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明泉見着廖楚修這幅護犢子的樣子,只覺得牙癢癢。這臭小子以前總是一副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冷情樣子,三棍子打不出個屁來,如今尋着在意的,這樣子那只是上心,簡直護進了心坎兒裡了。
賀蘭卓見狀倒是笑了起來,他這個外甥,和他那個妹夫倒是一模一樣。
不在意的冷漠至極,在意的恨不得時時溺着。
賀蘭明泉懶得去看廖楚修,直接開門見山的對着馮喬說道:“馮丫頭,這次我讓楚修請你過來,除了是想要謝謝你那一日的救命之恩,謝謝你替河福郡百姓周全之外,還想要問你一些事情。”
馮喬正色道:“賀蘭爺爺請說。”
賀蘭明泉輕抿了抿嘴脣:“那天你突然來營裡,告訴我夷川會破的消息,讓我生出懷疑從而警覺會有人對我們父子下手,若不是我太過輕信於陸戰雲,後來的事情也不會發生,而你的消息也救了我兒子一命。”
“這件事情我感激至極,但是我記得你那日說過,將這消息告知你的人名叫席一衍,後來我中毒昏迷的時候,我聽屠喚說過,你去找過那個人,而無論是沁兒還是百里家的小子,都來的太過蹊蹺。”
“馮丫頭,你可知道那席一衍到底是何人,你那夜去見他,可是和我中毒之事,還有你賀蘭伯伯被刺之事有關?”
馮喬聽着賀蘭明泉的問話,見賀蘭卓和廖楚修都是看向她,她直接開口說道:“賀蘭爺爺可聽說過公冶之名?”
賀蘭卓和廖楚修都是一怔。
倒是賀蘭明泉,他先是皺了皺眉,隨即像是想起什麼來,面露驚愕之色:“雲滄山的公冶?”
馮喬點點頭:“恩。”
賀蘭卓看向賀蘭明泉:“父親,公冶是什麼?”
賀蘭明泉神色有些奇怪的說道:“我也只是聽說過而已,據說百餘年前,夏王朝皇室腐朽,夏帝奢侈淫異,暴政嚴苛,搞得民不聊生,太祖皇帝於歇陽起義,收服數位藩王,一路攻至鐵崇關,當時夏帝舉朝之兵力,將太祖皇帝乃其身邊衆將圍困於鐵崇關,並以人海之術以命換命幾乎將他們逼入絕境。”..
“太祖皇帝當時便是帶兵躲入了雲滄山,後來得了那名爲公冶的奇人相助,借陣法破了夏朝大軍,以絕境之地反擊生還攻破鐵崇關,擒殺了夏朝大將,將夏帝困死在了鐵崇關外,後來才建立了燕朝。”
賀蘭明泉將當年的往事說了一遍之後,纔對着馮喬說道:“當初太祖立朝之後,朝中不是沒有人去探過雲滄山,可是卻一無所得,我原以爲當年之事不過是以訛傳訛,太祖立朝需震懾諸侯,這才借天命之言說出得方外奇人相助,難道真有其事?”
賀蘭卓聽着賀蘭明泉的話輕咳了一聲:“父親”
“幹嘛,我說錯了?”
賀蘭明泉翻了翻眼皮:“這世上想要登皇成帝的人,哪一個不是自稱真龍天子,說自己是天命所歸,可他們到底是不是誰能說的清楚。”
“當年夏朝的皇帝不也是真龍,照樣被太祖困在鐵崇關外絕地活活餓死,後來更是被滅盡了子孫,太祖皇帝爲了降服諸侯編撰出他得了奇人相助,證明他身負天命又有什麼不可能的?”
賀蘭卓聽着他話,忍不住連連咳了好幾下。
這馮喬雖說是廖楚修看上的人,可兩人到底還沒成親,連親事都還沒定下來,人家的父親可是都察院的頭兒,他爹這麼心大的當着人家閨女的面編排皇室的事情,真的好嗎?
賀蘭明泉皺眉橫了賀蘭卓一眼:“咳什麼咳,你口渴?”
賀蘭卓:“”
廖楚修和馮喬見着被賀蘭明泉堵的一口氣險些上不來的賀蘭卓,都是險些笑出聲來。
馮喬輕笑着說道:“太祖皇帝當年也並沒有編撰造假,雲滄山和公冶是真有其事。”
見三人聞言都是看向她,馮喬也沒有隱瞞,而是直接將那天夜裡她去見了席一衍之後,席一衍曾經告訴過她的那些話轉述了一次,然後省略了其中有關她是天機變數的事情,又將席一衍說爲她出手,說成了他是憐憫百姓不忍他們遭逢戰亂,而將他替賀蘭明泉改命,說成了賀蘭明泉這些年鎮守邊關,護佑一方的福報。
“席一衍就是這一代的公冶,他精通天算之術,在算出那天河福郡有難,而賀蘭爺爺也有殞命之危,所以纔會出言警示。”
屋中三人聽着她的話都是安靜至極,半晌之後,賀蘭卓才凝聲問道:“也就是說,沁兒之所以能及時趕回來,還有百里能出現在白安,都是因爲他的原因?是他替父親改了命,所以才換得那一日的周全?”
馮喬點點頭。
“那”
賀蘭卓張嘴還想要再問,誰知道纔剛起了個頭,就被賀蘭明泉打斷。
“那我們真的要謝謝這位公冶先生。”
賀蘭明泉想起那天的事情,如果沒有提醒,他絕不會察覺到陸戰雲有異,更不會想到會有人對他和賀蘭卓幾人下殺手,在毫無防備之下,陸戰雲定然能得手,而一旦他死了,賀蘭卓和賀蘭峰也出了事情,這白安城,乃至整個河福郡便真的是大亂之像。
哪怕那一日廖楚修能奪下陽檜,拼死守到朝廷援軍趕來,再想要驅逐南越之人,平定吳世軍亂軍,又豈是容易之事?
到時候整個西南盡入戰亂,民不聊生,那情形幾乎可以想見。
賀蘭明泉深吸口氣說道:“他如今可還在白安?”
馮喬點點頭:“在的,你們若想去見他,讓暗麟帶你們去就可以。”
賀蘭明泉聞言表示知道之後,便沒有再問她有關席一衍的事情,他只是和馮喬又說了一會兒話,問及了她回京的事情,然後閒聊了幾句之後,便放了馮喬和廖楚修離開。
等着兩人不見了身影之後,賀蘭卓頓時皺眉問道:“父親,你方纔爲何要攔着我?”
賀蘭明泉挑了挑眉毛:“我攔你什麼了?”
賀蘭卓眉心緊擰:“你難道就沒有覺得,馮家丫頭沒有對我們說實話?那席一衍如果真的是公冶,有那般能耐,他想要逆天改命助我們脫難,又何必要經馮喬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