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的事情外界不可得知,而馮蘄州從宮裡出來之後,就又去了一趟都察院,等着安排好後續的事情,又去見了一趟蔡衍,交代了下面人繼續追查蔡衍的事情之後,天色便已經暗了下來。
馮蘄州原是想要再去一趟天牢,只是在得知邵縉和廖楚修都已經過府,在府中候着他之時,這纔打消了念頭,改道回了府。
府中燈火通亮,後湖水榭上的涼亭裡掛着年節時的燈籠還未取下,照得涼亭附近明晃晃的,亭子裡,穿得圓滾滾的馮喬正跟着邵縉和廖楚修說笑,外面守着幾個丫鬟和隨從。
見着馮喬笑得眉眼彎彎,而對面的廖楚修兩人也都是臉上帶笑,馮蘄州一邊朝那邊走,一邊問道。
“他們什麼時候來的?”
左越說道:“酉時後不久,說是有事要與二爺商議。”
馮蘄州剛走到附近,就聽到前面傳來馮喬清脆的笑聲,也不知道邵縉說起了什麼,馮喬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一邊笑一邊罵了他一句“不要臉”。
馮蘄州大步走到亭中好奇問道:“什麼不要臉?”
馮喬聽到他聲音,扭頭笑着道:“爹爹你回來了?”說完她連忙起身,拉着馮蘄州坐下,見到馮蘄州嘴脣有些起皮,眼底也有些紅絲之後,連忙扭頭說道:“玲玥,去給爹爹沏一壺蓮心茶來,用我之前取好的雪水,紅綾你去廚房取些點心…爹爹可曾用過飯了,不然讓廚房裡做些吃的送來?”
馮蘄州連忙將她拉了回來坐好:“別忙急忙慌的了,我在府衙用過飯了,還有那茶,這幾日天天都喝,少一點不礙事。”
馮喬皺眉:“哪裡不礙事了,爹爹你最近忙的都沒時間回府,又沒有好好休息,你瞧瞧你眼裡都是血絲,嘴脣也都乾的起皮了,蓮心能安神降火,那茶雖然不怎麼好喝,但是也好過身子不舒服吧?”
“我之前問過百里了,他說爹爹這種是內火重,喝蓮心茶時最好能再加些黃蓮,不僅清火還能安神定心,不如待會兒我準備一些給爹爹試試……”
馮蘄州面對着自家閨女連續不斷的叨叨,連忙討饒。
那蓮心茶本就苦了吧唧的,連着喝了三日,喝的他滿嘴都是苦味,要是再加些黃蓮,他還要不要活了!
他連忙轉移話題說道:“好了小姑奶奶,那茶待會兒再說,先別忙這個了,你們剛纔在說什麼,笑得這麼開心?”
馮喬見着自家爹爹苦哈哈的樣子,還這麼蹩腳的轉移話題,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馮蘄州別看着年過三十又一副很厲害的樣子,實則卻是怕苦怕辣,馮喬原本也是沒發現的,還是上次瞧着他偷偷將蓮心茶倒掉之後,又讓李媽給他做了甜湯醒喉她才知道。
馮喬到底是沒在強求弄蓮子黃蓮茶給自家老爹喝,只是順着他的話坐在一旁說道:“還不是七哥,他上次捱了杖責之後,就去郭姐姐面前賣慘,害得郭姐姐沒少爲他掉眼淚珠子,我聽郭伯母說,郭姐姐現在對他可是要緊的很,爹爹你說,他這麼賣慘博同情,是不是不要臉?”
邵縉聞言得意道:“你懂什麼,這叫策略,我跟你七表嫂感情好,你嫉妒?”
要知道之前郭聆思雖然說對他已經放下了心防,也願意稍稍開始迴應他的感情,可到底爲人含蓄害羞,從沒有對着他表現過她的在意來。
這次在宮中受了杖責之後回府之時,居然驚訝的發現郭聆思居然守在他府中,當見着他身上血跡之後,那個慣來不怎麼表現的女子居然爲他落了淚,還在府中照顧了他半宿,第二日還親自送了湯藥過來。
邵縉當時只覺得這頓打捱得真值,特別是在郭聆思對他顯示出來越發在意的情形下,他甚至不想要自己身上的傷好的那麼快,還偷偷摸摸的想盡辦法崩裂了傷口,然後痛並快樂的面對着郭聆思擔憂嗔怪的眼神,兩人之間的感情簡直是飛速發展。
馮喬聽着邵縉自得的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呸”了他一聲。
她嫉妒個什麼鬼!
邵縉哈哈大笑起來,廖楚修見着馮喬的模樣也是低笑出聲。
馮蘄州見着馮喬氣鼓鼓的模樣,揉了揉她的後腦勺,這纔對着兩人說道:“你們怎麼又過來了,之前的事情還沒完,你們就這麼頻繁的往我府中跑,也不怕惹人惦記。”
廖楚修淡笑着道:“永貞帝下令讓我和邵七嚴查那夜的事情,又讓都察院協辦,我和邵七是奉旨來跟馮大人商討案情,好方便能儘快查清真相,奉旨辦差,誰敢惦記?”
“對啊,若真有人想怎麼着,大可去宮裡告一狀試試看,看是他們倒黴,還是我們倒黴。”邵縉也在旁說道。
馮蘄州聽着兩人的話搖搖頭:“終究還是小心着些,別叫人抓了話柄。”
廖楚修說道:“這個我們自然明白,不會給馮大人帶來麻煩。”
馮蘄州聞言並沒有反駁,他雖然不怕麻煩,也知道這個時候哪怕他們走的近一些,也不會有人敢去御前告狀,永貞帝那裡既然讓他們三人協同去查兵庫司起火宮中入刺客,還有襄王的事情,他們走的近一些也沒有人敢置喙。
只是有些麻煩,能省則省,更何況這廖楚修隔三差五的上門,連續好幾次都挑着他不在府中的時候,又跟馮喬聊得甚歡。
這幾日他回府後,馮喬言語間提及他們的時候也越發多了起來,特別是在知道玲玥那個丫頭居然也是廖楚修送來的時候,馮蘄州對廖楚修的防備之心越發濃重了起來。
他可還記着,廖楚修這小王八崽子之前爬牆,又哄着馮喬放煙花的事情,上一次去鎮遠侯府時,那個鎮遠侯夫人瞧着他家閨女時也是一副熱情的過分的模樣,他到底是防着這狼崽子,怕他真拐跑了他家寶貝閨女,所以乾脆順着廖楚修的話說道。
“你們知道就好,朝中事朝中了,雖然眼下時機甚好,但是私交過密終究會引人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