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亦有些錯愕。
在此之前。
李文博不止一次說過,他只幹一年書童,並且有傷自尊的事他不幹。
可現在……
林亦不知道李文博這是經歷了什麼,居然一改先前的態度,他笑道:“話不要說的太早,起來吧!”
李文博犟道:“不答應,我就不起來!”
一旁。
陳浩然瞳孔收縮,死死地盯着李文博:“李文博,你的驕傲呢?給一個資質平平的人,當一輩子的書童?是不是腦子有病?”
這還是平洲書院的第三天驕?
“我沒病!”
李文博正色道:“我的驕傲在林亦面前,一文不值!”
陳浩然眉心直跳,心神震顫。
他無法接受這一幕。
畢竟,李文博不跪他這個書院第一,卻宣誓終生追隨林亦,當他一輩子的書童。
這麼說來……他豈不是不如林亦?
“哼!”
陳浩然冷哼了一聲,看了眼李文博,嗤笑道:“奴顏媚骨!”
“說誰呢?”
李文博扭頭瞪向陳浩然,但很快便釋然了,冷笑道:“也對,陳師兄在嫡傳小院中養尊處優慣了,對外面的事很少關心,不知道咋們書院已經有了銘碑之詩也正常!”
“你說什麼!”
唰!
陳浩然猛地轉身,神色震撼地盯着李文博。
平洲書院有銘碑之詩了?從此變成正統的書院?
他怎麼不知道?
他都沒聽到文鐘響過。
“我說書院已經有了銘碑之詩,還不止一首!”
李文博看向陳浩然,道:“可能陳師兄白天睡覺睡得比較深,沒聽到文鐘響,不知道也情有所原!”
“實話告訴你,這兩首銘碑之詩,都出自林亦之手!”
李文博語氣中帶着幾分驕傲,神色傲然地盯着陳浩然。
“什麼!”
陳浩然再次大驚,臉色猛地大變:“不……不止一首?”
銘碑之詩,最起碼也要才氣貫州的詩。
整個津州都找不到一首。
林亦怎麼可能作出兩首?
“不可能!”
陳浩然連連搖頭,失神道:“絕對不可能,一個才九品開竅的人,怎麼可能會作出兩首才氣貫州的詩,絕無可能!”
“津州這種地方,文風並不盛行,不可能誕生這種詩才!”
李文博道:“不不不……不是兩首才氣貫州,而是一首才氣貫州,一首才氣鳴州的詩!”
嗡!
蹬蹬!
陳浩然身形不穩,連連爆退數步,腦海中一片嗡鳴。
他眼眸圓瞪,自言自語道:“不可能的,我沒有聽到文道天音……才氣鳴州會有文道天音!”
陳浩然心亂如麻。
文道天音能夠修復他的文宮,但他並沒有聽到。
看到陳浩然這副失態的模樣,李文博感到極爲解氣,道:“陳師兄晚上讀書,白天睡覺封閉六識,又怎麼能夠聽到文道天音!”
“我……”
陳浩然欲言又止,臉色蒼白了一下。
沒錯!
他白天擔心被吵醒,確實會封閉六識。
可沒想到……卻因此錯過文道天音。
“文博!”
林亦擡起手,示意李文博不用再說下去。
有些東西適得其反。
說不定陳浩然受不了刺激,導致入魔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他在書中看到過,讀書人修煉道術後入魔的狀態,不僅實力得到提升。
殺心纔是最恐怖的。
本能的想要屠戮身邊的一切生靈。
“是!”
李文博聽到林亦叫他的名字,倍感親切,臉色激動地潮紅,同時也不再刺激陳浩然。
但他看向陳浩然的目光,卻充滿了挑釁。
像是在說……如何?我這書童當的有什麼不好?
“林師!”
“林師!”
“林師!”
突然,嫡傳小院外響起了衆學士的聲音,一個個書院學士高喊着林師,擠入小院當中。
陳浩然頭皮險些炸裂,猛地瞪大雙眼,看向院門方向,身形抑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你們……幹……幹什麼?”
陳浩然聲音輕顫,有些麻木地看着衝進來的七八十個書院學士。
林師?
他們爲什麼稱呼林亦爲林師?
關鍵林亦比他們還小。
通常這種情況下,除非是他們在林亦身上領悟到了什麼,纔會這麼稱呼。
“陳師兄!”
“原來是浩然兄!”
衆學士朝着陳浩然拱手揖禮,隨後有學士道:“浩然兄,我們是來拜訪林師的,若有打擾之處,還請見諒!”
林亦此時也有些糊塗。
林師?
先是李文博跪地認錯,說沒有盡到書童的責任。
這纔過去不到一分鐘。
書院學士也都跑了過來,高喊着林師的稱呼,一個個神色激動,這是要鬧怎樣?
“諸位……”
林亦剛想勸大家冷靜下來,別再刺激陳浩然了。
可還沒等他把話說完。
撲咚……
衆學士直接撩起儒衫下襬,朝着他行三跪九叩的謝禮。
“林師,你所作的銘匾之詩,讓我領悟到了文膽,你當爲吾師!”
“林師,你當爲吾師!”
“當爲吾師!”
衆學士神色肅穆,眼中沒有任何雜念,不是諂媚也不是討好,而是致以一種崇高的敬意。
陳浩然本就心亂如麻,如今再聽到書院學士稱呼林亦爲林師,他整個人都懵了……
“怎麼會……”
陳浩然低聲喃喃道:“怎麼會有銘匾之詩?地階文寶……這是需要有地階文寶的加持,難道……難道鄭知秋將青狼筆借給了林亦?”
“才氣鳴州……銘匾之詩最起碼也需要才氣鳴州的詩文!”
陳浩然只覺得頭暈目眩,身形都快站立不穩。
他看向林亦。
雙拳緊握,指甲都快嵌入肉中,咬牙切齒,根本無法接受這一切。
他口中資質平平的傢伙,怎麼能有這種詩才?
他的望氣術,不可能錯!
絕不可能!
與此同時。
“快起來!”
林亦連忙開口,雙手虛扶,皺眉道:“都快快請起,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並沒有作什麼銘匾之詩!”
書院第四的王純,擡頭正視林亦的眼睛,道:“你以青狼筆所寫的那篇絕句詩,被院長製作成了銘匾之詩,如今正懸掛在書院正殿中……我等因此受益匪淺,領悟讀書人的文膽,這一切都拜你所賜,你當爲吾師!”
“當爲吾師!”
“當爲吾師!”
衆學士發自肺腑,一個個眼中盈滿熱淚,直到行完三跪九叩之禮後,才站起身來。
並齊齊地朝林亦行最後一禮。