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還記着昨天夜裡柳敏芳對着她時突如其來的強硬和冷漠,她原以爲柳敏芳會不肯和柳青鳳一起離開,會留下來跟柳慧如先化解了嫌隙,等着回府之後好跟府中交代的,卻不想柳青鳳纔開了口,柳敏芳就同意了下來,甚至從頭到尾都沒有去見過柳慧如。
直到柳敏芳帶着小環坐上了下山回京的馬車,沈氏依舊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馮喬得知在柳家人離開之前,高夫人便早已經下了山,她就沒再去過問柳家的事情,而是和留在寺中的鐘夫人一起,直接去了大殿聽渡善大師講經。
渡善大師是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師承十方大師,雖不如十方佛法高深,卻對於經文上面有自己的見解。
馮喬沒有像沈氏想的那樣,去試圖接近柳慧如,或者是言語挑撥於她,藉以將柳家如何,反而就像是忘了她們還在山上一樣,聽完經文之後,便和鍾夫人一起,帶着盡歡直接出了寺門,去了浮雲山上游玩。
儘管如此,沈氏還是一直守在柳慧如身旁不敢離開,怕被人鑽了漏子。
而柳慧如卻記恨柳青鳳讓盼巧做的事情,對沈氏時時在旁更添怨恨,只以爲她是在監視她,甚至想要對她肚子裡的孩子動手腳。
兩人看似平靜,可暗地裡卻都防備着對方,柳慧如更是讓杏紅悄悄收買了人下山傳信給府中的柳二夫人,還有遠在外地的柳徵,求他們保她。
另外一邊,高夫人趕緊趕慢的回了京中之後,就立刻尋人去見了高林,而高林知道了濟雲寺發生的事情之後,幾乎第一時間便悄悄去了襄王府。
蕭閔遠正在練武時,柳西便快步走了進來。
蕭閔遠嘴裡呼喝出聲,凝氣收拳之後,等到卸去全身勁力時,旁邊的襄王妃便立刻拿着汗巾遞了上來,神色溫柔:“王爺,擦擦汗吧。”
蕭閔遠點點頭,接過汗巾擦着額頭上的汗,看着柳西道:“何事?”
“吏部員外郎高林想要求見王爺。”
高林?
蕭閔遠對這名字有些陌生,而且也不曾聽岑宗光提起過,他一邊擦着汗一邊走到一旁,讓襄王妃替他披上外衣後說道:“他有什麼事求見本王?”
柳西聞言看了襄王妃一眼,沒有說話。
襄王妃見狀替蕭閔遠繫好了衣帶後,便柔聲說道:“王爺,妾身先去小廚房看看早膳做好了沒有,王爺先去洗簌,等一下便可用飯了。”
她福了福身子,就直接轉身離開,路過柳西時,柳西連忙低頭行禮。
等着襄王妃離開之後,蕭閔遠纔開口:“說吧,怎麼回事?”
柳西低聲道:“是關於大皇子的,昨天盂蘭盆會時,柳弛的夫人帶着柳家幾位小姐去了濟雲寺參加法會,誰知道在晚間時柳徵的女兒柳慧如不慎落水,被救起來後當場揭穿了已有身孕。”
“按時間來算,那孩子,十之八九是上次大皇子和柳家那事留下的。”
蕭閔遠神情一怔,等反應過來柳西話中的意思後,瞬間開口:“高林呢?”
“還在外面候着。”
“讓他進來。”
高林是個看上去個子不高,四十出頭的男人,常年不得志讓得他神態有些鬱郁,一雙眼睛卻溢滿了欲/望。
得到襄王召見之後,高林就知道他帶來的消息真的入了襄王的眼,心中興奮不已的被柳西帶着進入襄王府後,卻是垂着頭小心謹慎的眼神都不敢朝着別處瞧,生怕衝撞了王府中的貴人,壞了好不容易纔得來的機會。
等見着蕭閔遠時,高林連忙行禮:“微臣見過王爺。”
“起吧。”
蕭閔遠擡了擡手,等高林起身後,他看了他片刻之後也沒拐彎抹角就直接問道:“到底怎麼回事,你是怎麼知道濟雲寺的事情?”
高林低聲道:“下官的夫人是個向佛之人,每年各種法會之時,都會去濟雲寺中上香請願。昨天柳家六小姐失足落水之後,被爆出懷有身孕之時,下官的夫人就在當場。”
“她親眼目睹了此事,覺得有些不對勁,今日一早便回了城將此事告訴了下官,下官聞聽之後覺得此事對王爺或許有所助力,所以便前來稟告王爺。”
蕭閔遠聽着高林的話擡眼看着他:“高大人爲何會覺得此事對本王有利?而且你出自吏部,若真想要示好也不該選本王,而該是你頂頭上司。如果真有什麼消息,你爲何不先去告訴岑尚書?”
高林聞言苦笑了下:“下官不與王爺虛言,王爺想要什麼下官知曉,下官敬慕王爺能力,也願意投奔王爺爲王爺效犬馬之勞,至於岑尚書……”他搖了搖頭,“王爺以爲下官沒有去找過他嗎?”
“岑尚書位高權重,看不上我等小吏,言語間盡是鄙夷,我若是去找了他,怕是連事情都還沒說出口,便直接被他趕了出來。”
“下官受辱不算什麼,可若是耽誤了王爺的事情,那便是下官的罪過,所以下官才冒昧前來王府直接求見王爺。”
蕭閔遠聞言看着高林,見他提起岑宗光時,眼裡有些憤恨不甘,又惱怒異常,而說話時更是滿滿的嘲諷,他原本的疑心反而去了一些,面色和緩下來。
“高大人之心本王明白,亦會放在心上,若有所成必不會虧待了高大人,現在還請高大人先將昨夜之事完完整整的告訴本王,本王好做計較。”
高林心中一喜,連忙道:“好。”
高林本就從高夫人那裡知道了整個事情的經過,而且他還仔仔細細的將在場的人問了出來,他將從高夫人那裡聽來的事情一字不漏的轉述了一次之後,才繼續說道:
“當時那沈氏是想要攔着康寧郡主的,可是卻被康寧郡主言詞嘲諷了一番,再加上那柳家六小姐腹痛慌了神,便讓了康寧郡主身邊的丫鬟當場診斷,斷定她腹中已有身孕。”
蕭閔遠沉聲道:“那孩子可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