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悅就算是再蠢,也不敢去接馮喬的話,否則一個不好就落下藐視君上的罪名。
到時候傳出去範家比皇室的臉還大,簡直是找死。
範悅嘴脣動了動,有些難過的垂眸:“妹妹這是還在怪那日你生辰宴上,我沒有攔着李家妹妹,讓她傷了郭小姐嗎?”
馮喬實在是有些膩歪範悅這幅裝模作樣的姿態,見話到這份上了,範悅還想纏着她不放,甚至還提起了李萱芸,馮喬乾脆直接的說道:“范小姐怎麼會這麼想?”
“那日的事情你已經與郭姐姐解釋清楚,說清了當時的情況,又親口指證了李小姐,那李小姐罪有應得,後來被遠嫁出京也算是受了懲罰,你雖與李小姐交好,但事情並非你所爲,我又怎麼會怪你?”
“范小姐心地善良,又明辨是非,那次的事情只不過是交友不善罷了,算不得什麼罪過,只是往後怕是要小心謹慎些,切莫再與心思惡毒之人交好,否則若是再遇到同樣的事情,被交好之人牽累,怕是會影響自己的名節。”
範悅聽着馮喬的話,臉上猛的一僵。
當初李萱芸的事情,她爲了脫身,也爲了交好郭聆思和馮喬,在以爲李萱芸不能翻身之時,將李萱芸當時與郭聆思的爭吵內容,和她所做的事情全部吐露了出來。
後來郭家雖然沒有追究這件事情,但到底和李家交惡,再加上李萱芸壞了馮喬的生辰宴,馮蘄州又早就和李鬆年之間有舊怨,直接和郭崇真一起從中施壓,而範悅在進入奉天府後,也曾經開口指認過身爲她閨中密友的李萱芸。
李家老夫人最是重視顏面,李家那邊更是不堪外界流言,又爲了給郭家一個交代,讓馮蘄州不再打壓李家子侄,年初剛過,便匆匆爲李萱芸訂了一門親事,將本該在京中高嫁的李萱芸遠嫁去了邱州的氏族羅家。
羅氏一族雖也是邱州大族,可怎及得上京中殷貴,再加上遠離京城,嫁過去後無依無靠,對本是太傅之女,該享人之富貴嫁入高門的李萱芸來說,遠沒有比這個更爲嚴重的懲罰。
聽說李萱芸出嫁那一日,最恨的人不是郭聆思,也不是馮喬,更不是當時在高臺上推過她的人,反而是她曾經以爲是好姐姐,後來卻在奉天府裡開過口指認她,將本該能緩和的事情推到沒有轉圜餘地,讓得她的父母不得不在其他親族,在祖母的厲聲斥責下放棄了她的範悅。
出嫁那一日,李萱芸臨出京城之前,還曾與她曾經交好的閨秀說過,她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與範悅交好,更後悔那一日與範悅在一起。
這京中本就沒什麼秘密,而當時李萱芸說這話的時候,滿是怨憤,也沒有遮掩,這些話不過轉眼之間便流傳了出去。
雖然礙着範卓的原因,沒有人敢在明面上指責範悅如何,但是私底下卻有不少人懷疑,那一日李萱芸會對郭聆思動手,中間怕是也有範悅的原因在,而李萱芸的下場,更是讓得原先不少跟範悅交好的閨秀下意識的疏遠於她,生怕自己成了第二個李萱芸。
眼下馮喬提起這事,雖然口口聲聲在說李萱芸的不是,甚至還誇讚範悅明辨是非,聰明善良,但是範悅卻是分明從馮喬的話中感受到,她那掩不住的嘲諷之意。
範悅的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哪怕城府再深,也有些忍不住氣,而就在這時,旁邊不遠處的林蔭後面,更是突然傳出一陣笑聲。
範悅沒想着自己好不容易纔抓着機會能見到馮喬,卻被馮喬堵了話頭,還偏生被人聽見了笑話。
她臉上有些惱羞成怒,扭頭朝着那邊怒聲道:“什麼人躲在那裡偷聽人牆角!”
“這話說的,郭家的園子什麼時候成了你範家的地方了,我們不過是路過罷了,怎就好端端的成了偷聽牆角了?”
那邊的樹後傳出道清脆聲音,緊接着就走出三個人來。
那三人身上穿着的都是十分富貴,打頭的女子身上一襲綠蘿紗裙,裙襬上繡着翠色枝蔓,袖口和腰肢的地方則是大朵金線繡成的豔麗花朵,明明是有些豔俗的撞色,穿在她身上卻絲毫不顯的庸俗,反倒是襯得她本就嬌美的容顏多了幾分豔麗之色,膚色白皙的耀眼。
而那女子身後還跟着兩人,其中穿着淺黃素衣長裙的女子身材高挑,丹鳳眼中帶着清冷,是馮喬之前曾經見過的柳家三房的女兒柳敏芳,而旁邊另外那個粉衣女子臉蛋微圓,梳着百花分梢髻,一縷青絲斜落在肩頭,上面簪着幾朵小花,襯的她容顏看上去十分嬌俏。
那綠裙女子從樹後走出來時,半點都沒有偷聽被發現的尷尬,反而是睜着一雙杏眼嬌笑道:“我本還說是與柳家姐姐還有秦妹妹出來看看,這郭閣老府中早就聞名京城的百花園,卻沒想着這花兒還沒來得及賞呢,倒是先聽見這嬌花兒似得言語了。”
“范小姐往日不是走的高雅清冷的路子嗎,端着大家小姐的範兒,怎麼今日突然就變成小可憐兒了,這嬌滴滴的小模樣,要不是知道與你說話的是馮家小姐,我還以爲是哪家公子負了范小姐的心了,你這哀怨的,這是在怨人家負心漢不肯回頭呢。”
旁邊那個秦姓的嬌俏粉衣女子憋不住“噗哧”一聲笑出聲來。
柳敏芳連忙扭着頭掩飾般的輕咳一聲,頰邊因爲憋笑染上些淡紅。
範悅被那女子的話氣得惱怒不已,有些羞怒道:“慕連雲,你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你是說我說你突然變成小可憐兒的事兒呢,還是說你負心漢的事兒?”
“慕連雲!”
範悅氣遏,連嘴脣都有些發抖。
慕連雲聽着她的大喊聲,連忙“哎喲”一聲,有些驚嚇的拍拍胸口:“你聲音這麼大的吼我做什麼,真真是嚇死個人了,這也太失你這範家大小姐的風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