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只要有馮熹在的地方,三房的飯桌從不會有栗子糕和蜂蜜,可是那個“馮長祗”面對她說喜歡蜂蜜栗子糕時,卻連半點詫異都沒有。
那個人帶着半張面具,露出的半張臉雖然像極了馮長祗,可是他給她的感覺卻是陌生至極。
讓她在他身完全找不到半點馮長祗的影子。
馮喬聽着盡歡的話神色微沉:“你的意思是,那個馮長祗是假的?”
怎麼可能,如果是假的,他怎麼知道“宋弈”這兩個字?
這兩個字是一世馮長祗親口說的,別人怎能知曉?
如果不是馮長祗,她不相信世間有這般巧合的事情,連化名也能想到一起去。
盡歡聞言卻是肯定點頭:“他絕對不是哥哥,那個人雖然裝的很像,也知道許多我和哥哥以前的事情,甚至知道一些以前在馮家時爹孃的往事,可是不是是不是,他裝的再像也不是哥哥。”
“他之前讓我繼續留在姐姐身邊的時候,我已經試探過,那個人雖然圓了過去,可是我後來又用只有我和哥哥知道的事情又試探過他,他當時沒有回答,反而推脫有事離開,隔了兩日再見時,他卻又能對答如流。”
盡歡伸手拉着馮喬的手說道:“姐姐,我覺得哥哥還活着,他在那些人手。”
馮喬聞言臉變幻,如果真正的馮長祗還活着,甚至落在盡歡口的那些人手,那麼他們知道“宋弈”這名字也不算怪,畢竟一世馮長祗能用宋弈爲化名,這一世也可以。
如果三年前那場大火,馮長祗並沒有死,那他定然不會再用原本的名字。
那些人抓到馮長祗後,借用他的化名來欺騙盡歡,甚至從他口知道那些和他們有關的事情,以達到讓盡歡以爲那人是她兄長也不是不可能。
馮喬看着盡歡:“你想救他,所以和那些人虛與委蛇,可你又不想害我,所以才故意留下線索給我,讓我儘早能防備你?”
盡歡低低的“嗯”了一聲。
“那如果我沒有發現你留下的破綻呢,如果我一心一意的相信你,根本察覺不到這些線索怎麼辦?”馮喬看着她。
盡歡握着拳心,“那我不會讓他們傷害你。”
“那些人身後還有一個人,一直躲在暗處沒有露面,可是我知道,他們肯定會來豐安山,也會趁着這次機會對姐姐動手。”
“他們讓我在大祭時將姐姐騙去皇陵,如果在那之前,我能找出那人的身份,我定會告訴姐姐實情,姐姐肯定能夠自保,如果不能,我也不會讓姐姐過去,我拼了命也會護着姐姐周全。”
馮喬聽着盡歡的話靜靜的看了她很久,那雙眼睛裡親暱漸漸淡去,染了絲諷刺,她坐起身來緩緩開口,“所以,你早做好了打算,如果挖不出那人的身份,找不到馮長祗,你一直瞞着我,然後在有危險的時候代我去死?”
“你想用你的命來護我,然後再用這份恩情逼迫我去救馮長祗,你篤定了我會對你心軟,更知道我在知道實情後會對你心懷愧疚,從而用你這份人情讓我護着馮長祗將來?!”
盡歡臉色倏然發白,張嘴:“姐姐…”
啪——
她口話還沒說完,臉重重捱了一下。
盡歡整個人瞬間懵住,這一耳光毫不留情,甚至打的她耳間嗡嗡作響。
馮喬從來都沒有打過她,更沒有用這般冷絕的目光看過她,盡歡滿心驚慌的看着馮喬。
“你把我當成了什麼?!又把你自己的命當成了什麼?!”
“姐姐…”
盡歡臉浮着紅腫,慌亂的伸手想去拉馮喬,卻被她一把拂了開來。
馮喬直接下了牀站在牀邊,面無表情的看着盡歡。
“我以爲三年的朝夕相處,哪怕不能消弭你心仇恨,也足以讓你知道我對你如何。我的確和你父母有仇,可我若真要置你們兄妹於死地,當年馮遠肅入獄之時,我便能送你和馮長祗去和他做伴,我明知道斬草除根才能不留後患,可我依舊留了你們,如今又怎會置他於死地。”
“你如果真的只是騙了我,出賣我,我會傷心難過,可我知道你是因爲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會心痛卻不會憤恨,只當我們這份姐妹之情無緣再續,是仇是敵大家各憑手段,可是你卻拿你自己來算計我,用你的性命來要挾我。”
“你用你自己的命來逼我去救馮長祗,你用我對你的這份愛護,去換他馮長祗將來富貴安愉。”
“馮盡歡,你這麼做的時候可有想過我?!”
馮喬眼睛通紅,手心微抖。
哪怕盡歡真的背叛了她,出賣了她,她也只會傷心而不會這麼憤怒,可她卻偏偏選擇了最讓人難以接受的手段。
她用她自己的性命來逼她成全了她和馮長祗的兄妹之情,她用她自己的性命來迫她去救馮長祗護他周全,可是她有沒有想過她?
她有沒有想過,她知道真相後會如何?
她有沒有想過,她身揹負着親妹妹的血,揹負着親妹妹的命,她會一生都愧疚難安?!
她馮盡歡到底將她馮喬當成了什麼!?
三年感情,三年付出,她換來了她如此對待,拿她自己的命,拿她們之間的感情來逼她?!
盡歡半跪在牀,臉白的嚇人,不僅僅是因爲馮喬的話,更是因爲她的眼神。
她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失去,不由伸手想要去拉馮喬,慌亂道:“姐姐,我沒有…我只是怕你不願意幫我救哥哥,我怕你和二伯恨我爹孃……”
“我,我只是想幫你,我想幫你找出那個人…我想救哥哥…”
“我沒有逼你,我沒有…”
馮喬看着她抓着她袖子的手,低聲道:“幫我?盡歡,你把那些人想的太簡單了。”
“你以爲我是怎麼懷疑到你的,你又以爲他們真的信了你?”
“你可知道,那些人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弄到了徐忠手的通關書,在北寧興風作雨,你可又知道,他們不僅劫走了從京運去北寧的輜重,還察覺到了鎮遠侯府和北寧陸家的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