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宴會廳裡,陳青洲和一個與?金榮交好的分堂堂主聊完,回頭詢問榮一:“小阮人呢?還在樓上的客房?”
“大小姐五分鐘前剛離開。”
“那我們也走吧。”環視一圈宴廳內的觥籌交錯,陳青洲不禁泛一抹淺譏。
兩人坐上車,駛出去沒多久,榮一便接了通電話,交待了幾句後掛斷,彙報道:“二爺,派去給大小姐的兩個保鏢說,把大小姐給跟丟了。”
“怎麼會跟丟?”陳青洲皺眉。
“說是大小姐好像故意要甩掉他們,開進隧道後再開出來,就沒跟上了。”
陳青洲馬上給阮舒撥號碼,卻是無法接聽。
“二爺先彆着急,大小姐的估計是掉泳池時一併泡水裡了才聯繫不上。她可能是心情不太好,想一個人靜一靜兜兜風。我已經讓兩個保鏢先去心理諮詢師看一看。或許一會兒大小姐就回去了。”榮一安撫。“大小姐不是個脆弱的人。”
凝了凝神色,陳青洲沒有說什麼。
按照原計劃,前往醫院。
金榮理當早該睡了,陳青洲坐到牀邊爲他掖被子的時候,卻見他忽然睜開了眼睛。
“榮叔。怎麼醒了?”
“睡得不踏實。”?金榮的喉嚨裡明顯卡有濃痰,講話的聲音聽着都感覺是?着的。咳了兩下,他示意陳青洲扶他坐起來。
“參加完生日會了?”
“嗯。”陳青洲塞了只枕頭在?金榮的腰後。
“見到丫頭了?”?金榮渾濁的眼珠子在提起阮舒的時候亮了亮。
“嗯,見到了。”陳青洲點頭,“本來約好了今天晚上帶她來看你,不過時間有點晚,我就讓她先回去了。”
“不見好!不見好!”?金榮的八字眉揪起,“要是今晚過來,匆匆忙忙的,我也都沒準備好。等過兩天。我把氣色養好起來,你再安排。”
邊說着,?金榮的手指撥了撥頭頂的髮絲。
最近些天在接受醫生爲其新制定的藥物治療方案。
剛開始那會兒,除了咳嗽頻繁和偶爾吐血,從外表上根本看不出他是個病人。然而現在。幾乎每天都能發現他比前一天消瘦,眼窩處明顯塌陷,而且發?,頭髮也掉得厲害,稀稀疏疏。同時因爲在醫院裡,沒法染色,白頭髮一下子顯露得厲害。
以往的健朗漸漸沒了蹤影。
上一次阮舒問他爲什麼最近聯繫不上?金榮,其實理由只講了一半,不僅是治療的環境所要求,其實更是?金榮主動配合上繳,因爲擔心萬一阮舒打電話來問候,他的狀態不太好,被她聽出端倪。
陳青洲的眼神微微?淡,轉瞬斂下,淡淡一笑:“嗯,你不着急見,我就不着急安排。”
“欸!你這臭小子!”?金榮被他的故意氣到了,“我有說不着急見麼?你好好數一數,我都多久沒見到丫頭了?什麼牢獄之災,她受了那麼多委屈。我都沒有第一時間在她身邊安慰她,榮叔我這個長輩當得太不合格了……”
說着說着,他便又犯咳。
陳青洲即刻皺眉,遞痰盂給他,幫他順氣:“不要忘記醫生交待過你的情緒不能起伏太大。如果你再這樣。我以後在你面前,一個字都不會再提小阮了。”
赤果果的威脅。
“你個臭小子。”?金榮不滿地癟嘴。
陳青洲把痰盂拿開。
金榮重新靠坐好,問及:“你的婚禮準備得怎樣?”
“明天拍婚紗照。”陳青洲回答。
金榮提起興致:“大長老的閨女來了?”
“婚紗照在明天下午,她明天早上纔會過來。”
“那你得照顧好人家,要親自去接,帶她去餐廳好好吃飯。對了,你別墅裡在佈置婚房沒有?你的那個臥室要裝修。還得帶那閨女熟悉別墅的環境,以後這可就是她的家了。”
“婚房不安排在別墅。”
“嗯?”?金榮狐疑,“那在哪兒?”
“我新買了棟洋房,以後搬去那裡住。”
“別墅那麼大,也是你去年新買的,一年都不到,怎麼說搬就搬?”?金榮八字眉折得厲害。
“就算是去年買的,也還是不夠新。不能虧待她,什麼都重新置辦,給她最新的最好的。”陳青洲解釋。
金榮看着他,欣慰地笑了:“你有這個想法我就放心了。雖然說我們和大長老聯姻帶有一定的目的性,但和人家閨女結婚是真。或許現在你們感情基礎還比較薄弱,不過沒關係,以後有的是時間留給你們培養。或許不會有你們小年輕談戀愛時的轟轟烈烈驚心動魄。可婚姻追求的是細水長流,哪有那麼多投契?都是兩個人在一起慢慢磨合出來的。”
“我明白的榮叔。”陳青洲淡聲,“時間不早了,你繼續睡吧,我不打擾你。”
他把他腰後的枕頭抽出來。
金榮就是平躺回牀上,嘴裡不忘繼續唸叨:“照理說人家閨女過來,我該準備見面禮。我現在這個樣子,也不方便見她。但禮還是要的。我房間裡的衣櫃——”
“榮叔。”陳青洲打斷他。
金榮止住話題,不過沒止住話:“婚紗照拍出來,記得拿來給我看。我在數着你結婚的日子。我這個療程到時也該結束。你給我準備好我的衣服,喜慶點的,我等着兒媳婦敬茶。”
明明前一秒還高興着,下一秒他又嘆氣:“可惜丫頭的身份不方便……”
“再不睡天都要亮了。”陳青洲幫他蓋好被子,“不是還說要養好氣色見小阮?”
這回?金榮聽進去了,終於不再嘮叨。
離開病房,關上門,走出來客廳,陳青洲立刻又將榮一叫到跟前:“小阮呢?回去心理諮詢室沒有?”
“還沒有。”榮一其實也開始有點失了準頭,“已經叫了幾個手下。去跟丟的那個隧道,一路往各個分叉路口嘗試着去找。”
雖說她的打不通情有可原,榮一先前的說法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但杳無音信的,沒有辦法叫人不擔心。來回踱步沉吟片刻,陳青洲舉步便走:“我也去找找。”
榮一一愣,忙不迭跟上,提醒:“二爺,您不休息嗎?還要準備明天拍婚紗照!”
陳青洲沒聽見一般。
…………
阮舒睜開眼,有點意外眼睛並沒有被矇住。頭頂的白熾燈光線亮堂。亮得扎眼。脖子很痛,痛感來自於被針扎到的那一塊。
手按着潮溼腐臭的地面,她暈暈乎乎地坐起來,略微茫然地打量眼前的環境。
這是一個類似倉庫的地方,空間挺大的。但不見任何的窗口,即便此時此刻亮着燈,也給人一種陰暗感。數米遠的入目之處,擺放有一張簡單的牀、一張沙發和一張桌子。桌子靠着的那面牆上貼滿了照片。
隔着距離,阮舒盯着那些照片,很容易就辨認出上面幾乎全是陸少驄和傅令元,同時又以傅令元的照片的居多,而傅令元的照片裡,又摻雜着不少她和傅令元被偷拍。
對啊,是譚飛……
她被譚飛給偷襲了!
也怪她自己!車上躲了那麼一個大活人。她居然毫無察覺!
不行!要想辦法離開這裡!必須離開這裡!從上一次譚飛嫁禍她殺了林翰,完全可感覺到譚飛對她的恨意,他們之間的結肯定只有你死我活了!落在他手裡,自己會是怎樣的下場,完全可以想象!
阮舒即刻從地上站起來。嘩啦啦地一陣響。跑出去沒兩步,她猛地被狠狠拽回,跌坐在地,手腕和腳踝深深地勒疼。
她垂眸,這才發現四肢均被扣上了沉沉的鐵鏈。
鐵鏈……
怔怔盯着堅硬如鐵。濃濃的恐懼無法阻擋地涌滿整副胸腔——她逃不出去了……?
耳朵裡在這時捕捉到腳步,越來越近。
阮舒循着聲音望向門口,身體越來越僵。
不多時,門從外面打開,譚飛站定於門坎處不動。眼睛盯着她。
那眼神,阮舒無法形容。或者更準確來講,譚飛整個人現在給她的感覺都是無法形容的。
無法形容的未知。
未知接下來迎接她的將會是什麼。
半晌,譚飛光就這麼陰鷙而冰冷地看她,沒有說半句話。
阮舒記起婚禮那日曾聽周銳抱怨過,說譚飛自打舌頭被絞了半截後,因爲講話不利索,就變得沉?寡言,幾乎與啞巴沒有區別。
突然地,譚飛從門坎跨了進來,慢慢朝她靠近。
阮舒一步步地往後退,直至退無可退,後背靠上冰冷的牆面,心中的恐懼滿得幾乎要從喉嚨裡溢出來。
然而中途譚飛拐向了桌子的方向。
阮舒並沒有放鬆警惕,警惕地看着他,看着他停在桌子前,不知在擺弄什麼。
少頃,待他轉過身來,她纔看清楚,又是一支注射器。
注射器……
這個東西會引起人多麼不好的遐想!
如果說,以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她可以判斷出先前在車上時,譚飛給她注射的是迷藥之類的液體,但現在!完全無法料想!
“不要過來!”阮舒下意識地擡手往自己的脖頸處捂,驚恐無助之下,叫喊的內容根本毫無威懾力。
隨着譚飛的靠近,她挪動着身體試圖往牆角靠過去躲避,然而鐵鏈的長度有限,一下子便桎梏住她。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不要過來!”阮舒慌亂地尖叫,竭力地想要逃,鐵鏈扯得把她的皮都磨破了,依舊紋絲不動。
譚飛已近在咫尺,面容呈現一種灰暗,冷笑着伸出一隻手過來捉她。
阮舒抓着鐵鏈要打他。
鐵鏈的重量很沉,完全限制了她動作的速度甚至於力道,何況她身、上迷藥的效果併爲完全散去。
這種情況下,譚飛以一個男人的力氣輕而易舉將她按倒在地。
“滾開!你要給我打什麼東西!滾!不要!滾!”阮舒完全沒放棄掙扎。
然而她的掙扎亦全是徒勞,譚飛手上的針又紮了上來。
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全然失了力氣的。
阮舒感覺自己的心跳得很快,神經也一跳一跳的,很難受。
耳朵裡嗡嗡嗡地響。眼皮很沉,她的視線模模糊糊,周圍彷彿一片白茫茫的虛影。她嘗試着凝攏焦聚,只勉強辨別出,身邊好像有道人影剛剛離開……
…………
譚飛走出房間,關上門,擡頭,看向倚靠在牆邊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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