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邊放着幾株盛開的紅梅,旁邊還有溫在小爐子上的熱粥。
玲玥見馮喬看着那梅花,笑着說道:“夫人,那梅花是王爺早起摘來的,說是紅梅白雪最是好看,夫人一定喜歡。”
馮喬裹着厚厚的披風走到窗前,伸手撫弄了一會兒紅梅花瓣,眼底帶着笑:“王爺呢?”
“王爺一大早就進宮了。”
馮喬頓了頓,聽出了玲玥語氣的不對,扭頭:“怎麼了,我瞧着這中間還有什麼事兒?”
“是二爺讓左越親自帶話過來,讓王爺趕緊滾進宮去……”
玲玥說着輕咳了一聲,連忙將後面的話收了回來,只是臉上的笑怎麼也掩不住。
她到現在都還記得,左越來傳話的時候對着廖楚修念馮蘄州親筆書函的模樣。
只是聽着左越轉述,就能感覺到馮蘄州對於廖楚修撂攤子跑人,自己跑回府中沉浸溫柔鄉不可自拔,卻將他和郭崇真兩個留在宮中的咬牙切齒。
玲玥悶笑:“王爺說,二爺太過兇殘,他要是再不進宮二爺估計會親自來打斷他腿,他中午可能趕不回來陪您用飯了,讓您不用等他,晚間他會早一些回來陪您。”
馮喬看着玲玥憋笑的樣子,只需想一想就能知道發生了什麼。
她想着昨天夜裡廖楚修說他不忙,萬事有爹爹的模樣,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聲來。
她就覺得奇怪,蕭金鈺雖然已經成了太子,可是朝裡宮裡的事情多的忙不過來,廖楚修怎麼還有時間每天都回來休息,連帶着有時候早上還磨蹭自己去做了藥膳用了飯,陪着她賞賞雪說說話,被她攆着才肯走。
幾乎不用去想,她就能知道她爹怕是被廖楚修氣的夠嗆。
馮喬笑得開心,就着玲玥端來的熱水洗簌之後,用了廖楚修做的加了藥材,味道卻不濃郁的清粥後,這才說道:“走吧,收拾一下去給娘請安。”
玲玥連忙說道:“夫人,老夫人出府去了。”
“出府?”馮喬停住,“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是今天早上,王爺走了沒多久,老夫人就誰也沒帶一個人出了府,百里姑爺擔心老夫人還記着雲霄臺的事情,因爲老侯爺傷心,所以跟着去了。”
“那宜歡呢?”
“應該還在休息吧,奴婢早上小廚房的時候,遇到了大小姐身邊的聽月,聽月說大小姐昨兒夜裡腿抽筋,腹中孩子又鬧騰的厲害,一直睡不安穩,早上姑爺走的時候才用吃了點東西睡着,想是還沒起來。”
馮喬聽着玲玥的話說道:“讓廚房那邊做些好入口的吃的,給宜歡在火上溫着,隨時取用,還有讓聽月小心服侍着,宜歡快要生了,這段時間千萬大意不得。”
“是。”
玲玥將馮喬的話傳下去後,馮喬便歇了去找廖宜歡的心思。
外面雪已經小了很多,她在房中翻了會兒書後,覺着有些無聊,總覺得之前忙忙碌碌的突然閒下來,整個人都有些無所適從。
身邊沒什麼事可做,她又不想去外面讓廖楚修擔心,想起廖楚修昨天夜裡說要修果園子的事情,便叫着玲玥一起,跟着她去了西苑那邊。
府中西苑和主院本就相隔甚遠,原就是後來才添加的院落,十分偏僻。
上一世時,廖楚修就是直接拆了半個西苑,連接着後面那一大片的空地,還有旁邊那幾戶人家的宅子一起,建了個比王府還大的果園子,沒想到這一世廖楚修依舊動了西苑。
馮喬去了西苑時,就發現那邊居然真的已經拆了大半,只是可能因爲昨夜積雪太重,所以才暫時停了下來。
在附近轉了一圈後,玲玥問道:“夫人,王爺說要拆了這裡,是要重建嗎?”
馮喬搖搖頭:“他要建果園子。”
玲玥:“……”
京城寸土寸金的地方,二進出的宅子都能賣出天價來,鎮遠侯府……不,現在已經是永定王府。
永定王府本來就在京中繁華之地,王爺居然要拆了宅子來建果園子,果然是有錢任性嗎?
馮喬彷彿看出了玲玥的心思,心中也覺得太大了點。
要真照着廖楚修的設想來建果園子,那未免也太招眼了一些。
她還記得,上一世因爲永定王府那個霸道的沒人性的果園子,廖楚修可沒少被人彈劾議論,她倒是不怕什麼,只是有些麻煩能省則省。
想着晚間廖楚修回來之後,跟他說說將果園子建小一些,她不想否了廖楚修對她的心意,但是折中一下卻也是可以的。
兩人轉了一圈之後,馮喬就帶着玲玥朝回走,只是在途徑西廂梅林的時候,卻沒想到遇到了人。
那片梅林不大,攏共不過十幾株梅樹,都是當初廖宜歡從西山搬回來的,只因爲都是紅梅,盛開之時映襯着白雪,遠遠看上去格外的繁盛。
此時梅樹下站着一人,身上裹着厚厚的錦裘,手中撐着把傘,從背影看上去有些消瘦,他像是在想些什麼,望着紅梅時有些出神,而他對着這邊的側顏讓的馮喬微怔。
“夫人,是蕭權。”玲玥低聲道。
馮喬恍然想起來,蕭權也住進了府中。
那天在大理寺露面之後,蕭權雖然否認了自己是蕭青之子的事情,但是朝中精明的人不少,蕭閔遠和蕭延旭那邊也未必甘心。
蕭權所說的那些話,只能糊弄住一些不知底細之人,將表面的事情抹過去,可是實際上但凡有心的人怕都是猜出來了蕭權的身份。
如今永貞帝雖然已經跟退位無異,但是蕭金鈺卻還沒有正式登基。
蕭權留在外面就是變數,更有可能會讓有些人生出不該生的心思,廖楚修他們怕被人鑽了漏子,所以乾脆將蕭權接進了永定王府,讓他暫住在這裡,等到蕭金鈺登基之後,再決定要怎麼安置於他。
那邊蕭權聽到了腳步聲,朝着這邊看來,當看到馮喬主僕時,他微側着頭嘴角輕揚,朝着兩人露出抹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