可是郭崇真聞言卻是猛的打斷他的話,那張一貫溫和的老臉上也染上了怒意昂沉:“你說你與聆思情投意合,那老夫倒是要問問你,你這般堵在府門之前,就是你所謂的誠心?””
“你之一人行爲,惹得滿城蜚語,累及郭家聲名,更引來人人指點,讓我孫女名節受損,好在聆思數日前就已經離府不在府中,否則到時候所有人都還以爲,我郭家的女兒當真與你有私情,你讓聆思如何自處?!”
溫祿弦先是一怔,隨即猛的擡頭,失聲道:“聆思不在府中?”
“當然不在!”
郭夫人恨恨的看着溫祿弦,她早就不喜溫祿弦和郭聆思的事情,只是以前礙着自己和柳老夫人的關係,所以才一直忍着。
這次七皇子出事,馮蘄州入獄,溫家流露出野心來,先不論公公和馮蘄州的交情,還有自家丈夫和兒子的前程,就只是那鄭國公城府之深,柳老夫人和鄭國公夫人對溫祿弦所做之事竟然也不加阻攔,任由他如此壞她女兒名聲,她也斷不會把女兒嫁去鄭國公府。
更何況還出了林家的事情,溫祿弦的所作所爲實在令她不齒,更讓她女兒進退不得,這次如果不是卿卿提了話頭,讓聆思去了她府上,聆思的名聲就真的生生毀在了溫祿弦手上。
郭夫人瞪着溫祿弦冷聲道:“我女兒早在數日前,便應了榮安伯之女的邀請,過府小住,替榮安伯的女兒馮四小姐操持生辰宴的事情,她離府已有近十日,此事你大可去查。”
“溫祿弦,你口口聲聲說我女兒與你怎樣,她若真與你有私,你又怎會不知道她不在府中的事情?我原是想着,你或許是傾慕我女兒,所以我不願與你計較,可是你卻如此辱我女兒名節,妄想用我女兒的名聲來逼迫我郭家嫁女,簡直是無恥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