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永貞帝頓時坐直了身子,“你說陸雲虎去了京城?!”
“屬下也只是猜測。”
高崢沉聲道,“陸雲虎本就是沙場猛將,這次被人算計怎肯甘心,他經過今夜之事怕是恨極了您。”
“陛下,眼下雖然還未查明,陸家到底有沒有和廖楚修他們暗中勾結,更不知先前所得消息有幾成真假,可如果有個萬一,廖楚修他們得知馮喬之事,當真放了陸雲虎入京,到時候您不在宮中,京裡的事情便是任由他們胡說。”
“馮蘄州那般疼愛馮喬,知她受傷定不會善罷甘休,而朝中幾位皇子也不是易於之輩,若是被他人挑唆難保不會趁勢奪權,且陛下,柳相成騙您出京之後,說不定也還有旁的打算,陛下若不及時回去,屬下擔心宮中生變。”
永貞帝瞬間沉了臉,他如何會不知道那些人的想法,更怎會不知道他那幾個兒子的野心?
往日他在宮中之時,他們私下的動作都沒有斷過,爲了那個皇位費盡心思的彼此謀算,甚至於算計於他。
這次柳相成的事情,還有皇莊遇刺的事情,未必就沒有他們摻合其中,否則柳相成怎會那麼容易混進宮中,更會那麼巧合的跟他“偶遇”?
而若非是柳相成的話,今夜又怎會生出那麼多事來?
高崢沉聲道:“陛下,宮中之事不能耽擱,還請陛下立刻歸京。”
永貞帝緊緊皺眉,他知道他現在就該走,更明白他回了京中才最安全,可是馮喬……
他扭頭看了眼牀上依舊昏迷不醒的馮喬。
她脣上依舊白的嚇人,可是臉頰上卻浮出不正常的紅色,眉眼間隱約能見痛苦之色,而她從那日昏迷之後,到現在都沒有醒來過。
“陳安。”
“奴才在。”
“去傳季槐進來。”
陳安匆匆出去,帶着外間被趕出去的季槐又匆忙進來,見到永貞帝季槐就磕頭行禮:“微臣季槐肩叩見陛下。”
永貞帝開口:“朕問你,馮喬現在情況如何?”
“回陛下,康寧郡主從受傷後便一直昏迷不醒,今日更有高燒症狀,微臣讓郡主身邊的丫鬟檢查過傷口,郡主身上的傷勢出現了感染的情況,臣已用藥,只是郡主的情況並未見好轉。”
永貞帝緊緊皺眉:“若是將她帶回京城……”
“萬萬不可。”
季槐想都沒想就開口說道:“陛下,臣先前就已經說過,郡主身上的傷勢極重,本就不能挪動,更何況如今傷口已經膿腫,人又在高熱之中,這一路顛簸,怕走不到京城郡主便會沒命。”
“眼下郡主須得靜養,經不起半點折騰。”
永貞帝聞言滿臉沉凝。
陳安在旁試探道:“真的不行?季太醫醫術高超,若是你在旁隨行護着郡主……”
季槐皺眉:“陳公公,我只是大夫,不是大羅神仙,那醫死人生白骨的事情我根本就做不到,別說是我,就算是醫聖來了也不行!”說完後季槐看向永貞帝,“若陛下執意要帶郡主歸京,臣也不敢阻攔,只是恐怕不出半日,郡主傷勢便會惡化,屆時誰也保不住她性命。”
永貞帝沉着眼看着季槐,他並非是懷疑季槐,畢竟馮喬的情況他也能看得見,更何況季槐這些年從未跟朝中任何人來往,他根本就沒理由在此事上誆騙於他。
他想要帶馮喬一起歸京,甚至想將她帶回宮中,可是他卻不敢拿馮喬的性命去賭。
如果馮喬真的因爲他執意要帶她回京,死在了途中,先不說馮蘄州和廖楚修那邊會如何,單就是他自己,也難以甘心。
他還沒有查清楚馮喬的身世,更沒弄清楚她和雲素到底是什麼關係。
馮喬還不能死。
永貞帝有些不甘心的看了眼高崢。
高崢立刻上前一步,伸手探了探馮喬的脈搏,又將手指放在她脖頸處輕探了片刻,才低聲道:“氣息微弱,已有高熱,陛下,她恐怕走不了。”
永貞帝這才徹底死了帶馮喬一起回京的心思。
“陛下!”
高崢見永貞帝遲疑,皺眉低聲道,“京中之事不容耽誤,陛下若不放心,屬下願意留在這裡照看郡主。”
高崢跟了永貞帝二十幾年,他也知道馮喬長得像蕭雲素,可是卻不覺得,這就足以讓永貞帝爲了個女人放棄京中的事情。
當年永貞帝得了蕭雲素用的什麼手段他們都清楚,如今的馮喬不比蕭雲素的身份簡單到哪裡去,先不論她到底跟蕭雲素是什麼關係,就算她們真的只是陌生人,只是單純的外貌相似,可她卻是馮蘄州的女兒,更是鎮遠侯府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是賀蘭明泉的外孫媳婦。
不管永貞帝想要如何,都首先要保住皇位才行。
如果他連皇位都沒了,他還拿什麼去爭自己想要的東西?
永貞帝又怎麼不明白高崢的意思,他扭頭深深看了馮喬一眼,這才沉聲開口:“不必,你隨朕一同回京。”
京中情形不明,陸雲虎如果當真入了京,他必定會伺機報復。
今夜前來行刺的那些人又神出鬼沒,身手極高,他身邊若無高崢,就算有再多的人也難以安全,更何況如今能抵擋那些刺客,又有足夠身手的讓他能夠全心信任的,只有高崢一人。
更何況到時候回京之後,如果廖楚修和馮蘄州真有異動,他也還需要高崢出手前去擒拿他們。
“高崢,你同朕一起回京,去命儀仗準備今夜就啓程,並令朝中文武隨行。”
高崢低聲道:“屬下領命。”
“陳安。”永貞帝又看向陳安,“你留下來。”
陳安瞪大了眼:“陛下,奴才若不在,您身邊誰人伺候……”
“朕身邊有高崢即可,你和季槐都留在這裡,一方面照看九皇子,另外一方面照看馮喬。朕會命人守住這皇莊附近,護衛他二人安全,記住,沒有朕的話,任何人不得入內探視,更不得打擾他們養傷,明白嗎?”
“那若是鎮遠侯府,或是榮安伯府的人……”
“朕說的是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