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寧沉默。
這個問題她沒辦法回答。
但要叫她來說，衆生就不可能平等。
有些人出生就在羅馬，而有些人，窮其一生也到不了羅馬。
指望衆生平等，還不如接受自己只是芸芸衆生的普通一員來得輕鬆。
威爾見此就道，“你看，你也說不上來，由此可見衆生平等也是騙人的。”
“你既然知道是騙人，爲什麼還要燒香拜佛？”
秦珩言辭犀利。
威爾振振有詞，“這是信仰，心有所想才能實現。”
“我要連想都不敢想一下，那我纔是真的沒救了。”
衆人，“······”
說的好像有那麼點道理。
看着神情認真眼睛裡出現火苗的威爾，伊曼紐爾果斷選擇轉移話題。
“你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他來到秦珩面前，卻被刺鼻的藥味衝得後退。
“我看你不怎麼好的樣子。”
“有點難受。”
這個話題不提還好，一提秦珩又開始渾身難受了。
洛天涯驚喜道，“你這是有感覺了？”
“有。”
秦珩擰着眉頭吸氣，“渾身難受，說不上來的難受。”
“他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莫奈奈和菲蒙洛雅湊到桑寧身邊，目光灼灼看着她。
桑寧，“······解釋起來太麻煩，你們只需要知道，這次換的方子對他有用就行。”
“也就是說老秦的問題能徹底解決？”
桑寧嘴角抽搐了一下，看着脫口而出的克萊德道，“這話你說的，可不是我說的。”
“改良沒徹底結束之前，我不做任何承諾。”
“也不打任何包票。”
衆人被她噎住了，同時同情看向秦珩。
而接下來的時間裡，秦珩慘了。
方子的藥效是逐漸發揮的。
秦珩以爲第一次藥浴已經是酷刑，等到了第二次才發現，第一次和這次相比，壓根就不算什麼。
等到了第三次第四次······
他已經不想活了。
然而桑寧不讓他死，不管他如何哭鬧，如何掙扎着想從木桶裡爬出來結束這一切，桑寧大魔王從一開始帶着威爾阻止他。
再到最後把伊曼紐爾他們一起喊來阻止他，外加圍觀他痛哭流涕的樣子時。
秦珩就覺得，這樣的日子活得是真沒意思，真就不如讓他死了的好。
“放心，不可能讓你死的。”
死了秦老爺子搞個炮隊來來轟他們咋辦，E72星球已經夠破爛人類已經過得夠艱難。
再被炮轟，人類真的沒辦法活了。
往秦珩嘴裡塞了顆薄荷糖讓他醒醒腦，桑寧告訴他一個好消息，“雷神之戰的遺址挖的差不多了。”
這話一出，嘴裡含着糖被薄荷的清涼味兒衝得狂咽口水的秦珩，眼睛刷的一下亮了。
這個有點意思。
他還沒在現實中見過戰爭遺址。
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似的，穆桃特別貼心的開了終端連線現場的工作人員開了全息給他看。
須臾，偌大的戰場遺址便涌入了秦珩眼中。
這是一個宛若廢土末世般的戰場遺址。
漫天黃沙中，白骨成堆。
工作人員正將白骨小心翼翼的收斂起來，裝箱進行特殊處理好保護起來。
白骨山的不遠處，一臺接一臺笨拙的鋼鐵巨人橫在沙面上，造型和初代版本的機甲有點像，卻更笨拙粗大。
做工也更爲的粗糙。
這些鋼鐵巨人數量龐大，缺胳膊斷腿的更是不少。
倘若把這些鋼鐵巨人全部堆積在一起，估計可以堆出一座面積和高度都非常可觀的鋼鐵巨人山出來。
除了這些缺胳膊斷腿的巨人。
還有不少造型奇怪，長度短則三四米，高兩三米。
長則十多米，高五六米類似於飛行器和星際驅逐艦一樣的存在。
如此多的劃時代古老武器，堆積在一起出現在面前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答案是震撼。
極度的震撼。
而除了震撼，還有傷感。
通過這些鋼鐵巨輪可以想象的到，人類的母星在當時已經擁有了相對發達的科技。
不然弄不出來類似機甲一樣的存在出來。
秦珩他們毫不懷疑，這些裝備這些武器，在當時的水藍星一定是最先進、火力最強大的武器和裝備。
然而，就是如此先進強大的武器，卻在創造了輝煌的歷史，於人類歷史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後，隨着環境的惡劣，滄海桑田的變遷，被掩埋在了這厚重的黃沙下。
直到幾千年後，才被挖掘出來，向世人展現它們曾經的風采。
時間是最無情的存在，任你銅牆鐵骨，也扛不住時間的流逝。
曾經的輝煌，終究只是曾經。
現在的鋼鐵巨輪，早已褪去了曾經的銀色，在時間的侵蝕下，歲月無情的摧殘下，長滿了紅鏽。
看着這震撼又讓人傷感的一幕，秦珩他們有種歷史定格的感覺。
足足過了三分多鐘，秦珩纔跟活過來似的，長吁一口氣滿目震撼道，“人類曾經的文明真的好輝煌。”
路易頷首，“別的不說，在製造和創新這一塊上真沒話說。”
“這些應該被展覽，應該讓世人知道，人類爲了守護自己的家園，做出了多大的犧牲和努力。”
現今這個時代，一顆星球的資源開發完，換一顆星球就是了。
不可能說這顆星球的資源沒了，還留下來死守。
這不符合當今社會智慧生命的利益。
民衆是這樣的想法，星球政府也是這樣的想法。
上行下效的結果，就是無數人短視只顧眼前的利益，從來不去看長遠利益。
這其實不利益主體社會的發展。
然而，大趨勢在這裡，個人對上整個社會，異類不是社會，而是個人。
所以，沒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將話說開。
這是智慧生命趨利避害的劣根性，只要是智慧生命，就避不開這點。
所以，論凝聚力，精英人類永遠比不上純種人類。
“人類······”
頓了下，伊曼紐爾喟嘆道，“真是一種讓人值得欽佩敬仰的智慧種族。”
桑寧嘴角抽搐了一下，很想說你們基因雖然混了，卻也是人類。
沒必要把自己開除人籍。
然而她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伊曼紐爾就來了句——
“這種精神，這種凝聚力值得所有智慧生命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