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淨儀想了許多事情,許多人,可是她始終都想不出來,他們到底得罪了什麼人。
那人竟然狠毒如斯,就連死都不願意讓她去死,反而將她交給了金嬤嬤折磨,讓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咔擦——
緊閉的房門突然傳來了開鎖的聲音,柳淨儀縮在牆角朝着那邊看去,當見到從門外推門而入的人影時,嘴裡“嗚嗚”叫着朝後蜷縮。
金嬤嬤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吵什麼吵?要挨鞭子?!”
柳淨儀瞬間感覺到身上生疼,這近一月的折磨,早已經足夠讓她學會什麼時候該止聲。
見她安靜下來,金嬤嬤纔回頭,臉上的冰冷少了幾分,對着外面兩人恭聲道:“二爺,小姐,請。”
柳淨儀聽着還有旁人來的時候臉色瞬間變了,而聽到金嬤嬤嘴裡的稱呼時更是猛的瞪大了眼,她顧不得會不會捱打,連忙朝着門前的方向看去,就見到從那邊走進來的兩人。
那兩人逆着光,一直走到近前,才讓她看清了容貌。
馮蘄州她是見過的,馮喬她更不會陌生。
見到金嬤嬤對兩人恭敬的態度,柳淨儀臉上先生呆愣了一瞬,只覺得腦子裡一片空白,而下一瞬等她回過神來時,眼底頓時流露出滔天怒色。
“嗚嗚嗚嗚!!!”
柳淨儀扭動着身子想要撲過來,嘴裡發出憤怒至極的聲音,而一雙眼睛更是怒火滔天恨不得生吞了他們。
金嬤嬤見着她這樣子,上前就是幾鞭子。
柳淨儀疼的蜷縮成一團,可是眼睛卻還是惡狠狠的瞪着兩人。
爲什麼?!
爲什麼是他們?
當初她對馮蘄州從沒有半點惡意,對於馮喬她更是幾次相幫,當初馮老夫人謝氏想要糟踐馮喬的時候,是她出言維護,後來在濟雲寺時她和郭聆思惹來麻煩,也是她出手遮掩。
他們無冤無仇,馮蘄州父女爲什麼要這麼對她?!
爲什麼!?!
金嬤嬤手裡的鞭子狠狠落在柳淨儀身上,直打的她疼的滿地打滾,那沾了鹽水的鞭子每落在她身上一下,都能疼得她慘叫。
馮蘄州和馮喬就那麼站在旁邊冷眼看着,直到見着她奄奄一息之後,馮蘄州纔開口:“好了。”
金嬤嬤聞言卻沒立刻收手,而是又抽了兩下之後,這纔有些氣喘吁吁的退了回來。
馮蘄州低聲道:“你先出去。”
金嬤嬤在背叛了柳淨儀,甚至知道鄭國公府和溫家的事情出自馮蘄州之手後,便知道他們之間必定有深仇大恨,此時見着馮蘄州讓她出去,就知道馮蘄州是有話單獨跟柳淨儀說。
金嬤嬤看了柳淨儀一眼,眼底滿是惡念:“那二爺可要記得答應過奴婢的話。”
柳淨儀的命,是她的。
馮蘄州淡聲道:“我自然記得。”
金嬤嬤得了承諾這才轉身出去,臨走之時朝着柳淨儀露了個滿是狠色的笑容,出門之時還貼心的替裡面兩人關上了房門。
等着她離開之後,馮蘄州看着明明被打的奄奄一息,卻還固執的滿眼仇視的看着他們的柳淨儀,神色不明的看着她:“怎麼,老夫人很恨我們?”
“嗚嗚嗚!!”
柳淨儀張大了嘴想要說話,嘴裡卻只能發出一陣模糊不清的叫聲。
馮蘄州好心的替她解開了嘴上的東西,在她擡頭想要唾他之時仰身避開,然後直接一擡腳踩在了她臉上,硬生生的將她要做的動作打斷,更是讓得柳淨儀整個頭都貼在了地上。
馮蘄州看着她狼狽至極的樣子,收回腳站到了馮喬身旁。
柳淨儀整個人趴在地上,想要起來卻渾身無力,只能拼命的擡着頭滿眼血紅的看着兩人嘶聲道:“爲什麼,馮蘄州,我溫家與你無冤無仇,爲什麼?!”
馮蘄州聞言淡聲沒說話,倒是馮喬低笑了起來。
“無冤無仇?”
馮喬緩緩上前兩步,站定在柳淨儀身前,微低着身子淺聲道:“柳老夫人怕不是忘了,鄭國公府這些年的富貴青雲是怎麼來的,你溫家這麼多年的殷貴安穩又是用什麼換的。”
“你看着我這張臉,難道你就真沒有記起來點兒什麼?”
柳淨儀聽着她的話,忍不住擡頭看着馮喬。
和在鄭國公府裡初次見到她的時候相比,眼前的少女眉眼又長開了幾分,瓊鼻柳眉,玉膚櫻脣,淺笑時眼如新月,裡頭卻冷的滲人,她神情有些恍惚,漸漸的眼前這稚嫩的容顏被另外一張臉所取代。
柳淨儀猛的瞪大了眼,整個人如同見鬼了似得仰着頭就想要朝後縮,可是馮喬卻是半點都不給她機會,直接一腳踩住了她的胳膊,那力氣大的彷彿要將她的骨頭也踩碎了開來。
“老夫人這般怕做什麼?”
“你…你到底是誰…你不是馮喬……你不是……”
馮喬輕笑:“我怎就不是了,柳老夫人好好看看我。”
她臉上帶着冷然笑意,將整張臉都湊到了柳淨儀眼前,讓她避無可避,柳淨儀如同見鬼嚇得垂着頭,可馮喬偏偏不讓,她用力抓着柳淨儀下巴,明明人小,捏着她下巴的手上力氣卻大的險些讓她脫臼。
“老夫人,你這麼心安理得的享用着用我孃的一生換來的富貴,如今卻連她的孩子都認不出來,你就不怕她夜裡來找你嗎?”
柳淨儀尖叫了一聲:“雲素……你是雲素的孩子……”
不可能,不可能!!
雲素早就死了,她早就死了!!!
她明明已經死在了宮中,明明已經葬身在了火海,她甚至請了最好的道士和和尚來鎮壓她的冤魂,她不可能活着,她不可能!!
她怎麼會還有別的孩子,她怎麼可能還有別的血脈。
馮喬是騙她的,他們是騙她的!!
馮喬一把甩開柳淨儀的下巴,鬆開了踩着她胳膊的腳,看着柳淨儀拼命搖頭的模樣,面無表情的微垂着頭看着她:“其實我很好奇,當年的你到底是抱着什麼樣的心思出賣了我娘,將一個一心一心依靠於你,甚至於拿你當至親的人送進了那不見天日之地?”
“爲了富貴?”
“爲了溫家?”
“柳淨儀,這麼多年,你對我娘,難道就沒有過半點愧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