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無退路,只能靠賭。
拿命去賭,其中兇險,實難預料。
若成,他們或許能尋得一線生機。
若敗,那便只有死路一條。
而萬幸的是,他們賭贏了。
……
永貞帝撐着陳安和徐裕的手站了起來,看到馮喬滿臉的淚陰戾道:“陸雲虎,你想造反嗎!?”
“造反?呵…”
陸雲虎抓着馮喬,背對着廳牆看着大笑出聲:“陛下不是早就將我陸家視爲逆賊了嗎?”
“我陸雲虎忠君數十載,率領陸家兒郎鎮守雁山關從不敢懈怠,卻不想到來頭來卻落得如此下場,既然如此,我陸家就是反了又能如何?!”
“我聽說馮蘄州最是疼愛他這個女兒,而廖楚修也癡迷於馮喬,甚至爲她肯與馮蘄州修好,還破例搬去五道巷連鎮遠侯府都不要了,陛下,你說馮喬今日如果死在了這裡,死在了你爲擒我的一場算計之中,他們可還會如之前那般對你忠心不二?”
“我陸雲虎死便死了,我倒要看看,我死之後,你這天下還能守得住多久!”
陸雲虎厲聲說完之後,手中就直接掐住馮喬咽喉,而馮喬脖頸猛的後仰,張大了嘴眼球突出。
眼中思死死望着永貞帝的方向,雙目失了顏色。
“住手!!”
永貞帝見陸雲虎居然真下殺手,而馮喬臉上已然泛青,他原本剩下的那點疑心也瞬間拋去,緊緊抓着陳安的手厲喝出聲:“陸雲虎,你住手!!”
他是得了消息,說廖楚修和陸雲虎勾結,私販兵器,而馮蘄州更是爲北寧大開方便之門,借其女出京遊玩之事與陸雲虎在豐安山密謀,所以纔會有今日之事。
他出京前的確在京中做了佈置,也的確想過若是他們兩人當真謀逆該如何處置,可是此事分明不如先前所知那般。
陸雲虎雖然出現在豐安山,更曾私下見過馮喬,可是在此之前馮喬根本就不認識陸雲虎,而陸雲虎只不過是因爲想要借馮喬牽線與馮蘄州和廖楚修見面。
他們以前未曾來往過,又談何馮、廖二人的背叛。
今日之事分明是局,更是爲人算計好的,他們的目的爲的就是馮蘄州和廖楚修二人。
永貞帝很清楚馮蘄州有多看重馮喬,更得了消息廖楚修對馮喬怕也動情,如果馮喬今日真死在了這裡,死在了他的猜疑和算計之中,馮蘄州和廖楚修怎能善罷甘休,到時候無事也會生事,等於生生逼着他們二人去反,更何況,馮喬還那般像雲素,她怎麼能死?!
永貞帝心中念頭急轉,對着陸雲虎寒聲道:“陸雲虎,你當真不怕死嗎?”..
陸雲虎冷笑出聲:“怕死,怎麼會不怕死,螻蟻都尚且偷生,更何況是人。陛下早已對我陸家有了殺心,大可直接對我動手,我死前拉着個馮喬墊背也算划算,更何況還有我孫兒和陸家衆人。”
“我死了,他們定會爲我報仇,屆時陛下也不用再大動干戈,那北寧我陸家全數交還給陛下,絕不沾染半分。”
“從此後,戎邊如何,雁山關如何,這大燕天下如何,都與我陸家再無干系!”
永貞帝眼底陰雲積聚。
陸雲虎是明晃晃的在要挾他,拿江山,拿北寧,拿馮喬的命要挾他!
徐裕站在一旁,見事態發展成這樣,永貞帝居然還顧忌着馮喬生死不敢直接對陸雲虎下手,便隱約猜到馮喬做出這齣戲真的是有所倚仗。
那個“雲素”到底是什麼人,居然能讓永貞帝隱忍至此?
徐裕心中留了念頭,面上卻絲毫不顯,擡頭看着陸雲虎沉聲道:“陸老將軍,你冷靜一些,陛下絕不會要你性命的。”
“他不會放任北寧無人鎮守,更不會置天下於不顧。陸老將軍,廖夫人是無辜之人,她從未傷你半分,你在來這裡之前曾經答應過我,絕不傷人,更不做有違道義之事,難道你忘了嗎?”
陸雲虎冷聲道:“我從未忘記,是蕭家逼我如此!”
“陸老將軍…”
“夠了,徐裕,你不必跟我多說,我陸雲虎從不受人所脅,今日要麼你們放我離開,要麼就讓馮喬陪我去死。我已活了幾十年,早已經夠本,再有這麼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陪着,黃泉路上也不寂寞。”
徐裕見陸雲虎油鹽不進,只能轉頭看着永貞帝:“陛下,廖夫人不能死……”
馮喬若死,馮蘄州必反,鎮遠侯府也難以安撫。
今日之事,全因永貞帝而起,如果馮喬真死在了陸雲虎手中,他們定會將所有怨怒全放在皇帝身上。
永貞帝如何不明白這個道理,他緊緊握拳,心中早已憤恨至極,他這輩子就從未被人如此逼迫過,若換成以往,他定會想盡辦法殺了陸雲虎,哪怕他手中有再大的籌碼,可是現在……
他看了眼馮喬,手中猛的握緊。
“好,朕答應你,放你離開。”
“陛下不可!”高崢回頭,“放虎歸山,終成大患。”
永貞帝冷冷擡頭:“朕說了,放他走。”他擡頭看着陸雲虎,“放了馮喬,朕讓你離開。”
陸雲虎微眯着眼看着永貞帝片刻,像是思索他話中真假,他雖然不信永貞帝會真因馮喬放他走,可此時他別無選擇,陸雲虎遲疑了片刻沉聲道:“讓他們讓開。”
永貞帝轉頭看向廳外涌來的侍衛,那些人連忙朝着兩邊退開,中間讓出一條路來。
陸雲虎手中抓着馮喬,一邊防備着後退,死死將她擋在身前,而馮喬看似狼狽,實則踉蹌着配合陸雲虎朝着廳外撤退。
兩人走到外間之時,才發現整個主院附近早已經被人團團圍困,那些人手持刀劍齊刷刷的對準場中的他們,那模樣一有不對之時便會羣起攻之。
馮喬心中微凜,這種情況下,怕是整個豐安山附近都全是永貞帝的人,陸雲虎就算出了皇莊,想要逃離也無疑是難於登天。
馮喬能想到的,陸雲虎又怎會想不到,他停了下來,讓自己站在安全的角落處,寒聲道:“這就是陛下說的,放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